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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人群中有一个十几岁的男孩,看上去像是巴基斯坦人,但楠榜和他说话时用的是英语。在回答时,男孩说他是在英国生长的,父母是巴基斯坦人。他带有英格兰北部地区的口音,应该是利兹或布雷德福一带。马丁猜不出这个小家伙将要干什么工作,或许是一名厨师。

这样就剩下了三个人:马丁声称他是奥萨马·本·拉登介绍过来的,另一位是真正的化学工程师,很可能也是一位炸弹专家,还有一个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他不在场。他们将在以后见到他。

午时,当地的行动指挥员楠榜接到了一个卫星电话。电话的内容十分简短,还加了密,但很明确。里士满伯爵夫人号已经离开亚庇,在海上航行。它将在日落时分经过塔威塔威群岛与和乐岛。前去截击它的快艇船员再等上四个小时就可以出发。苏莱曼和马丁已经脱下西装,换上了提供给他们的休闲裤、当地的印花衬衣和凉鞋。他们被允许走下台阶,到海湾的浅水中去沐浴一番,然后去做祈祷和吃一顿有米饭和海鱼的晚餐。

马丁能做的只是观察以及理解和等待。

※※※

两位潜水员是幸运的。从客机上下来的大多数旅客是马来西亚人,要排长队去走非英国公民通道,这样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英国人可以轻松地通过护照检查关口。由于他们的行李第一批被放上行李传送转盘,因此他们很快便拿到了背包,走向没有物品申报的绿sè海关通道。

也许是他们那剃得光光的脑袋、留在下巴上的胡植,以及从短袖的花衬衣下露出来的肌肉发达的手臂,这一切都与三月春寒料峭的英国天气极不相符,一位海关官员把他们招呼到了行李检查凳旁边。

“请出示一下你们的护照好吗?”

这只是一个手续。他们的护照是真实无瑕的。

“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

“马来西亚。”

“去干什么?”

其中一位年轻人指向他的潜水装具包。他的表情仿佛在说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因为装具包上印有一家著名的深海潜水设备公司的标志。但嘲弄海关官员是一个错误。那官员脸上不动声sè,但在漫长的生涯中他曾经在来自远东的旅客中多次查获违禁的烟酒和毒品。他朝其中一只潜水包作了一下手势。

包里没有其他物品,只是通常的潜水装具。当他把拉链拉拢时,手指碰到了侧边的口袋。从其中一个口袋里,他取出了一张折叠的卡片,看了一遍后问道:

“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先生?”

这位潜水员十分困惑。“我不知道。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

相隔几步之外,另一位海关官员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于是走了过来。

“请你们待在这里别动。”第一个海关人员说,然后他走进一扇门内。海关大厅里安装的那么多镜子并不是让那些爱虚荣的人去整理他们的仪容的。它们是单面透光的,后面有国内安全部门的官员在值班,在英国就是军情五局,即保安局。

几分钟之内,两名潜水员随同他们的行李被分别带到了不同的审讯室里。海关官员仔细检查了他们的行李物品,包括橡胶脚蹼、面具和衬衣。没有违禁物品。

穿便衣的那个人审视着现在已经展开的那张卡片。

“肯定是有人把它塞在了那里,但不是我放的。”那位潜水员辩解说。

已经九点半了。在沃克斯霍尔克罗斯,史蒂夫·希尔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前,这时候他的私人电话响了起来。

“请问你是谁?”一个声音问道。

希尔被惹恼了。“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吧。你恐怕打错号码了。”

他回答说。

军情五局的值班警官已经看过了塞在潜水装具包里的那张字条。他倾向于相信那人的解释,这样的话……

“这里是希思罗机场三号楼,我是保安局官员。我们拦截了从远东来的一名旅客。他的潜水装具包里塞着一张简短的手写字条。‘撬棍’对你有什么意义吗?”

对史蒂夫·希尔来说,这就像在他的肚子上砸了一拳。没有打错号码,也没有串线。他赶紧说明了自己的单位和职务,要求把那两个人暂时扣留起来,他自己马上赶过去。五分钟之内,他的汽车已经从地下车库里驶出,跨过沃克斯霍尔桥,转向了赴希思罗机场的克罗姆威尔路。

对两个潜水员来说,他们浪费了整个上午,运气真是糟透了。但经过一个小时的盘问,史蒂夫·希尔确定他们是无辜的,只是被利用了。他安排员工餐厅给他们送来了一份分量充足的配菜早餐,要求他们回忆一下是谁把这张折叠的卡片塞进了装具包的侧袋里。

他们回忆了自从他们打包后所遇见的每一个人。最后,其中一人说:“马克,你是否记得那个阿拉伯人长相的家伙在机场外帮你提行李?”

“什么阿拉伯人长相的家伙?”希尔问道。

他们根据记忆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了那个人。修剪得很干净的黑头发、黑胡子,黑眼睛,橄榄sè皮肤。年纪大概在四十五岁,身材结实,穿深sè西装。希尔得到过哈伊马角那个理发师和裁缝的描述。这就是撬棍。他真诚地感谢了他们,派车把他们送回了位于埃塞克斯的家中。

他打电话给在埃泽尔空军基地的戈登·菲利普和在华盛顿早餐桌边的马雷克·古米尼,这时候他才说出了他手中这份潦草书写的信息的内容,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如果你热爱祖国,回家后请拨打xxx这个号码。告诉他们,‘撬棍’说这是某种船只。”

“取消所有休假。”他告诉埃泽尔,“tiáo查了解全世界失踪的船只。”

※※※

与爪哇星辰号船长赫尔曼一样,莱姆·麦肯德里克也选择亲自驾船绕过岛屿和海峡,在过了塔威塔威与和乐岛之间的海峡后再让部下驾驶。前方是宽阔的苏拉威西海,航程直接向南去望加锡海峡。

他有六个船员:有五个是印度人,都是基督教徒,忠诚可靠、工作效率也很高,另一个是他的大副,直布罗陀人。他已经交出舵盘,下去休息了,这时候那艘快艇从船尾追了上来。与爪哇星辰一样,船员们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在几秒钟之内,十名匪徒就已经爬过栏杆朝驾驶台冲了上来。指挥劫船的楠榜先生,信步走上前来。

这一次,连开场的仪式或者不服从命令就采用bào力的威胁都不需要了。里士满伯爵夫人号货lún唯一要执行的任务是消失,与它的船员一起,永久地消失。它装载的那珍贵的货物,当初把它引诱到这个海域来的名贵木材,就要全毁了。这真是一大遗憾,但事到如今只能忍痛割爱了。

匪徒把船员都赶到船尾的栏杆边,用机枪扫射。船员的尸体纷纷翻滚着,表达对这种不公正死亡的抗议,越过栏杆落入海里。甚至没有必要绑缚重物或石块以让它们沉入海底。楠榜了解这个海域的鲨鱼。

莱姆·麦肯德里克船长最后受死,他愤怒地痛斥这些杀人凶手,骂楠榜是一头野蛮的猪猡。这位穆斯林狂热分子不喜欢被称为猪猡,于是下令用机枪把这位利物浦航海家打得浑身布满窟窿,但落到海里去时依然活着。

阿布沙耶夫武装组织的海盗们已经弄沉过无数船舶,清楚地知道船上的海底阀在什么部位。当货物下面的船舶龙骨开始进水时,海盗们迅速撤离了里士满伯爵夫人号,在几十米远处游弋着观望,直至船艉倾斜下去,船舱翘起,而后慢慢滑进水中,沉入苏拉威西海的海底。看到它彻底沉没后,杀手们便转身返航回家了。

※※※

那些待在菲律宾小海湾那座长房子里的人一直在等待,直到楠榜在海上打来又一个简短的卫星电话,才确定了他们的出发时间。他们鱼贯走下系泊在梯级底部的那艘快艇。马丁明白,那些留下来的人并没有流露出任何轻松的感觉,相反,只是深深的嫉妒和羡慕。

在英国特种部队的生涯中,他从来没有遇见过在参加行动之前的自杀式炸弹袭击者。现在他被他们包围着,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在苏格兰福布斯城堡时,他已经大量阅读了有关这些人心理状态的描述:那是一种坚信正在做的事情是为了一项真正的神圣事业的心态,一种必然能得到真主保佑的心态,一种能保证立即进入天堂的心态和一种这样的牺牲绝对胜过苟延残喘地度过余生的心态。

他也开始明白,在热爱真主的同时还有一种仇恨与之共存,这种仇恨的范围和深度无边无际。二者缺一不可。那种仇恨肯定是像沉浸在灵魂之中的一支腐蚀剂,而他正身处这种仇恨的氛围之中。

他已经见过了那些热衷于创造一切机会去杀死西方人的阿布沙耶夫武装组织匪徒的脸,他已经洞察过了祈祷着在死去时能有机会尽可能多地去杀死基督教徒、犹太人、俗人和不够虔诚的穆斯林的那些阿拉伯人的心灵,他还更多地见过了哈塔卜和楠榜的眼中流露出来的那种仇恨,正因如此他们玷wū了自己,为的是能够混在敌人中间不被发觉。

快艇突突地响着,缓慢驶向海湾深处。丛林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遮住了头顶上的天空。马丁审视着他的伙伴。他们全都流露着那种仇恨和狂热。他们都认为自己比世界上任何其他真正的信徒能得到更多的保佑。

马丁深信他身边的这些人并不比他更了解他们要去承担什么牺牲,要去什么地方,要选择什么目标以及要使用什么武器。

他们只知道,他们已经作好了牺牲的准备。组织接受,并筛选出他们,将要派他们去打击恶魔。他们的丰功伟绩将会流芳百世、千古传诵。他们,与从前的先知一样,正踏上奔赴天堂的伟大的旅程——他们称之为“伊斯拉”的旅程。

前方的海湾分叉了。突突作响的快艇选择了那条较宽的水道,绕过一个海角后,一艘系泊的船只进入了视线。它面向下游,正准备起锚驶向外海。它的货物显然是装载在前甲板上的六个海运集装箱。它的名字叫里士满伯爵夫人。

有那么一瞬间,马丁想逃进周围的丛林里去。在特空团设在伯利兹的热带培训学校期间,他受过几个星期的丛林训练。但这个念头刚刚在他的脑海中闪现,他就明白这是行不通的。没有指南针和大砍刀,他走不出一英里远,追捕队用不了一小时就能抓住他。然后,在他一点点倒出这次使命的详情时,将是难以言状的痛苦。这没有意义。他得等待一个更好的机会,如果这个机会能来临的话。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爬上绳梯,走到了这艘货lún的甲板上:lún机工程师、驾驶员和报务员,是印尼人,化学师和摄影师,是阿拉伯人,那个带有英格兰北方平缓口音的巴基斯坦人一他的口音可以应付任何试图用无线电与伯爵夫人号联络的工作,以及阿富汗人——他可以学习掌舵和驾驶。马丁在福布斯城堡接受培训时和在长时间浏览嫌疑分子的脸面时,从来不曾见过他们中的任何人。当他走上甲板时,那个要指挥和带领他们去执行一项光荣任务的人就在那里迎接他们。这个人,马丁倒是认了出来,他在福布斯城堡浏览照片时见过。眼前这个人就是尤素夫·伊伯西姆,巴格达屠夫的副手和得力干将。

这张脸曾出现在马丁在福布斯城堡时所见到的第一批照片之中。这个人身材矮壮,一如曾经预料的那样,那只短小的左臂垂落在体侧。他曾在阿富汗英勇地抵抗苏军,左臂在一次空袭时挡住了好几块弹片。他不愿接受截肢,宁愿让这条没有用处的左臂垂在身边。

曾有谣传说他已经死在了那里。其实不然。他曾在洞xué里做了急救缝合,然后被偷运进巴基斯坦去做更为先进的外科手术。在苏军撤出后,他就失踪了。

这个左臂无力的人,失踪期间在塔利班统治的“基地”组织的一个营地里任安全部长。二○○三年联军入侵伊拉克后,他又现身了。

麦克·马丁的心一阵狂跳,他唯恐那人在阿富汗期间认识伊兹玛特汗并想回顾一下当时的岁月。但这位行动指挥官只是用审视陌生人的眼神凝视着他。

二十年来,这个人一直在杀人,而且他喜欢杀戮。在伊拉克,作为穆萨布·扎卡维的助手,他曾经在电视摄像机镜头前砍下人质的头颅。他喜欢听到他们的恳求和尖叫。马丁凝视着这双空洞、狂乱的眼睛,道了一声习惯性的问候。愿你安息,尤素夫·伊伯西姆,卡尔巴拉的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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