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娜微没有守约。
我很愤怒。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躺在被屋顶烘烤着的简易床上,盯着墙壁。这个炎热的夏日午后缓缓地逝去了,让我有气无力。我努力想要看看书,想想工作的事,但都无济于事,最后我只好出去散步。
我走了几个小时,在码头停了下来。我坐在一个废弃的码头上,把石头扔进那油渍渍的水里,激起一个个漩涡。夕阳西下,港口对面摩天大楼映照着落日的余晖。我在餐厅孤零零地吃完饭,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尝试着开始写作。
几个小时下来我只写了一丁点东西,效率太低了。我再次走出门去,在幽暗的街道上闲逛,举棋不定。我想是自己工作量还不够,所以我决定明天制定一个新的工作时间表。我会早起晚睡地工作,而且以后每一天都坚持这样做。我不会再去理会吉娜微,反正没有受到邀请我是不会去见她的。
任性不代表毫无智慧。我可以从二十次上床遇挫中为自己找到小豌豆般大小的信念——吉娜微没有信守诺言。我的脑海里出现了我们两人共处一室的情景:门锁上了,我把我的头枕在她的xiōng上,这时夏日的气息仿佛点亮了我们的爱巢。我们很幸福,很满足,很安心。突然间有人敲门。我们马上站起来,沮丧地看着对方,寻找着出口。可惜没有其他出口了。这是这个房间唯一的一个门,而窗户离地面有一百尺的距离。我们屏气凝神,用被子蒙住全身。敲门声停了下来,外面寂静无声。然后就听到有钥匙chā进锁里,反复转动。我们目瞪口呆,只能干等着,接着门被打开了,一个陌生人站在门口。他做了个威胁的手势,我闭上眼睛,一头钻进枕头里。
这不过是我独自一人在意yín罢了,但即便如此,在六月的晚上走在街上,我还是禁不住颤抖着,背后都惊出了冷汗。几分钟过去了,我才镇定下来,点燃一根烟,在路灯下闲逛着。
当我回到房间,拿出小说,突然有种想读完自己所创作的小说的冲动。我满怀雄心壮志地给自己安排了一大堆工作,关于一个之前从未被明确定义的一个大机构,以及与此情节相关的一些人。这本书里有个男中壮士,也有个女中豪杰,尽管他们同在一个机构,但他们从未见过面。只有当他们用不同方式从不同出路逃离时,他们才能遇见彼此,才能相爱。
我之前从未碰到过像这样难以叙述的事情,当我放下小说,感觉这个故事似乎很荒谬,我感到极度沮丧。我读过的章节里,有些确定很好,但我知道,总的来说,这个结论完全是感情用事,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思路被带到哪里去了。经历了一个痛苦的夜晚,终于熬到了黎明,我放弃我的第一个决定,去吃了一顿早餐,漫无目的地读报纸,推迟了回去工作的时间。我写了一两页,然后又撕掉。关于小说的新思路经常让我很迷茫,并且总是让我备受打击,幸亏这还只是在酝酿的过程。我已经踏实工作好些天了,心情一会儿很激动,一会儿又很沮丧,就这样交替变换着,就像是虽然我身处在一座山里探索,但我没法设想出山的大小。我总是想到吉娜微,但是我内心的骄傲还是战胜了我的渴望,而且陷入写作的僵局也迫使我不得不下决心继续工作。
最终,我还是举白旗了。一天早上,我回到房间时看到了她留给我的一张纸条。纸条上她用她的小手详细地写下:
亲爱的:
你去了哪里?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来见我吧,这些事情我们曾经谈过。g。
这张纸条决定了我的态度:我换好衣服,梳了梳头发,然后下了楼。
吉娜微开了门,羞怯地笑着,“你好。”她开口道,声音柔中带刚,她还没结婚时可能就是这样问候她的第一个爱人的——眼神沮丧,极度渴望身材曼妙。要不是她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我也不会那么吃惊。“我怎样才能再次看到你的脸?”她保持了这个姿势好一会儿,正当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她就像脱掉一件大衣一样恢复了本来面目。“你到底死到哪儿去了?”她用一种责骂的口吻问道。
“在楼上,等着你,等了二十二个小时。”我早就想好怎么回答了。
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满意的表情,但很快就开始发泄她的不快了。“噢,听着,那天实在是太乱了,莫妮娜在你离开之后就生病了,你知道我这儿住着两个医生,最后花了我二十五美元的医疗费。坦白说,真是糟糕的一天。一开始是你让我难过……”——她满含欣喜地说着,仿佛我是她爱慕的男人——“还有莫妮娜。那天晚上我丈夫给了我一些镇静药。”
“莫妮娜究竟怎么了?”
“神经过度紧张。”吉娜微叹息道,“进来吧,去厨房。我正在喝咖啡呢。”
我摇摇头,“就在客厅吧,我和你喝一杯。”
我们就在客厅喝起了咖啡,其实她真的挺像一只容易受到各种声响惊扰的小猫,一步就从这儿猛冲到什么地方,而且从来找不准方向。一张圆桌摆放在我们之间,上面摆着餐巾和银杯具。她手指弯曲着拿起杯子冲咖啡,显得泰然自若而又坚决果断,满脸欢愉。当她再次穿上睡衣时,内衣上的带子开了,从xiōng部滑了下来。
我们静静地喝着咖啡,几分钟后她坐了回去,露齿而笑,盯着我看,挑拨着我,“你懂的……米奇,你那天下午不该那样做,我可以去找你的。”
“瞧吧,你都叫我米奇了,你叫什么名字呢?”
“吉娜微。”
“好吧,那姓什么呢?”
“史密斯,史密斯是我丈夫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