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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天空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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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辛苦苦工作赚来的钱,竟然变成了竹子,杰克心中的震惊真是难以言喻——它们看起来就像粗制滥造的玩具蛇。然而震惊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接着杰克只是凄惨地自嘲了一番。怀疑什么,这些竹子当然是钱啊。当他进入魔域之后,一切都变了。银币变成了雕着鹰头狮身神兽的硬币,上衣变成了古式无袖背心,英语变成了魔域语,而美金呢一—哈,变成一节一节的竹子。他来的时候,身上带了大约二十二块钱,他猜想这些竹子的价值应该等同原来的二十二块钱,不过他数数口袋里的两根竹子,发现短的有十四节,长的超过二十节。

问题倒不是这些竹子值多少钱,而是他对魔域的物价毫无概念。当杰克走过市集时,他觉得自己好像综艺节目《全能估价王》的参赛者,只不过没有热情的主持人拍手给他提示,应该把价钱猜高一点、或是往下修正一点。如果他搞错了……魔域的人会怎么对他,其实他也不知道。铁定会把他赶走吧。还是揍他一顿,把他捆起来?有可能。杀了他?应该不至于,但总之凡事都没个准。他们不搞民主政治,而他又是个外地来的陌生人。

杰克穿过喧哗繁忙的市集,从一头走向另一头,原先在脑中互相角力的问题与答案,现在已将战场向下转移——移师到饥肠辘辘的腹部。走着走着,杰克看见了亨利,他正在和卖羊的小贩讨价还价,亨利的太太站在他背后旁边一点,好让出空间给卖羊的小贩做生意。她背对杰克,小孩趴在她xiōng口——杰森,亨利家的小萝卜头,杰克心想——于是杰森看见他了。小娃娃挥着肥嫩的小手向杰克打招呼,杰克连忙转身走开,尽可能让人cháo隔离他和亨利一家人。

烤肉的香味似乎无所不在。杰克看见肉贩将大大小小的牛肉串搁在炭火上,慢慢转动着,学徒将看起来像猪肉的厚实肉排摆到家常面包片上,送到顾客面前。他们看起来活像拍卖会场上的跑堂。顾客多半是像亨利一类的农人,买东西时,也有点像在拍卖会场——他们只是摊开手掌,高傲地举起一只手。杰克用心观察了几回交易,每一次客人掏出来付账的都是竹子……可是到底要给几节才够?他看不出所以然,但也无所谓了。无论买东西的样子会不会让别人发现他是个外地人,还是得解决肚皮问题。

他经过杂耍摊子,聚在摊子前的观众不少——多半是女人和小孩——他们热烈鼓掌,笑得前仰后合,杰克却没有稍事逗留。他走向一个边上围着帆布棚的摊子,摊主是个彪形大汉,二头肌上文了刺青。摊位上挖了道壕沟,炭火在沟里闷烧,上头横架着一根大约七英尺长的铁杆,杆上串着五块巨大的肉团。摊主站在壕沟边,铁杆两侧则各站着一个汗流浃背、脏兮兮的小男孩,他们两人合力转动着铁杆。

“上等烤肉!”彪形大汉叫卖,“上等烤肉!最最上等的烤肉!来买我的上等烤肉!就在这里,最bàng的烤肉!”接着他扭过头,责骂靠他较近的男孩,“认真点干活,该死的家伙。”回头又继续叫卖起来。

一个农夫带着十多岁的女儿经过,举起手,指指左边数来第二块肉团。男孩暂停转动铁杆,等候老板从肉团上割下一片烤肉,然后放到面包上。其中一个男孩将面包交给农夫,农夫掏出一根竹钱。杰克仔细观察,看见农夫折下两节竹钱交给男孩。男孩走回摊上时,农夫就像大多数男人收拾零钱那样,动作漫不经心但其实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竹钱搁回口袋里,然后张大嘴咬了一口只有一层面包的烤肉三明治,再把剩下的三明治递给女儿。女儿张大嘴吃起东西的气势倒是不输给父亲。

杰克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他知道该怎么做了……但愿如此。

“上等烤肉!上等烤肉!上等——”彪形大汉倏地停止叫喊,低头瞅着杰克,他两条粗厚的眉毛兜在一起,一双眼睛虽然细小,却不糊涂。

“我听见你的肚皮在唱歌呢,小朋友。如果你口袋里有钱,我就把肉卖给你,晚上睡前再祈祷上帝保佑。如果没有,就快点移开你那张蠢脸下地狱去吧。”

两个学徒都笑了,尽管他们显得如此疲惫,仿佛已经累得连自己的声音都控制不了。

文火慢烤的香气简直令人发狂,杰克移不开他的脚步。他亮出身上比较短的那枝竹钱,也指了指左边数来第二串烤肉。他没开口。不说话似乎比较保险。彪形大汉冷冷哼了一声,再次从宽腰带上抽出刀子,切下一块肉——杰克注意到,这块肉比他给农夫的那块小多了,可是他实在太饿,顾不了那么多,现在他只狂热地期待吃到肉的那一刻。

彪形大汉将肉甩在面包上,没有交给学徒,而是亲自送到杰克面前。他拿走竹钱,毫不客气地折下三节。

母亲的声音出现在脑中,显然被逗得很乐:恭喜你呀,杰克……你刚被人坑了。

肉贩再度瞅着杰克,jiān诈的笑脸上露出一口蛀得乌黑的牙齿,他料定杰克不敢回嘴,没那个胆量反抗他。我只折了三节,你该感激我才对。你要知道,我大可把整根竹钱都拿走,我可不是没那个能耐哪。你还可以挂个牌子在脖子上昭告天下:我是个外地人,我孤立无援。所以喽,小肥羊,你有种跟我争吗?

杰克怎么想当然无济于事——很显然他对这件事毫无办法,只能任由那尖锐而无能为力的愤怒在心中翻涌。

“走啊!”大块头已经对他失去兴趣,伸出大手在杰克脸上拍了拍。他的手指满是疤痕,指甲缝里渗着血迹。

“你买到肉了,可以滚蛋了。”

杰克暗想,要是我拿支手电筒照你,包你吓得拔腿逃命,像被鬼追一样。要是再让你看到飞机,我看你八成会吓成神经病。你可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厉害,老兄。

杰克露出微笑,也许笑容里的某些成分惹恼了肉贩,因为他突然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安的表情。很快地,他的眉头又锁在一起。

“我说了,快滚!”他大吼道,“滚开,天杀的臭小鬼!”这回杰克真的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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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肉美味至极。杰克囫囵吞下烤肉和面包,沿路漫步时仍不自觉地舔着手掌上残留的肉汁。烤肉的味道像是猪肉……又不太像。它的味道比猪肉更强烈、更浓郁。无论是什么,它都强势地填满了他身体中间的空洞。杰克觉得,如果用这种肉当作上学时带到学校的午餐,他将永远都吃不腻。

这下他的肚子总算不再抗议——至少能安静个一阵子——他终于可以好好逛逛了。虽然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但他终于融人了市集的人群中。这下他不过是另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呆头呆脑逛过一个又一个摊位,想要一口气看尽新奇的市集。小贩见了他,也只会把他当成另一个有机会掏钱买货的客人。他们对着他大声吆喝,等他走过,又对着任何一个走在他背后的人继续吆喝——不计男女老yòu。面对四周琳琅满目、稀奇古怪的商品,杰克率直地发出赞叹,挤在逛街的人群中,杰克看起来不再像个陌生人——或许是因为他不再惺惺作态,假装凡事都见怪不怪,因为在这里,每个人都为自己的所见所闻感到惊奇。市集里人们大笑、争论、讨价还价……但没有人露出无聊的神sè。

市集令杰克回想起女王的宫殿,却没有环绕宫殿周围那股太过亢奋紧张的喜庆氛围——这里同样混杂着各种不同的气味(最强烈的莫过于烤肉香和畜牲秽物的臭气),也有衣着光鲜的人穿梭来往(然而,就算这市集里打扮最光鲜的人,也难与杰克曾在宫殿里遇见的那群花花公子媲美);在这里,最平淡无奇与最光怪陆离的景象同时并存,制造出那股熙攘莫测、却又令人激动的气氛。

杰克在一个卖地毯的摊位前停下脚步。看着那些织着女王肖像的地毯,令杰克回想起汉克,斯科弗勒的妈妈。他不禁微笑起来,汉克是杰克和理查德以前在洛杉矶时常一起玩的朋友,而他妈妈热衷于收集富丽堂皇的家饰品。老天,她一定会爱死这些地毯,劳拉·德罗希安头上顶着缀饰繁复的皇冠,jīng细华美的肖像一针一线绣在这地毯上!这比画着阿拉斯加雄鹿的绒布画作或是他们家吧台后方的“最后的晚餐”陶瓷画好看多了……

杰克目不转睛地看着,而绣在地毯上的肖像就当着他的面起了变化。女王褪去,母亲的脸庞浮现,在杰克眼底一再反复,闪动着她太过漆黑的眼眸与太过苍白的容颜。

思乡愁绪再度出其不意地淹没了杰克,冲刷着他的意志。杰克在心中呼喊——妈妈!哦!妈妈!天哪,我在这里干什么?妈妈!——他像热恋中的情人般强烈渴望知道她此时此刻在做什么。坐在窗边,抽着烟,眺望海面,手边摆着一本翻开的书?在看电视?去看电影?睡着了?快要死了?还是……

已经死了?恶魔的声音贯穿脑中,杰克来不及阻止。她死了吗,杰克?已经死翘翘了吗?

滚烫的泪水刺痛了他的双眼。

“什么事这么伤心啊,孩子?”

杰克抬起头,诧异地发现卖地毯的小贩正盯着他瞧。他的块头和肉贩差不多,手臂上也文了刺青,但他的笑容却很开朗,充满朝气,看起来全无恶意,跟肉贩迥然不同。

“没什么。”杰克说。

“孩子,如果没想什么都让你有这种表情,那我看,你最好找些事情想想。”

“我真的看起来这么糟吗?”杰克反问,同时浅浅一笑。不知不觉间,杰克也不再羞于开口说话——至少这一刻是如此——说不定也是因为这样,卖地毯的小贩才没有特别注意他是否有什么奇怪的口音。

“漂亮的小伙子,你看起来活像在月亮这边只剩一个朋友,然后刚才又眼睁睁看着白sè大野狼跑出来,当着你的面用银汤匙把它吃了下去。”

杰克又笑了笑。小贩转身走回摊头,在最大的一张地毯旁边的一个小架子上取下一个东西——一个带着短柄的椭圆形物品。他转动那东西,阳光反射出来——原来是面镜子。在杰克眼中,它看起来又小又廉价,就像在游乐场上射倒牛nǎi瓶赢来的便宜赠品。

“来吧,年轻人。”地毯小贩叫他,“照照镜子,看我说得对不对。”

杰克看见镜中影像时,冷不防倒抽一口气,过于惊愕的他,一时间几乎忘了该怎么呼吸。没错,那是他,但看起来却像是从迪斯尼卡通的快乐岛上跑出来的小家伙,因为纵情玩耍、打撞球、抽雪茄而被变成驴子。盎格鲁—撒克逊血统赐予他的那双又蓝又圆的眼睛变成了棕sè的杏眼。他的头发凌乱纠结,垂到额头中央,活像驴子鬃毛。他抬手想拨开头发,指尖触到的却只是额头的皮肤——从镜中看来,他的手指仿佛湮没在虚幻的头发影像中。他听见小贩愉快地呵呵笑起来。最惊人的是,他的脸颊两边垂下了一对驴子的长耳朵,长得超过下巴。他瞪着镜子,一只耳朵抽动了一下。

他陡然想起:我以前有过这样的东西!

随后他想到的是:我以前在白日梦国的时候,也有过一样的东西。如果回到原来的世界,它会变成……变成……

那时他一定还不到四岁。在他原来的世界里(他甚至没注意到,他已不再将它称作“真实的”世界),它原来是颗大弹珠,中间镶着瑰丽云彩。有天他拿着弹珠在家门口玩耍,杰克来不及追上,它就顺着水泥车道滚进了排水沟。当时他坐在路边,用沾满泥巴的小手掩着脸啜泣,伤心它再也不会回来。但现在它回来了,这个失而复得的老玩具,就跟他三四岁时一样令他开心。他喜滋滋地笑了,连嘴都合不拢。镜子里的形象也随之改变,从驴子变成了猫咪,脸上绽放出慧黠而神秘的愉悦神情。驴子般的棕sè眼睛也变成了雄猫的绿sè,毛茸茸的灰sè小耳朵取代了驴子的长耳朵。

“好多了。”小贩说,“好多了,孩子。我最喜欢看见开开心心的孩子了。开心的孩子才是健康的孩子,健康的孩子才能在这世上找到自己的方向。《好农经》是这么告诉我们的。如果书上没说,那它就应该这么说。不然我就干脆把这句话写进我那本《好农经》里。你想要这玩意儿吗?”

“要!”杰克大叫,“要!太bàng了!”他翻找衣袋里的竹钱,顾不得省吃俭用了。

“多少钱?”

小贩皱起眉头,迅速环视四周,确认没人正看着这边。

“把那东西拿开,孩子。好好收起来,这样才对。钱财别轻易bào露。裤袋一旦走光,保证你的钱被抢光光。市集里到处是‘小手’呢!”

“什么?”

“没什么。我不收钱,你拿去吧。我把那批货批回店里的时候,有一半在马车上被撞碎,堆在那里好几个月了。许多太太带着小孩来看,试了老半天,但没有半个人想要它。”

“至少你还没抛弃它呀。”杰克说。

小贩惊奇地看着杰克,一转眼,两人一同扑哧笑出声来。

“伶牙俐齿的快乐孩子。”小贩说,“等你大一点、更有胆识点再来看我吧,孩子。到时候我带着你和你的伶牙俐齿,一起到南方沿街叫卖去。”

杰克咯咯笑了起来。这家伙可比饶舌歌手还逗呢。

“多谢了。”他说(镜中的猫绽放出一抹爽朗而奇异的笑容),“真的非常谢谢你!”

“在上帝面前谢我吧。”小贩说道。接着,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小心你的钱!”

杰克离开了,他将那面镜子小心收进衣袋里,就放在斯皮迪给他的酒瓶旁边。

每隔几分钟,他都会摸摸口袋,检查竹钱是否还安安稳稳地躺在里头。

他想,他知道“小手”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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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地毯摊,再往下走两个摊位,有个戴着眼罩的独眼男子,浑身酒气,一脸心术不正的模样,正在游说一个农夫买下他的公jī。他告诉农人,假如他把公jī带回去,和自己家里的母jī养在一起,接下来整整一年,母jī都会产下双黄蛋。

杰克对公jī兴趣缺乏,虽然独眼男子说得天花乱坠,他也没兴致听下去。他加入到一群孩子里,他们正盯着独眼龙摊位上最引人注目的东西。那是个柳条笼子,里面装着一只鹦鹉,那鹦鹉几乎和孩子里最年yòu的差不多高,全身的羽毛是滑顺的深绿sè,犹如喜力啤酒的瓶子。它的眼睛是明亮的金sè,只不过……它有四只眼睛。就像他在宫殿马厩里看过的那匹小马一样,这只鹦鹉也有两个头。它黄sè的鸟爪稳稳当当抓住笼子里的横杆,两个头分别朝向相反方向,鸟冠的羽毛几乎碰在一起。

鹦鹉自说白话,逗得孩子们嘻嘻哈哈。但即便如此,杰克仍注意到,这群专注在鹦鹉身上的孩子脸上既没有惊讶,也没有困惑的表情。他们不像那些第一次进电影院,目瞪口呆坐在位子上的小孩,反倒比较接近星期六一早打开电视机,收看固定卡通片的儿童。双头鹦鹉确实是个奇观,但对他们来说已经见怪不怪。

“咕咕咕!上面有多高啊?”东边的头问。

“跟下面一样低啊。”西边的头回答。孩子们咯咯笑成一团。

“呱呱呱!说到贵族,最伟大的真理是什么呢?”东边的头又问。

“一日为王,终生为王。”西边的头骄傲地回答。杰克浅浅一笑,几个较年长的孩子大声笑开,年yòu的孩子则一脸不解。

“斯普拉特太太的橱柜里藏着什么?”东边的头继续问。

“男人不该看的东西!”西边的头回答。杰克听不懂,孩子们却笑成一团。

鹦鹉端庄地在横杆上动了动鸟爪,接着拉了一泡鸟屎到底下的草堆里。

“夜里是什么吓死了阿兰,德斯特里?”

“他看见他老婆——呱呱!——从浴缸里走出来!”

农夫走开了,公jī还留在独眼龙手里,独眼龙转过头,迁怒在孩子们头上:“别在这儿捣乱!走开!不然就踢你们的pì股!”

孩子们一哄而散,杰克也跟着离开。他回过头,视线越过肩膀,最后一次疑惑地望了一眼那只奇异的鹦鹉。

<er h3”>04

杰克又在另一个摊头花去两节竹钱,买下一个苹果与一瓢牛nǎi——他所喝过最香甜、最浓郁的牛nǎi。杰克心想,假如他的家乡也有这样的牛nǎi,雀巢与好时不出一星期就要关门大吉了。

就快喝完时,杰克瞥见亨利一家人正缓缓朝他的方向走来。他将勺子还给摊头的老板娘,她爱惜地将杰克喝剩的牛nǎi倒回身旁的大木桶。杰克匆忙离去,用手背抹去沾在上chún的牛nǎi,一面忧心祈祷着前一个用那勺子喝nǎi的客人没得麻风病或疱疹之类的。然而他又或多或少相信,那样的病症也许根本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里。

他走上市集的中央干道,经过杂耍艺人、两个兜售锅碗瓢盆的胖女人(这是魔域版的特百惠吧,杰克心中暗笑),接着又经过双头鹦鹉的摊位(独眼龙摊主现在正拿着一个陶瓶,大剌剌地喝起酒来,他抓着那只晕头转向的公jī,从摊位一头晃到另一头,滔滔不绝地对往来行人进行推销——杰克发现,独眼龙干瘦的手臂裹了一层发黄的白sèjī屎,便忍不住做了个鬼脸),最后经过一块农人聚集的广场。他好奇地驻足半晌。许多农夫都抽着陶制烟斗,杰克还看见一大堆陶瓶——和独眼龙手上那个如出一辙——在农人间传来传去。还有一方茂密的青草地,许多男人正忙着将石头拴在一群低垂着头、眼神温和驽钝的长毛马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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