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我在家里已经待了五天(当然,这五天里包括了双休两天)。虽然每天在家里吃吃睡睡,但我还是十分怀念上班忙碌的生活。人总是这么贱,忙的时候,总想有点时间休息一下,喘口气;一旦让你休息下来,什么事也不让你做,你就会开始犯贱,会想上班,想有事做,想那些忙碌而充实的日子。这真是一个矛盾而有趣的现象。也许,想着上班,并不是仅仅为了赚那几个工资,而是为了让时间过得充实,让生活过得有意义。这让我想起了不知是哪一位名人说过的一句话:“工作着,是美丽的。”
我成天盼着手机响起来。这五天当中,除了执法科长和张阿姨之外,再无第三个本局的人给我打过电话。我想,李主任怎么还不来电话呢?万一要写什么材料,怎么来得及呀?还有,万一哪个部门的窗户坏了,他们找不到我怎么修呢?如果这些事全都推给李主任亲自去做,那多不好。我不禁对李主任产生了一些愧疚之情。我就想,要不要给李主任打个电话问问呢?可一想到我停职反省之前他的表情以及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李主任叫我停职反省,并且强tiáo说这是刘局长的意思,也就是说,我什么时候回去上班,也要刘局长发话。只要刘局长不发话,我想回去上班只能是一相情愿的事。我突然觉得,刘局长那和蔼可亲的面容是那么的遥远陌生,那么的令人敬而远之。
正在我百无聊赖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的手机铃突然响了。我万分激动地拿起手机,一看号码:是成局长的!怎么不是李主任而是成局长?成局长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来督促我反省检查的事?我战战兢兢地盯着成局长的号码,一时竟不敢接。
又过了一会儿,成局长再次打来电话。我鼓足勇气,怯怯地“喂”了一声,连“成局长您好”这样的习惯礼貌用语也忘了说。
成局长不悦地说:“到哪里去了?我的电话也不接?”
我忙说:“不是……是……刚刚去卫生间了。”
成局长呵呵一笑,说:“谅你小子也不敢不接我的电话。”
我听他语气轻松,也“嘿嘿”笑了几声,说:“不敢,不敢!”
成局长继续说着:“小高,你还赖在家里干什么?不想上班啊?”
我心里一阵激动,差点就脱口而出说出“想”字,但想到李主任说的等他的电话,就如实回答说:“我在等李主任的电话。”
“还等个蛋啊你!你马上给我回来,再不回来我扣你工资!”成局长似乎突然失去了耐性,脱口说出一句亲切的粗话,让我听得十分受用。
我嘴上一笑,但还是谨慎地说:“是不是李主任同意我回去上班了?”我本来想问是不是刘局长同意了,但因为刘局长没有亲口对我说“听通知”之类的话,只得把“刘局长”改为“李主任”。
成局长大声说:“怎么?我成大海叫你回来你还不回来?非要李志安叫你?”
“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真是百口莫辩。他开始指名道姓,显然是真正的不悦了。
“我再跟你说一遍:你现在就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成局长话音刚落,也不等我表态,就把电话挂了。
我拿着手机愣了半天,赶忙去拿了检查,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骑着自行车匆匆去了单位。
要去成局长办公室,必须经过办公室门口。虽然才小别数日,但我没接到李主任叫我回来上班的电话,对办公室还是有点想去而又不敢去的感觉。这时我发现我真是没出息,一点也做不到襟怀坦白,想什么与做什么总是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当我快要走到办公室门口时,迟疑了一下,还是进去了。我胆怯地朝里面一看,没看到李主任,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孙虽然正在上网,但还是看到我了,马上惊喜地说:“高主任,你终于回来了?”
赵曼丽这时也看到了我,马上放下手里的化妆盒,高兴说:“高主任,我回来这么多天,总算看到你。只可惜我买回来的东西都叫他们吃光了。”
我感激地看看小孙,又看看赵曼丽,说:“是成局长叫我回来上班的。我要先到他那里去一下。怎么,李主任没在呀?”
“李主任出去办事了,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我“哦”了一声,不知该遗憾还是该担心。但我没时间去分析,而是对小孙和赵曼丽笑了笑说:“我先去成局长办公室走一下,回来再说。”
小孙清脆地“呃”了一声,赵曼丽则笑而不语。我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仍然能感觉到她们的目光始终没有从我的身上移开,而且那眼神一定是意味深长的。
我进入成局长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看报纸,见我进来,马上将报纸扔到一旁,笑呵呵地说:“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要派轿子去接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