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济说:因为这个人从来没有被生下来过,从来没有走在这个地球上,也从来没有死过,所以我向他的雕像鞠躬。
那个发问者继续说:我们不了解,要不然就是你疯了,要不然就是我们疯了,但是我们不了解,你是什么意思?
临济说:这个人的出生对他来讲只是一个梦,走在地球上对他来讲只是一个梦,死亡对他来讲并不是真实的,只是一个长梦的结束,而这个人,他本性的中心,是超越生死的。
据说佛陀一直都停留在第七层天堂,他从来没有下来过,只有他的映像曾经在这里,这是真实的!这对你来讲也是真实的,你从来没有下来过,只有映像下来,但是你变得非常跟那个映像认同,以致于你忘记了,你以为你下来过,你不可能从你的本性下来,没有任何方式可以掉下来。
但是你可以看着一条河流,你可以看到那个映像,然后你变得非常跟它认同,以致于你认为你就是水面下的水,你可以因为它而受苦,你可以感觉快要窒息,你可以感觉你快要死掉,而事实上你一直都站在岸边,你从来没有下到水里,你不可能下去!
所以我要告诉你:不只是佛陀,其他人也从来没有从第七层天堂下来过,从来没有,但是有一些人会执著于他们的映像,或是跟他们的映像认同,这就是印度人所称的“马亚的世界”——映像的世界。我们停留在梵天——我们停留在最终真实的存在里——我们永远都根植于那里,从来不曾有人下来过,但是我们可能会跟映像或梦认同。
所以你问我说“这个家伙也是没有胡须的”,你这样问是对的。如果你看我的身体,那么你并不是在看我,如果你看我,那么你就会了解。
胡须无法自己生长,胡须只能够长在身体上,这个胡须真的是非常象征性的:灵魂是活的,身体是半死半活的,而胡须几乎是死的。你的毛发是你身体一个死的部分,那就是为什么你可以剪掉它而不觉得有任何疼痛。如果你切掉你的手指,你一定会觉得痛,你的毛发也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但是如果你剪掉它,你并不会觉得有任何疼痛,它是你身体上死的细胞。
所以有时候在墓地里……如果你去到一个回教的墓地,挖出一具尸体,那个人死的时候或许没有胡须,但是死后却长出胡须,即使在已经死掉的身体上,胡须也能够生长,因为胡须是死的,它只是一些死的细胞。
留胡须是好的,因为这样的话,当你站在镜子前面,你能够看到所有三个层面的你:那个完全死的、那个半生半死的和那个完全活生生的。
胡须是物质,身体是物质和灵魂会合在一起,那个会合总是困难的,但身体只是物质和灵魂会合的地方,当那个会合断掉,那个平衡就丧失了,你就死掉了——物质再被物质吸收进去,灵魂再被灵魂吸收进去。
这个家伙也是没有胡须的。
这整个问题是:为什么菩提达摩不是物质?而那个回答是:因为灵魂不可能是物质。
但是禅宗的弟子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来问,其他地方没有人问这样的问题,你不能够问基督教的教皇:为什么那稣这个家伙没有胡须?这个问题会被认为很凡俗,你不能够跟耶稣那么亲密,你不能够称呼他为“这个家伙”,那将会看起来不神圣,你的行为会被看起来好像是在侮辱,但是禅宗的人并不这么想。禅说:如果你爱你的师父,你可以笑他们,如果你爱他们,那么就不可能有任何恐惧,甚至连对一个神圣的人也不会有恐惧,如果你爱他们,那个恐惧就消失了。
所以当基督教的神学家首次知道禅的传统,他们简直不能相信这样的宗教也能够存在,因为禅宗的和尚一直在笑佛陀,有时候他们会用一些你无法相信的话,他们可能会称佛陀为“这个愚笨的家伙”!如果你问他们,他们会说:是的,他很愚蠢,因为他试着要说出一些不能够说的事,他试着要蜕变我们这些不可能被蜕变的人。他是一个愚蠢的家伙,他试着在做那些不可能的事!
禅师使用一些其他宗教不可能使用的词句,但就是因为那样。所以我说其他宗教井没有像禅那么具有宗教性,因为如果你真正地爱,会有什么恐惧呢?你可以开玩笑,你可以笑,而像佛陀这样的一个成道的人将会跟你一起笑,那是没有问题的,他将不会觉得受伤,如果他觉得受伤,他就根本没有成道,他不会说:不要使用这么凡俗的语言,因为对佛陀来讲,所有的语言都是凡俗的,只有宁静才是神圣的,所以不管你称他为愚蠢的家伙,或一个成道的人,这两者对他来讲都是一样的。
我们所使用的语言是凡俗的,只有宁静才是神圣的,所以不论你说什么都一样。
瓦坤这个门徒是在问:为什么菩提达摩这个家伙没有胡须?
菩提达摩是第一位禅师:菩提达摩创立了这个一直都在流动、一直都在更新的禅宗之流。
1400年前,菩提达摩去到中国,当他进入中国,他把一只鞋子穿在他的脚上,另外一只鞋子放在他的头上。国王来迎接他,他变得很尴尬:这是什么样的礼貌?他已经等很久了,他在想:有一个神圣的人,有一个伟大的圣人要来,而这个人的行为好像一个小丑。
国王觉得很受打扰,他觉得很不安,他抓到了机会就问菩提达摩:你到底在做什么?人们在取笑,他们也取笑我,因为我来迎接你,而你的行为好像不是应该有的行为,你的举止应该像一个圣人!
菩提达摩说,只有那些不是圣的人才会举止像圣人,我是一个圣人!只有那些有是圣的人才会举止像圣人——他这一句话是对的,因为唯有当你的行为不是自发性的,你才会去关心它们。
国王说:我不了解——你将一只鞋子放在头上,你看起来好像一个小丑。
菩握达摩说:是的,因为所有能够被看到的都是小丑在演的戏,只有那个不能够被看到的……你像一个国王站在这里,长袍加身,衣着别致,又戴上皇冠,这也是小丑在演戏,为了要告诉你这一点,所以我将一只鞋放在我的头上,所有这些都是小丑在演戏,真正的东西并不在外围,注意看我!不要看我的身体。
他说,我将一只鞋了放在我的头上,这是非常象征性的,我是在说:在生命里面,没有一样东西是神圣的,也没有一样东西是凡俗的,即使一只鞋子也跟你的头一样地神圣,我带着这只鞋子来作为一个象征。
据说国王深为所动,但是他说:你大过分了。他又说:有一件事我想要问你:要如何平息我的头脑?我觉得很没有耐心,很烦躁,很不安。
菩提达摩说:明天清晨4点钟带着你的头脑来我这里,我将会使它平息。
国王不了解,他开始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个怪人——带着你的头脑来?当他走下菩提达摩所住的庙的阶梯时,菩提达摩再度说:记住,不要单独一个人来,否则我要平息什么?带着你的头脑来,4点钟的时候来,一个人来,不要带侍卫,身边不能有人。
国王整个晚上都睡不着,他在想,这个人似乎有一点疯狂,当我在那里,我的头脑就很明显地一定会跟着我,所以他为什么要坚持说带着你的头脑来?有时候他想:最好不要去,因为难晓得?一个人去,或许这个人会开始打我或搞出什么花样,你不能够相信,你也不能够预测这个人。
但是到了最后,他还是决定要去,因为这个人真的非常具有磁性,他的眼睛里面具有某种东西,具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地球的火,他的眼睛也很特别,有一种来自彼岸的宁静,所以国王就好像被催了眠一样地来了。菩提达摩所问的第一件事是:好,你终于来了,你的头脑在哪里?菩提达摩周围坐着很多他的门徒。
国王说:当我来的时候,我的头脑就跟着我来了,它就在我里面,它并不像一个我能够携带的东西。
所以菩提达摩税:好,你认为头脑在你里面,那么你就坐着,将眼睛闭起来,试着去找出看看它在哪里,你只要将它指给我看,我就可以将它导正,我将会使你的头脑变得宁静。你不必烦恼。
国王闭起他的眼睛试着去看,菩提达摩就坐在他面前,他试了又试,试了又试,时间一直在经过,然后太阳正在升起,他的脸部完全宁静,然后他打开他的眼睛,菩提达摩坐在那里,他问道:你可以找到它吗?
国王开始笑,然后他说:你已经将它导正了,因为我越是试着要去找出它,我就越发觉它不在那里,它只是一个影子,它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穿透我的内在,它只是我的不在,当我变得“在”内在,它就消失了。
这个菩提达摩真的是一位很稀有的人,他的门徒可以开他的玩笑或取笑他,他也会觉得很高兴!一个成道的人是一个持续的笑,他不是一个像一般人所认为的是一个严肃的人。
不管你在什么地方看到严肃,你就可以知道得很清楚有什么东西弄错了,因为严肃是病态存在的一部分,除非花生病了,否则没有一朵花是严肃的;除非小鸟生病了,否则没有一只小鸟是严肃的,除非有什么不对劲,否则没有一棵树是严肃的。每当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就会有严肃发生。严肃是一种病,当每一件事都很好,笑声就产生出来了。
菩提达摩一直在笑,他的笑是从肚子发出来的,是一种喧笑,他的门徒常常问一些除了菩提达摩以外没有人能够回答的问题。
我要告诉你:那个家伙是没有胡须的,这个家伙也是没有胡须的。
你能够跟他谈什么呢
高索(goso)说:当你在路上碰到一位禅师,你不能够跟他讲话,你也不能够跟他处于沉默之中,你要怎么办?
钟爱的师父,当我们在草地上碰到师父中的师父,要怎么办?
是的,事情的确如此。当你在路上碰到一位禅师,你不能够跟他讲话,因为你能够跟他谈什么呢?你们的话语是那么地不同,你们的语言属于两个不同的层面,你能够跟他谈什么呢?你能够问什么呢?有什么问题真的值得问吗?有什么问题真的有意义吗?
当你碰到一位禅师,你要谈些什么?一切你所能够谈论的都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俗的世界,市场、房子、家庭,一切你所能够谈论的,一切你是的,都非常没有用。
它的确如此,当你在路上碰到一位禅师……你总是会在路上碰到师父,因为师父总是跑来跑去,你从来不会在任何其他地方碰到他,记住,你总是会在路上碰到师父,因为他总是在移动,他是一条河流,从来不是静止的,从来不是站着不动的,如果你无法跟着他移动,你将会错过他,他总是在动,你总是会在路上碰到他。
你能够跟他谈什么呢?你也无法保持沉默,因为保持沉默对你来讲几乎不可能。你不能够谈话,因为师父属于一个不同的世界,你也不能够保持宁静,因为你所属的世界是从来不宁静的,你的头脑会继续喋喋不休,你的头脑是一个经常性的话匣子,不管是前后一致,或前后不一致,思想都会在你里面不停地继续下去,永无止境,一直在那里绕圈子。
你无法宁静,你也不能够讲话,那么要怎么办呢?如果你开始讲话,它将会显得很荒谬,如果你要保持宁静,那也不可能,最好不要由你来决定,问师父看看要怎么办。
告诉他:我不能讲话,因为我们属于不同的世界,任何我所问的都将会是没有用的,而任何你所能够回答的,我也不会问,任何我所问的都没有用,它甚至不值得回答。我无法保持宁静,因为我不知道宁静是什么,我从来不知道它,宁静从来没有发生在我身上。我知道一种宁静:两个思想之间的空隙的宁静,和两句话之间的空隙的宁静。
我们的宁静就好像发生在两个战争之间的和平,它并不是真正的和平,它只是在准备另外一场战争。那个连接两个战争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和平?那个战争只是变得地下化而已,它是一种冷战,它从来不是和平,我们的宁静就好像是那样。
所以你就这样告诉师父,你说:我无法宁静,我也不能够讲话,请你告诉我要怎么办。
不要由你自己来开始任何事情,因为任何由你来开始的都将会是错的。不论你讲话或沉默,任何由你来开始的都将会是错的,将每一件事都交给师父,问他:我要怎么做?如果他叫你讲话,你就讲话;如果他叫你保持宁静,你就试着去保持宁静,他知道他只会要求那个对你来讲是可能的事。
到了最后,他会要求那个不可能的事,但是他从来不会在一开始就这样做。他在最后会要求那个不可能的,因为到那个时候它也会变得可能。但是在刚开始,他只会要求那个可能的,渐渐地,他会把你推往最终的深渊,在那个地方,那不可能的会发生。
如果他叫你说话,那么你就说话,那么甚至你的说话都会是一个帮助,但是这样的话,你并不是真的在问,你的谈话只是一种发泄,你在将你的头脑带出来,你在将你的头脑表达出来,你在打开你自己,你并不是在问,你是在bào露你自己,这个bào露将会有帮助,你将会释下很多重担。
当一个师父接近你,如果你能够真正坦白,说出一切来到你身上的——不相关的、矛盾的;不要去管你自己,不要去驾驭它,不要去cào纵它——当一个师父接近你,如果你能够全部说出任何来到你头脑的东西,它就变成一种乱语的发泄。如果你下去cào纵,它会好像一个疯子在讲话。当一个师父接近你,如果你很坦白,很诚实,很真实,将你的头脑全部带出来,师父将会从后门穿透你。你的头脑从前门出去,师父从后门进入你。
所以当你在草坪上接近我,要很真诚,而且很真实,不要将那些理智的问题带来,它们是没有用的。玄学是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不要问任何玄学的问题,它们是不真实的,它们不属于你,你或许听过它们,或是读过它们,但它们并不是你的一部分。将那些无意义的东西丢出来,不管它们是什么,不要试着去cào纵它,不要试着将它作合理化的解释,或是去修饰它,让它尽可能保持原来的样子,因为在师父面前,你必须是赤裸的,你不应该穿衣服,你不应该隐藏你自己。
那是二个bào露,如果你能够把谈话当作一种bào露,而不要当作一种询问——只要打开你的心,什么都不要同——那么宁静就会随之而来,因为当你bào露出你的头脑,当你经历了发泄,宁静就会来到你的身上,这是一种不同形式的宁静——不是强迫的宁静,不是控制宁静,没有带着你的任何努力的宁静。
当你完全bào露出你的头脑,完全释放出头脑里面的东西,就会有一种宁静出现,就会有一种宁静降临到你身上,淹没了你,那是一种超出了解的宁静,那是一种超出你的宁静,那是一种属于整体,而不属于个人的宁静。
那么你就可以成为两者,当你在路上碰到一位禅师,你可以讲话,你也可以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