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恨过你爹地吗？”何爷爷想要去了解安陌的内心。

“小的时候恨过。刚知道的那天，我躲被窝里自己哭，爹地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不吃，不喝，不出房间，他们都不知道我知道了，以为我莫名其妙闹情绪，爹地就让杨蓉来哄我，”安陌是用叙述的口吻讲述着，就像在讲一个故事似的，“杨蓉当然以慈母一样的姿态来哄我了，可我当时恨不得她们去死。她要喂我喝汤，我挥走了，烫伤了她的手。云熙站在旁边，也被烫到了，爹地要我跟云熙道歉……你还记得吗？”

安陌的视线，落在了何亦han的身上。

后者无言了一段时间。

其实从安陌开始讲述的时候，他脑中的记忆匣子就被打开了，安陌的这份记忆，他参与了，仿佛就在昨天一样，依然那么清晰生动。

“我记得，”他说，“我说，小安陌你道歉吧，云熙手都红了，你不肯。我又说，你怎么变得那么坏？云熙是妹妹！……是啊……所有人都说云熙是妹妹，说你做为姐姐，应该多让让她……如果我知道……对不起，我一定不会那样想你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当时的心情。”

何亦han已经语无伦次了。

他想起那个时候的场景，心里就不舒服。

安陌当时刚知道真相，心里该有多委屈和不忿？

“云熙去哄你，你一把把她推到了地上，她撞到了身后的柜子，柜子上的玻璃相框掉了下来，刚好砸到云熙的脑袋上，顿时头破血流，大家都被吓坏了，手忙脚乱……”

何亦han也在回忆，脑子里像是又过了一遍当时的情景，幻灯片一样回放着。

“你要趁乱走，我拉着你……我说你别走，快点跟云熙道歉，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何亦han叙述的口吻也很平淡，他一边回想自己大致说的话，一边将它说出来，但事实上当时他的分贝很高。

“我气坏了……我心目中的小天使怎么可以伤人呢？你越是倔qiáng地看着我，我就越觉得那不对，你看到受伤的小动物都会难过得不得了，你怎么能对云熙的伤无动于衷？那不应该是小天使啊……所以我拉着你到云熙面前，我说靖安陌你到底道不道歉？”

“不道歉。”安陌如是接道——尽管没有当时那种口气。

很平淡的三个字。

当时的话，她是眼含泪光地看着何亦han说的，心里又气又难过。

“对，你一如既往地倔qiáng，不肯道歉。”

是，所以她没变，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变，靖安陌还是那个靖安陌。

那三年里，她曾多少次用那样倔qiáng的眼神看着他？

他想了想，继续说：“你不肯开口，于是我扯着你，非要你道歉……我说靖安陌，你真不道歉？如果你今天不道歉，我就再也不来找你了！”

“不稀罕，”安陌接道，“我记得当时我是这样回答道的。”

“是，”他说，“你是这样回答的，用感叹号就对了……”

何亦han笑了笑，在心里头琢磨了一下她的口气，她没变，所以结合一下她倔qiáng时惯用的不屑口气，也就想起来了。

那件事已经快过去二十年了，可他依然记得清清楚楚，只要一闭眼，那会儿她的表情也能记起来。

“不稀罕！”他学着她不屑、不在乎的口吻，略带自嘲地说道，“你很坚定地告诉我：不稀罕！所以那一瞬间我真的气坏了，我找不找你，在你看来都是无所谓的事吗？就算我去找白瑶瑶，就算我转头去找云熙，你都不在乎吗？可是……如果我知道后来我们会发生那么多事，中间隔着那么多误会……什么狗pì自尊我都会丢到一边去，每一个疑问我都要大声地问清楚，每一个误会都要解释明白！如果我早点问，我们又怎么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