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泠倒是没觉着这个男人在骗她。这种一查便知、诅咒生母的事情,没人是会用来当做欺瞒和玩笑的。
最初接近这个男人的由衷裴泠早已强迫自己记不清了。
可如果顾远然真的与她抱有同样的仇恨,那她之前所有对他处心积虑的算计,那些刻意的羞辱和伤害,此时就如同一计耳光狠狠地扇在自己的脸上。
顾远然恐怕万万想不到,竟是他的寥寥几语就悔透了裴泠的心肠。
他见她低垂着头不说话,还以为困惑她的不过是单纯的秘闻。
他又笑着道:“我想帮你,除去私人的因素外,还因为我认为我母亲的死,与裴钰的案子有许多的相似之处。同样是细节事实诡异,同样是被质疑成谋杀的意外。我和你厌恶着一样的人,甚至一恨便恨了十余年。至少在惩罚宋连城的路上,我与裴小姐或许可以结个伴同行。裴小姐,你觉得呢?”
只有裴泠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力气吧内心的波澜强行给抚平。
“所以你会帮我,是觉得同病相怜么?”她轻声问。
“或许是吧,可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想帮你。”
“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裴泠说。
顾远然倒是没指望她一开始就能接受他的说辞。
“我一直都不愿意相信,甚至潜意识地,撇清了你和宋连城的关系。因为和他扯上关系的人,最后到底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我不希望你也会变成那样。我知道我贸然对你说这些,你很难相信我是真心的,但是……”他的目光诚恳又真挚,“我从没有伤害你的想法。”
裴泠早已经一切都相信了。
她好不容易扯了扯嘴角,“顾警官……你这又是何必呢。”
“原本我对你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就算曾经有过误会,现在也已经撇清楚了。你大可以不动声色地替你母亲伸冤,而不必管一些无关之人的死活。就如同我们之前说好的那样,各自殊途,相见不认,又有什么坏处呢?”
“谁知道呢……”顾远然深深凝望着她,“无关即是无辜,可只要活着,这世上又有谁是真正无辜的呢?至少我和裴小姐从未做过心虚之事,却还是被扰事烦身不是么?”
裴泠无法作答。
“裴小姐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虽然我和宋连城关系不好,但好歹假情假意地相处了那么多年,或多或少他的软肋,我还是能把握一二的。”
顾远然从容地站起身。“今天没能尝到裴小姐的手艺,很是遗憾。下次光临的时候,我一定会好好使用特权的。”
顾远然走了。
裴泠独自一人呆坐了很久,内心挣扎,且痛苦不堪。
她终于忍不住煎熬翻找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阿瑟,”裴泠对着电话那头喃喃道,“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一件……很可怕的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