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的第一个人,是我的母亲。”
即使早已推测过这个事实,顾远然的拳头还是不自觉地收紧。
“顾警官,你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么?”
……
裴宥透过玻璃窗向审讯室里看了一会儿,随机就转身离开。
他研究犯罪心理,明明这是一个可以近距离接近研究的素材,裴宥却下意识想要回避这种直击心灵深处的情感。
或许是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太过于绝望和悲伤,或许是还没有心理准备去面对一个罪犯的独白。
下一次,等下一次吧。裴宥对自己说。
等自己把类似于心软怜悯的情感全部摒弃掉的时候,他一定可以下定决心。
楼道突然传来压抑的呜咽声。
裴宥凑过去一看,一个纤细的身影坐在楼梯的台阶上,倚靠着旁边的墙,垂在身侧的长发随着身体的起伏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动着。
啊,是林业萱。
裴宥恍然想起来这个女孩子之前受了怎样的打击。
没有办法对太沉重的心情释然,安慰一个女孩的能力他应该还是有的吧?
察觉到有旁人接近,林业萱慌忙抹去了眼中的泪滴,抬起头看清了裴宥的脸。
“你有事吗?”她说。
裴宥没有回答她,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手帕。
林业萱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又低下了头,“我不需要,你走吧。”
那只手却固执地定在她的眼前。
林业萱的眼眶又红了,自尊心仿佛再一次受到了践踏,她哑着声音道:“我不需要你的安慰,你走。”
“我不是来安慰你的。”悠悠的声音响起,“中午的吃饭的餐巾纸还剩下一些,我嫌带在身上太麻烦。之前你不是说过,任何事都可以找你帮忙的么?”
如果不是在这么特殊的境况,林业萱被气得差点笑了起来。但心里的难过奇迹般地真的退散了些,鬼使神差地,她抿着唇接过了那包餐巾纸。
裴宥对她的举动很满意,自顾自地在她身边坐下。
“那个连环杀人犯已经抓到了,是顾队亲手抓的。”
林业萱一惊,连失色的妆容都不顾地转头问道:“他……顾队受伤了么?”
“没有。”裴宥摇头,“据说抓他的时候那个人都没有反抗。应该是故意出现在那里,等着我们来抓的吧。”
林业萱睁大了眼,“故意?”
“他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我们在附近会有埋伏。”
“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为什么在明知道有埋伏的情况下还要回去那个小卖部,我猜,他只是想再见自己的父亲一面吧。恐怕在被抓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被抓的准备。问题是,他为什么不像之前一样躲避着?凭他的能力,他是有胜算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他最终选择了束手就擒?”
裴宥的问题正是顾远然想问的。
所以审讯室里,顾远然看着眼前憔悴的男人,说道:“你说吧,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时间还有很多,你不用着急。”
于是舒白终于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