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昂尼德?伊里奇,取消推荐现在也还不算晚。不过尽管如此,戈尔巴乔夫说得对,边疆区是应当扶一把的。”
接下来谈话转向一般的话题:谈到经济——第八个五年计划必将取得好结果;谈到对外政策——缓和的主张已经成熟;谈到随着国内的日益稳定,干部工作起来更加充满自信和活力了。勃列日涅夫谈到这一切时,用的是特别信赖的口气,仿佛正是向我倾吐着他内心深处的想法……我们在他那老广场的办公室里谈了几个小时。我当时能够想到,18年之后这个办公室竟会成为我工作的地方吗?
我想指出,60年代末至70年代初的勃列日涅夫可一点不像时下给他画的漫画。
再见了,斯塔夫罗波尔
我到斯塔夫罗波尔”交接工作” 的时间很短,12月4日边疆区党委全会通过的决议也是言简意赅,其全文如下: ”因米?谢?戈尔巴乔夫同志已当选苏共中央书记,现免去其苏共斯塔夫罗波尔边疆区委第一书记的职务。”
我感觉到了各区委书记、市委书记和党的积极分子的不安情绪。”第一把手” 的更替,往往会带来干部配备上的急剧变动。因此我和穆拉霍夫斯基商定在第一次讲话时都强调连续性,强调边疆区已开始落实的积极创举要继续进行。为了消除紧张情绪,我公开对全会的成员们讲,在主要的干部问题上,我与穆拉霍夫斯基同志完全相互理解,即使以后出现什么问题,他也会同我商量。
穆拉霍夫斯基确实照办了,这是后话。不过我自己尽量避免搞”监护”:承担责任的人应当拥有行动自由。
同边疆区委全会成员、机关工作人员的告别是亲切热情的。我决定不搞全边疆区的告别之行,认为那样做太张扬。后来我曾不止一次地想到,当时不该这样,大家一起共事多年,经历了不少事情,应当彼此互道珍重,握手告别。
47岁是成熟的年龄,我明白,离开斯塔夫罗波尔就意味着我生命中一个时期的结束。我完全沉浸在忧伤的离情别绪之中。我不仅在这里土生土长,我的所有记事的年代,我所做的一切,全都与斯塔夫罗波尔密不可分。
边疆区也成了赖莎?马克西莫夫娜倍感亲切的地方。她为寻找切合自己专业的工作找了几年,然后开始在斯塔夫罗波尔农学院经济系教课。她给本科生和研究生讲授哲学、美学和宗教问题。她参加教研室的科研工作,对于人们的生活、习俗、情绪进行社会学调查。行程数百公里,走遍村村寨寨,与居民促膝长谈,设法弄清他们的忧虑和问题。这一切都在脑子里留下印记,产生了与人民同甘共苦的感觉。后来,这与新苏联社会学学派的复兴和形成正好吻合。莫斯科也对当代农民社会心理问题调查的结果很感兴趣。赖莎?马克西莫夫娜顺利通过论文答辩。顺便提一句,我也感到她的调查很有意思,它提示了采取某种措施的必要性。
在论文答辩和赖莎?马克西莫夫娜当了几年副教授之后,有人提出让她当教研室主任,但是家庭会议不予支持。人言可畏,在这个外省(也不仅仅限于外省!)城市里不得不考虑,有人会首先把这个任命同我的地位联系起来。说实话,她本人也并不急于当领导。独立的科研和教学工作占据了她的全部时间,也给她带来精神上的满足。
我的工作和赖莎?马克西莫夫娜的职业都迫使我们努力提高自己。这成了终生的习惯。我们利用一切机会。嗜书如命,这已成为特殊的癖好,一辈子都在收集私人藏书。第一书记的特权之一,就是通过中央委员会发行处按照目录订购书籍,这为我们提供了有利条件。每次订购都要进行讨论,以便考虑到家庭的共同需要和每个人的特殊利益。
我看到近年来出版的关于戈尔巴乔夫的一些书籍的摘要,颇感吃惊的是肤浅的见解比比皆是!问题不仅在于对我的生活实际情况一无所知,而首先是对于某种行为和决定的动机作出随心所欲.的解释。套用描写前苏联生活方式的刻板模式来描写戈尔巴乔夫的生活道路。
在试图解释一个出自普通百姓的人怎么能够步步高升。最终成为国家首脑时,杜撰出大量令人无法相信的东西。这里某些作者的想象力简直没有节制。为了展开所谓”靠山”的话题,他们一口咬定我家赖莎?马克西莫夫娜那边与葛罗米柯、苏斯洛夫、著名学者等等有亲戚关系。这一切纯属无谓的谎言。我们自己创造了自己的命运,成了今天这样的人,我们是充分地利用了国家为公民提供的条件。
我们的家庭生活是建立在人人积极参加的基础之上的,只是我过问家事愈来愈少而已。赖莎?马克西莫夫娜既要从事需要全力以赴的职业活动,又要承担家务,照顾孩子,实在不易。
我们的榜样大概对伊琳娜起了决定性作用。伊琳娜是我们惟一的女儿,一直学习很好,中学毕业时获得金质奖章,学习音乐。我不记得我们运用过什么特殊的教育方法。没有,我们就是过着积极有趣的劳动生活。我们信任女儿,她很好地利用了自己的独立性。到16岁时,已经读完我们家庭藏书中国内外经典作家的作品。后来成人后,她说自己当时基本上是夜间读书。
我们在斯塔夫罗波尔生活的最后一年,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伊琳娜出嫁了。1978年4月15日举行了婚礼。
新婚夫妇的结婚旅行是乘轮船游伏尔加河。他们返回时有许多新鲜的感受,而且无比幸福,那正是我们银婚纪念日的前一天。
在我看来,伊琳娜和阿纳托利与斯塔夫罗波尔告别时比我们轻松。莫斯科在吸引着他们:从窃窃私语和迫不及待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们的心早已飞到那里,飞到了莫斯科。
启程之日,我和赖莎?马克西莫夫娜决定与城市告别,我们驱车从历史性的市中心前往新的街区,这里斯塔夫罗波尔市越出旧的界限,到了森林边上。再往前走,就到了俄罗斯森林,这是我们的熟游之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