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霏白也很高兴,正要举起双手示意,忽然脚下一趔趄,整个人失去平衡,朝剑道下一头栽去。
围观者和乔樾都是失声惊叫。与此同时,宁肇安迅速地一拉一挡,林霏白的身体已转了个120°,停顿在剑道边缘。
好险!这一跤跌下去,不但有失体面,还可能会受伤,万一……她简直不敢往后想。
林霏白站稳脚跟,取下面罩,与宁肇安大力相互拍拍,转身朝大家歉然躬身一笑,又朝乔樾俏皮地眨眨眼,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众人都吁出一口气,尤其是女学员。
乔樾半嗔了他一眼,又抬眼看宁肇安。她心里感激,明知道他并没理睬自己,仍然满怀着讨好的笑容看着他。她简直想送上一个大花圈,不不,大花篮……
宁肇安有意无意地朝她一瞥,目光闪烁,停了一瞬,然后戴上面罩。
接下来的局势更加出人意料。
“allez”之后,宁肇安突然发力,一个佯攻过后,连续几个大跨步的戟,霸道凌厉。
没料到变化如此之快,林霏白不得已,一边用交叉步迅速后退,一边防守还击。然而宁肇安挟雷霆万钧之势,动作极快,大吼一声,零点零几秒内,几个动作已经出来了,剑光四射,没等观众看清楚,林霏白已经再一次退到剑道的黄色警告区。
红灯亮起,宁肇安得分。
这一剑太突然,虽然可能是宁肇安误打误撞,然而确实精彩,乔樾震惊地看着他,一边跟着众人鼓掌。
接下来的几剑,宁肇安逐渐显出扎实的功底和精湛的技艺来,招式驾轻就熟,既狠又准。林霏白也屡屡发起攻击,然而多数都被有效防守开了,近身战也被宁肇安用还击格开。即使亮灯,也是白灯居多。然而宁肇安就不一样了,他的每一剑都没有虚发,常常在对方防守严密的时候佯攻,防守松懈的时候攻其不备。
红灯不断亮起,宁肇安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比分开始拉大。
乔樾这才看出宁肇安有多么可怕,简直深藏不露,不但有惊人的爆发力和速度,而且动作一气呵成,令人瞠目结舌。看他的身手,绝对是老手中的老手。
两人相比,显然宁肇安的剑术更为精湛。其实林霏白的剑术也很棒,轻巧灵活,但击剑是个技术活,不但要从对方细微的动作来作判断,还要适当地运用“假动作”蒙蔽对方。而林霏白的脾气,是宁愿输掉比赛也做不来假动作的。
乔樾存有私心,不免偏袒林霏白,刚刚对宁肇安生出的一丝叹服已经荡然无存。
他和林霏白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在她看来,两人同台打擂,如果他赢了,那是胜之不武;输了,那是技不如人。
此时银光迸射,金属碰击声不绝于耳。宁肇安举剑冲击,奇快无比,身体下控一个低位弓步,射过林霏白的一刺,剑身弯曲,从背后劈中林霏白。
来不及眨眼,又一个红灯已经亮起。
11:15。宁肇安获胜。掌声热烈,夹杂着欢呼,观众向两位骑士和裁判致敬。
剑道上两人相互致意完毕,林霏白转身她,露出一个内疚的笑容。他走焉的姿势有点不对,她心里猛然一紧,跑过去搀扶。
林霏白的笑容有点勉强,剥开厚厚的击剑服,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角。
她扶住他,心疼得皱眉:“扭伤了?疼吗?”
她跑去拿了两瓶冰冻的矿泉水,不由分说地把林霏白的伤腿抱过来,拿水瓶在脚踝处不停地滚动,嘴里念念有词:“不疼不疼啊……”
“别敷了。”林霏白摇着头只顾笑,“别担心,走路不是问题。”
队医很快过来,批评他不该带伤打剑。幸好不严重,替他喷了药,嘱咐几句。
有人路过,顺口开玩笑:“哟,大哥,今天是‘美人救英雄’啊!怪不得要坚持呢!博得美人心疼,别说伤脚了,就是伤到腰都值了!”
林霏白回头对那人说:“我突然想起下周末还有事,正好又扭到脚,不如把你公司那个讲座暂时取消……”
那人双手一举,连连讨饶:“千万别,大哥,我通知都发出去了,还请了不少市领导呢!得,我不当电灯泡了,我先走了。我走了还不成吗?你们慢聊,慢聊啊!”
林霏白胜利地朝她眨眨眼,她忍不住笑起来。他们面向着记分牌,对背后的目光丝毫没有察觉。
宁肇安换了一身衣服,看着那对人影,于是起身背着包走出去。灯光在他的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真的没事。你的手都冻成这样了。”林霏白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暖着,“我们走吧。”
等他换了衣服,她扶着他下了击剑馆的台阶。一辆黑色的volvo无声地停在他们面前,依然有点眼熟。乔樾对车的认知水平仅仅是脱盲,只知道四个环的是奥迪,五个环的是奥运,认识volvo也是因为人家的标志写得清楚。
车窗降下来:“上车。”是宁肇安,今天竟然开这么低调的车。
这个邀请恰到好处。林霏白脚踝受伤,开不了车,他一上去就捶了宁肇安一拳:“几年不练,怎么不见你生疏?看你开始那架势,我还以为你要让我一局呢,谁知道被你这混蛋给骗了。你他妈的居然劈我劈得那么狠,没人性,要不是剑都没开刃,我真怀疑我会死在你剑下。”林霏白说话向来天真,百无禁忌。
宁肇安也笑:“开始本来是想让你一局的,而且还没进入状态,就被他们拉过去当替补。我劈你怎么了?那是你活该。你就没劈我?劈你还是轻的,等你伤好了,我们再来打几局,给你机会报仇。”
乔樾知道他俩向来熟络,心里替林霏白不平,于是说:“你今天是因为受伤了,你本来也很厉害的。”
“听你这么说,我老人家很高兴。”林霏白乐起来,“你不知道,他是从小学击剑出身的,先花后佩,专业级选手。我是去了法国才进的俱乐部,老胳膊老腿,本来就不可能赢的。你还没看见他真正比赛时候的样子。他对我算客气的了。”
她不禁瞪大眼睛:“这么强?宁肇安,你在欧洲经常跟人决斗吗?赢得这么轻松。”
宁肇安看着前言的路,闷笑几声,淡淡说:“今天吗?今天输的人是我。”说完一踩油门,车陡然向前飞弛而去。
天气还是一如既往地炎热,乔樾却觉得日子轻松了好多,因为宁肇安出现在公司的时间突然变少了。
她想起有一次逮住他来公司的机会,把文件呈给他过目签字。
宁肇安签完字突然说:“我明天去欧洲,时间有点长。”
她觉得这只是半句话,没有任何明确的工作指令,另外半句却久久不见他开口,幽黑一双眼睛,就那么看着她,似乎是等她开口。
她莫名其妙“哦”一声,思索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