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樾还在浑浑噩噩的状态,瞪着他俩只顾发傻。
宁肇安突然把着门,俯身凑近她的脸,仔细看了看,一副不可思议的口气:“病了?昨天吓的吧?胆小鬼。”竟然微笑起来。
林霏白探手去按她的额头,眼里是深切的担忧:“唔,还在发烧。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叹了口气。
关心则乱。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林霏白,这样的忐忑。
她看着他轻轻说:“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宁肇安深吸一口气:“行啊,这儿,就没我什么事了。”拍拍林霏白的肩膀,“你留焉看着她吧,我回去了。”
乔樾一直睡到中午,林霏白叫她起来吃饭。
她打开门,吃了一惊。家里焕然一新,连茶几上散落的几本书都排得整整齐齐,洗衣机在欢快地旋转。餐桌上一锅姜葱肉末粥,腾腾冒着白气。酸辣榨菜是红艳艳的,生菜是绿油油,蒸鸡蛋是嫩黄的。一切都美如图画。
林霏白在翻着《旅欧小札》和《霏樾集》,抬头微笑:“你也看这书?不如找我本人吧,我讲给你听。”
乔樾有些赧颜:“我都看过好多遍了。”
当年在书店看到他出的随笔、散文集,想也没想就捧回家。这些年陆陆续续,他在巴黎写,她在南海买。他写了几本,她就买了几本,一本不落。书里的句子,几乎能倒背如流。
他摇摇头,傲然说:“书不好,写的都是规规矩矩的内容,真正好玩的还没写进去呢。”
他拉她吃饭,一边给她讲欧洲见闻。
讲他初到巴黎,租房子遇到刁难蛮横的日本房客,十分头痛。实在气愤不过,也有心要捉弄对方,他在房里把石膏像套上衣帽,地上倒满红色颜料,伪造了一个凶杀案发现场,晚上还故意只虚掩着门。
客观上说,这项行为艺术十分见效,那日本房客吓得第二天连滚带爬地搬走,连押金都不要了。
艺术家自有艺术家的办法。
他讲得绘声绘色,她听得捧腹。
粥味清香,姜和葱像是天然绝配,可口得胜过天下任何山珍海味。
他伸手擦去她鼻尖一片葱末,温柔地笑:“慢点喝,小心烫,捧我的场也不用这么卖力。”
她扮个鬼脸,刚才特地梳洗了一下,希望看起来不会太糟糕。
睡了一觉,又有可口的粥菜,还有林霏白,她觉得人生简直十全十美。
喝到第三碗,她还是忍不住问:“是你亲自做的吗?”其实是废话,只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林霏白举起勺子:“如假包换的‘林记’爱心粥。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乔樾笑起来,舀一勺蒸鸡蛋:“可你是艺术家。”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
“艺术家就不吃饭?”林霏白一边盛粥一边笑,“做饭很有意思,你看蔬菜水果多新鲜漂亮。我在巴黎也经常自己做饭吃,不然就得老是吃西餐。世界上最好吃的还是中国饭哪!我的胃跟我的心一样思乡。”
乔樾点点头。
她一直觉得真正的艺术家,一定是能把生活过得十分美好的人。无关金钱,无关地位,甚至无关年龄和阅历。假如对生活都没有热情,怎么可能对艺术充满真正的热情?
林霏白是真正的大师。
他敲她脑勺:“在想什么?”
她嘿嘿傻笑:“艺术家,我冰箱里的菜都被你用完了,我们一起去逛逛菜市场吧?”
林霏白买菜完全不知道讲价,小贩开多少就是多少,买了麦菜,又买生菜,又买韭苔,西兰花……像是打算把她的冰箱塞满。乔樾直嚷嚷:“够了够了,一会儿该扛不动了!”很像恩爱夫妻。
果然买多了。
“等我一下。”他拎着菜转进小卖部,不一会儿笑嘻嘻地推了一辆手推车出来,春风得意。似乎那不是一筐菜,俨然是一筐法国红玫瑰。那种不羁的洒脱风度,真是足以笑傲江湖。
她忍不住笑起来,紧走几步追上他。
病合上班,乔樾意外地收到摄影协会的快递,打开一看,都是她的照片,厚厚一又叠。
其实她很少拍照,连旅行都大多只拍风景,什么时候拍过这样的艺术照?看到海滩背景,才想起来是周六的外景。不知道哪个摄影协会的同学,顺便把她拿来练手了。
她问过林霏白,结果他矢口否认。也对,信封上的字不像是他写的。他的字行云流水,不是那种力透纸背的风格。
专业水准的确不一样,她一边看一边叹服,自己都不敢相信照片上的人就是她。小小的虚荣心作祟,忍不住扫描了几张,回家挂在qq上。
其实她的qq除了两个闺蜜,全是业务伙伴和同事,都是熟人,谁也不会留意。贪就童贝洁一眼看到了,惊艳不说,逼着乔樾把扫描的几张都传给她看。看完之后半天没说话,最后打过来一行大大的字:“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乔樾敲:“你才有问题。你们全家都有问题。”
“老实交代,一共有多少张?是不是艺术家哥哥给你拍的?”
“没数过,几十张吧。不是他拍的。”
“周末聚会带过来,全部!一张不许漏,听见没有?!”
乔樾头大。
不过,周末她不是听话地带去了所有照片。
童贝洁一张一张细细审查,看了又看,最后把照片往桌上一放,带着胜利的微笑说:“说吧!这人是谁?”
乔樾莫名其妙:“当然是我啊。什么意思?”
徐砚君摇头叹息:“小樾,你已经笨到一定境界了,堪称傻瓜界的奇葩。”
童贝洁急得只差没跳脚:“我是问替你拍照的这个人是谁?是不是最近勾搭上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