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红旗洗了把脸,走出了总编室,该去见见那群大爷了。
下了楼,走廊上人影一闪,他脸色一沉,“喂!张小建,还没下班,你干什么去?”
那年轻人连忙定住脚步,笑嘻嘻地道:“舅舅,我刚接到一条新闻线索,要出去跑新闻!”
“嗤~,你跑新闻?!”
付红旗摆了摆手,“滚吧滚吧!看到你我就来气!”对着不务正业的外甥,他不想多管,只要不出大事就好。
“哈哈,谢谢舅舅!”
看着外甥急匆匆的背影,也不知道又要去哪里浪。
他忍不住大声提醒道:“你妈身体不好,有时间多回家陪陪你妈,少给我去歌舞厅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
“知道了知道了!”
年轻人不耐烦地甩了下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也是位大爷啊~”
付红旗叹了口气,走进了报社采编室。
采编室里,进门向左转是编辑部,里面坐了一群兢兢业业的老伙计,全靠他们的支持,日报社才能平稳地运行。
他来到了右边的采访部,大致扫了一眼,几个心腹爱将不在,他们都有任务,在外面跑新闻,在座的都是一群大爷,有的在看诗集、有的听磁带,有的在打棋谱,还有两个小女生端着咖啡杯,凑在一起喂养小金鱼儿,悠闲自在,一个个活得像神仙中人,真特么令人羡慕。
可惜家里没有一个好阿爸。
“咳咳!”
付红旗站在门口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大爷们瞄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各干各的事。
被人无视了!
付红旗已经习惯了,也不在意。
这群大爷们一个个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硬折不弯,要他们卑躬屈膝地迎合上司,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啪啪啪!”
付红旗拍着手掌制造了一点噪音,也不管有没有人理会,自顾自地说:“我这里有一个采访任务,今年高考的成绩出来了,本地文科市状元花落丘山县,我们报社想采访一下市状元,有没有人想去?”
没有人理睬。
付红旗继续说道:“丘山县人杰地灵,尤其是绿岭,乃是林州最高的山脉,那里充满了诗情画意,据说诗仙李太白层在绿岭上住过一段时间呢!”
“主任!”
一个带着眼镜,留着披肩长发,颇具文青气质的男青年出声反驳道:“据历史学家考证,诗仙根本没去过丘山县,更没来过林州,都是当地人杜撰的,朝自己脸上贴金呢,主任咱们干新闻这行的,讲究求真务实,你怎么能以讹传讹呢?”
付红旗老脸一红,笑道:“任国强,你不是想写诗吗?绿岭山势雄伟,重峦叠嶂,去了绿岭,也许能找到写诗的灵感呢。”
文艺青年任国强摇了摇头,“寒坡老师后天要在师专开一场‘死于时代’的诗歌讲座,我没时间!”
不务正业!
付红旗平息了一下气恼的情绪,又笑吟吟地看向另外几人。
“张晓江,你有时间下去采风吗?”
“不行啊主任,我叔叔下周过五十岁生日,我很忙的!”
“哦,张市长生日到了?”
付红旗拍了下额头,“瞧我糊涂的,不知道张市长在哪办?我想上门讨杯酒喝!”
叫张晓江的年轻人摇了摇头,“今年不大办,只家人坐一坐。”
“哈哈,张市长一直主张反对铺张浪费,给干部们做了一个很好的表率!”
付红旗吹捧了一番又看向两个女记者。
没等他问话,两位女生一起摇头,指着鱼缸说:“主任,金鱼病了,我们实在离不开!”
“哦,好好,这个时候确实不能离开!”
这两位一个是人大副主任的外甥女,一个农业部门负责人的闺女,都是金枝玉叶,不能勉强!
付红旗又看了一下其他几位,这几位更大牌,算了不问了,免得丢面子。
他眼睛一转,大声地说道:“国强啊,你的文笔好,麻烦你写一个两百字的道歉信,我们明天要在报纸上向县长的侄子道歉!”
“道歉信?”
“县长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