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吩咐他们去办,别让自己为难,这事儿自然也能让贾琏留在府外的人手去查。
只是贾赦终究是做老子的,贾琏虽然不说,多年下来迎春也能觉出他花在家中的心血,便想着由贾赦出面最好,也得她自己传话吩咐贾琏的人,再惹了贾赦不悦,平白给贾琏添一段麻烦。
贾赦都快要知天命的人了,哪能听不出迎春话里的意思,他原本半垂的眼皮忽而就抬了起来,冷冷瞧了迎春一眼,直看得她脸色发白,才挑着眉压住了手,没把茶盏掷到地上。
他是真的越老越有些怵贾琏,光是想想迎春叫人抬着回去后那些刁奴会给贾琏传的话,他都能又修身养性一回,也就只能压下火气,静静盯着迎春瞧了好一会儿。
贾赦是真的不明白二房那个丫头给他这个向来木头疙瘩似的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上赶着要管别的房头的事儿,甚至为了她来给自个儿老子添堵。世上可怜的人多了,他前些年一直窝在这个偏院里,被别的府邸的爷们嘲笑,二房可没人可怜他。便是妇道人家心肠软,日后都嫁了人,偶尔接济一回两回的也就是了,何必出力不讨好。
可惜贾琏那个逆子真心疼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赔钱货。贾赦掂量了下贾琏手底下的人最近几次送到府里来的孝敬,还是忍下了赏迎春一顿打的念头,当着迎春的面儿去叫了林之孝过来,让他去找留在外头照看铺面的兴儿,好生查一查三姑娘说亲的人家。
等林之孝行礼退下,贾赦才瞥了迎春一眼,冷笑道:“一大早来给你老子找不痛快,如今得偿所愿,还不快滚?你有人撑腰,显见的翅膀是硬了。可我这当老子的还得最后教你一个乖,你今日对二房那丫头挖心掏肺的,要是有事的是你,那丫头至多假惺惺说几句,绝不会当真管你的死活。”
贾赦早就叫酒色掏空了身子,又不知保养,双眼已经有些浑浊,平常就让人觉得不善,这会儿冷冷睨着人时更带出几分狠厉阴毒,迎春不禁就垂下了眼,心里却依旧为探春庆幸。至于同样境况下探春会如何做,迎春并没有兴趣多想。她忙碌这一回,原也只为了自己的心罢了。
兴儿是贾琏特意留在京里看家的,手上很有几条贾琏铺好的线,只恨家里太过太平,众人太过识趣,让他没个施展的地方,是以林之孝寻到他一说,他便抖擞着神出了府,没用多久就把这事儿查了个底儿掉。
也是王家人行事不密。估计王子腾夫人与王夫人联手做此事时压根儿没想到会有人为了探春出头,追查此事,做的很是疏忽大意,替主子跑腿办事的管事几杯酒下肚就把新姑爷的大名家门都报了出来。
有了名姓,又从守门的小厮那儿问出了那人的长相,兴儿连三日都没用,就把王夫人为探春挑细选处的女婿人选挖了出来,连这位准姑爷在赌场里的那一沓子欠条和在当铺里的一堆死当物件儿的账目都拿到了。
兴儿随贾琏在外办差多年,脏心烂肺的人见的多了,听林之孝转述时也一早就猜到王夫人不怀好意,可这一位孙姑爷的劣迹斑斑还是叫兴儿吃了一惊。吃喝嫖赌样样来,祖宗几辈子攒下的家业都败了个差不多,是个远近闻名的兔儿爷不说,还柿子专拣软的捏,平素里人憎狗厌,打瞎子、骂哑巴、踹寡妇门、挖绝户坟,恶心的人要命。
听到手底下的人回禀说那人最近行事十分张狂,手上又多了些钱花用,街邻们都听说了他要迎娶个侯府小姐,以后吃香喝辣享用不尽,兴儿就眯着眼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