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老爷吩咐的,他就把查到的事儿报上去就完了,三姑娘的死活与他何干。可林管家说了,是二姑娘求了老爷查的,那这里头意思就多了,显然二姑娘是不想让姊妹嫁这么个东西。
兴儿打小伶俐,对主子们的心思摸得也透,掂量片刻后觉着他们二爷八成也会站在二姑娘那头,嫌这么门亲戚晦气,便一面吩咐底下人盯紧着些,一面给贾琏去了信,将查到的事儿一一禀报,又将自己的打算说的清清楚楚。
按礼法规矩,便是老太太这个阖府的老祖宗都不能越过二老爷夫妻直接插手孙子孙女的亲事,叔伯兄弟就更说不上话。与其想法子让人把事儿传进二老爷那个糊涂蛋耳朵里,兴儿更倾向于来点偏门的,利索的多。
没过几日,正等着娶回国公府小姐好拿着嫁妆花用的孙少爷就迷上了个新近搬来他们这一片儿的戏子,神魂颠倒的连心肝儿都要挖给人家瞧了,一天里恨不能在那戏子赁来的小院里过上十二个时辰,大把银钱撒了出去,将他那刻薄的老娘气得险些呕出血来。
为了娶回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她可是从那位太太给的赏银里拿了足足五十两银子给儿子裁的新衣裳,结果没几日就叫那么个下贱玩意儿骗了去,再一查装银子的匣子,果然又少了一百多两。孙老娘越想越心痛,也顾不得丢人,亲自找了过去,三句话没说完就同那戏子厮打起来。
孙老娘年轻时也是殷实人家的小姐,使奴唤婢的,便是老了家业败落了,也没做过什么粗重活计,哪里是人的对手,没多久就让人拧住了手臂,不住的唤儿子过来帮手。可孙少爷正心疼情儿,哪里顾得上老娘,全当没听见,只管缩在一旁当忘八。
孙老娘身上疼心里寒,一个发狠,竟然挣脱开了,趁着戏子一愣神的功夫,随手从地上抓起一只铜壶奋力扔了过去。那戏子练了这么多年戏,身段很是柔软,反应也快,一个错身就让了过去,反倒是一旁愣神的孙少爷没躲开,直接叫亲娘砸了个脑袋开花,当场见了血。
孙少爷当场晕了过去,孙老娘也叫独生子满头满脸的血骇的瘫软在地,还是回过神来的戏子尖叫着喊了大夫和巡街的衙役来,又请看热闹的邻里做主,将这母子二人送了出去。
等到第二日午后孙少爷咽了去,孙老娘想找人拼命时,才发现那戏子连夜搬了家,谁也说不出他去了何处。
事情了结了,底下人自然要报给兴儿知道。他沉默半晌,忍不住说了句人贱自有天。虽说他们本意是想勾的孙少爷马上风,连虎狼之药都备好了,只待时机成熟,却也难留下些许痕迹,倒不如眼下这样,真有几分老天开眼的意思。
兴儿这边乐得轻松,到消息的王子腾夫人却忍不住心头狂跳。她最近夜里总是噩梦连连,找了几个得道的比丘尼来都说是宿孽之故,可她前后捐了上千两银子的香油钱出去也不见好转。
如今孙家那小少爷莫名其妙叫亲娘一下子砸死了,王子腾夫人就不想的多了些,愈想愈觉得心惊,王夫人再递话过来,请她物色新的人选,她也称病躲了过去,不肯立时应下,生怕招了报应,只日日在佛前虔诚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