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爪轻轻用劲,已把泥封拍开,在夏玉言惊讶的目光中,它把酒坛倾斜,头凑前,喝起酒来。
老虎也喝酒?夏玉言讶异不已,定定地看着它的动作,好一会儿后才能将目光移开。
再次举起酒勺把酒倒进口中,老实说,他并不喜欢喝酒,总觉得酒既苦涩又酸辣,不过,现在喝下去,却又有种错觉,觉得酒就是天下间最美味的饮料,令他忘忧解痛。
“翠姬是个好女孩,当我和她还在娘亲的肚子里,爹和伯父就为我们订下婚事,她比我早出生,总是像个好姐姐一样照顾我,我的腿再也不能走时,她安慰我,爹死时,她哭得比我更大声,即使伯父母反对,她依然风雨不改地照顾我的起居饮食,她是个好女孩……很好很好的女孩,如果可以和她成婚,生儿育女,可能就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
借着三分酒意,对虚空倾诉,夏玉言脸上的神色。时而温和,时而伤感。
“但是,我不可以……她值得更好的,而我根本无法照顾她,反而要她为我事事操心。”
垂头,看着自己覆在长袍下的下半身,即使用尽全身力气,他也无法令双脚稍稍移动,即使不想承认,夏玉言也无法不承认,自己早就成为一个废人。
伯父说得对,他不可以自私地要翠姬舍弃幸福,照顾他一生一世,比起他自己,他更希望翠姬可以得到幸福,毕竟自从爹死后,她已经成为他最亲的人。酒喝得更急,求的只是一醉,倒也非因情殇,主要是缘于淡淡的抑郁与自伤。他曾经爱跑,爱跳,也曾经是众人眼中的大好青年,那时候,轻视,冷眼,同情……都离他很远很远。
一坛酒喝光了,就拿另一坛,白皙的脸颊在酒意的熏染下酡红如花,本来晴空万里的天际亦渐渐布满乌云,豆大的雨点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起初疏落,其后细密如帘。整个天地都变得灰白一片,如同笼罩在看不清的浓雾之中。
早在第一滴雨落下来时,老虎已躲进屋内避雨,已经烂醉如泥的夏玉言却任大雨淋洒,还傻笑着晃动湿透的长发,用双手掬着雨水耍戏。
老虎远远地看了一会,眼见大雨滂沱,夏玉言依然傻愣愣地坐在雨中,凶悍的虎目里倏忽飞闪不耐神色,三步并为两步地跑出仓库,一口咬住夏玉言的衣领,转身便走。
“唔……不!我要喝酒……雨……雨很舒服,不进去……不进去……”
夏玉言却不领情,嘴里说着颠三倒四的醉话,拼命扭动身躯挣扎,棉布做的衣领一下子就裂开了,他整个人跌卧地上,污泥四溅,甚至溅上老虎的身体。
“妈的!”
一句脏话从虎口吐出,虎躯随之绷紧,由头至爪,乃及足,竟渐渐幻化成人。
“小花……奇怪,我……我看见……小花变成人了……”夏玉言傻笑着,右手用力揉搓自己被酒意和雨水弄得朦朦胧胧的双眼,试图看清,但被酒意模糊的眼睛,能够看见的始终只是无数晃动漾开的人形。
在他疑幻疑真之际,老虎完完全全地幻化为一个身材结实,浑身满布奇异斑纹的成年男人。
由四肢着地改为以双脚站立,男人将被雨水湿透的长发向后梳去,露出一张锋锐的脸孔,弯身,单手把夏玉言拦腰抱起,扛在肩膀上,向青竹小屋走去。
走进屋内,将夏玉言随手往木桌一扔,男人从旁边的红木柜子翻找出几件衣服,充当干布,往湿透的赤裸身躯抹去。
他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