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什么都没有啊,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赶快回去。”殷铸成不管三七二十一,扳过孟龙的肩膀就往回拖,心里后悔早知道今晚不叫他出来散步了。孟龙拼命挣扎,奈何力气没有殷铸成的大,几番争持下来还是被带着走了。
“社长,你来了,我们可以开始唱戏了吗?”一个突兀的男音忽然想起,炸得殷铸成全身发毛、魂飞魄散,悚然回头时,却发现四周依然空无一人。孟龙呆呆地站着,忽然道:“是不是王晓敏的声音?”殷铸成手脚冰凉,毛孔绽开,他再迟钝,也感觉到了周边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他壮着胆子怒吼一声:“谁在那里装神弄鬼?给老子去死。”不由分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拖过孟龙就往外跑。
孟龙被他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正忙乱间,那个男音再度响起:“社长,你就这样跑了太不厚道了吧?白天的戏不是还没演完吗?”声音听起来近在咫尺,但周围却依旧毫无动静,就连难得一见的几株杂草,连叶子也不曾抖动一下。
白天?像是想到了什么,孟龙刹那脸色惨白,呆呆站着不动。殷铸成虽然被吓破了胆子,但好歹没失去了理智,最后关头,他仍然扯着要跑,直到感觉到肩膀上传来一股灼热。
“滴答滴答”似乎有什么东西滴落在肩膀上,殷铸成忙歪头看时,只见雪白的衬衣上已经一滩黑色,他用手指沾了一点,举到眼前细看,不看则已,一看当真被吓得肝胆俱裂,那不是什么不明液体,而是新鲜的还带着热气腾腾的血!
在树上!!二人不约而同地立即抬头,这才发现果然树上的分岔处坐着一个人,两只脚悬在半空,正在毫无目的地晃荡,他举着一面映着月光闪闪发亮的镜子,正在对镜在脸上描着什么。
“常毅!”凭借着那矮小的身形,孟龙立即认出了这是社里专门扮演丑角的一个男生,“你在这里做什么?”常毅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的继续描画,他勾曲着兰花指,专心致志地在脸上一点一点,慢吞吞地道:“社长,是你叫我们来演戏的啊,都还没演完呢,我们回来化妆,继续演。”
孟龙咬了咬下嘴唇,他的脸色青白,透着一种灰败的颜色,他朝树上喊道:“胡闹!你给我赶快下来,你就一个人,有什么好演的。”常毅在树上慢慢地转过头来,脸上慢慢绽放出一个狰狞的微笑:“不,社长,都来了,他们都来了……”
殷铸成看着常毅,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他蓦然大叫一声,惊恐地连连后退,他认得那股笑容,他认得那种感觉,那就是董菱娟临死前的景象,她也是如现在般,笑得那么诡异,笑得那么扭曲。
殷铸成知道大事不妙,他试图再次抓住孟龙想逃离这个地方,可他再一次失败了,诡异的白光亮起,周边的树上仿佛都装有荧光灯,被一一点亮,殷铸成和孟龙这才看见,在周边的所有树上,都坐着或立着一个人,他们有的木然地看着树下,有的摆出妖娆的造型,有的躺倒在树干上闭目不知死活,放眼望去,果然是白天参加演出后来不辞而别的那些演员们,竟是一个不少,全部到齐!
孟龙定定地看着他们,毫无血色的嘴唇颤抖着,最终开口道:“你们如果怪我,我可以辞去社长职务,不,梨园社从此解散,你们都不是社员了。”常毅咯咯笑着像一个女生,他媚眼如画地转过头来,涂得血红的嘴唇一开一合:“你是我们的社长,演戏怎么能少得了你呢?你先等等,我已经化好妆了,现在要戴头饰了。”
常毅从屁股底下抽出了一个一头尖尖的粗木棍,上面还带着来不及剪去的分枝,还没等殷铸成和孟龙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他已经毫不犹豫地用尽全力地将那根木棍狠狠地捅入了自己的脑袋!
“不————”孟龙身形一晃,几近晕倒,殷铸成立即搀扶住了他。树上的鲜血像喷泉一样喷射出来,洒出美丽的弧度,掉落在土地和草叶上,发出厚重的“噗噗”声,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可以把人呛得涕泪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