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撼尚未消退,杀意已逼眼前,鸠般茶无法再去回忆,必须得提起十万分的专注对抗。
武斗场观赏席上的普通贵族们也只看得到光芒和黑暗的不断飞快交错,至于细节完全无法再用眼睛去捕捉。
“啧啧,还好他们只是兵刃相向。”着下巴的紧那罗咧出个笑来,桃花眼儿笑得弯弯的,紫色的光芒闪烁,“要不我们这些结界也只是摆看的。”倒也是,今天老大在场,要是不知分寸的将善见城也当花魔来炸,那么八成连他和夜叉都会被王迁怒罚去做苦力人工重建善见城就惨了。
黑眸认真盯着场内的一举一动,夜叉神情冷淡,“紧那罗,如果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去哪里再找两个魔帅出来?”刚才那些个人的比武估计是让王很不满意,最近的魔族太过松懈,英不出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紧那罗哈哈一笑,“有什么关系,那就把四大魔帅改为两大魔帅好了。”
夜叉冷冷道:“那万一一会儿去表演的我们两个也两败俱伤呢?”
“哈哈,那就不设魔帅之职好啦。”
……
场中央的恶斗因为黄金的结界撒下而停止,全场的寂静在武斗场中的刺眼光芒和黑压压的气息尽散了好一会儿才被震耳的欢呼声打破。
飞跃回座位席的鸠般茶和魔睺罗伽气息皆稍微有些紊乱。把椅子上的披风拿起来就直接坐下去了的鸠般茶将披风搁到腿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而魔睺罗伽则转身就往场外走去,每走一步,她的全身便像被净化了一般慢慢的纯净的雪白自乌黑中显现,当她拐出门口时,不但全身恢复了银白,连那头长发也已经有一大半褪成美丽的白金色。
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那抹双色长发,鸠般茶侧回身,才看到紧那罗的笑带着狡黠。
“什么时候发现是魔睺罗伽的?”紧那罗好奇得要死哦,当初鸠般茶追得那么紧,肯定大吃一惊吧?
接过侍者递上的另一杯水一口饮尽,鸠般茶冷冷扫了他一眼,“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立刻,那一头面色严肃的夜叉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当比赛重新开始,魔睺罗伽也转了回来,慢条斯理的先把大氅重新穿上,才端坐回位,微微扭转了下脖子,美空洞的面具显得冷漠又骄傲。
毫不掩饰打了个大呵欠的紧那罗坐姿随意无比,迷人的笑端在俊逸的脸上,可染不入紫眸,“好烂,这些人是魔力的种吧?”魔族由母体本身繁殖率不高,利用魔力繁殖出来的品质几乎都是平庸之辈。“魔族是不是该考虑下质量而不是数量问题?”也难怪王会不悦,最近的贵族们实在是太怠慢了。
近百年来边疆的战事都被四大魔帅给压制住,魔界内部安居乐业,善见城的贵族们更是过着糜烂享乐的生活,他们是不是都忘却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种族了?
侧身看到修罗王身边被召集起来的三大魔相,夜叉冷道:“别又想出什么新花样吧。”
夜叉话音未落,侍者就上前请他们四人也到修罗王前去集中。
修罗王倒也没看出什么神情,说话的是花魔,直接评价此次比武看出的最近魔族素质低下,对策是允许任何人可以直接挑战四大魔帅,只要能得到四大魔帅的首肯,那么直接颁与职位和晋升。
双眉扬得满是有趣,吸了吸腮帮子,紧那罗笑着弹了个响指,“善见城可以有适当的修整?”得到修罗王玩味的笑容和默许,他仰头大笑。这本就是明摆着可以开始大肆破坏了嘛,一想到武力的完全解禁,连一向给予人和善又些许斯文印象的紧那罗也展现出全然魔的血腥及野蛮了。
决定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刺激和提高魔族的战斗力和血?也罢,近百年来边疆的战事都被四大魔帅给压制住,魔界内部安居乐业,善见城的贵族们更是过着糜烂享乐的生活,该是有些刺激让他们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种族了。
银白的面具下传出轻轻的笑声,天籁般的动人嗓音不但让其他三大魔帅和三大魔相侧首,连周围的侍从都忍不住将视线集中过来。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十指交握,舒展关节,手套的边缘用着银线绣着细美的花纹,盘旋着围绕上修长的手指。
“死几个人没有关系吧?”鸠般茶难得的也有了些兴趣。
花魔微笑道:“适可而止即可。”死太多也不好交代,魔族繁殖率太低,若杀过头了,魔族接下来就的提倡人口的发展了。
另一魔相:水魔低沈补充:“意思是可以小耍。”大玩就不必了。
那等于拿他们四个去做做诱饵,诱惑那些尚存上进之心的人,顺便砍几个没救的而已。
“了解了。”夜叉沈稳的点了点头。
最后发言的是魔相:天魔,“既然大家都明白了,那么我们就颁布了此道命令了。”
没什么异议的四大魔帅让开位置,分列与修罗王两侧,看到众人先是因为这个新的命令呆若木**,再沸腾了起来,整个武斗场顿时闹成一片,谈不上是整体的悲哀还是整体的兴奋,总之各种情绪都有搀杂。
“那么就交给你们了。”修罗王浅笑着起身,在十二魔将的伴随下,率先离开了武斗场。
“底下的比赛已经结束,是不是接下来要我们几个下去当标靶?”紧那罗笑嘻嘻的环抱住双手,“最好现在把他们都解决,我一会儿还有约会呢。”
“那你去吧。”鸠般茶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请先上。
既然是修罗王下的命令可以半开杀戒,夜叉歪了歪头,立在原地看着紧那罗长啸一声,真的跃到场中央,那抹潇洒的紫影先是震开了场中央的斗者们,然后便被蜂拥而上的斗者们给淹没。
接着一声巨响,闪亮的紫色光球呈半圆形扩散爆炸开去,掀开人潮无数,显露出中间那个洋洋得意挑衅的紫衣男人。
懒得再看紧那罗的自我炫耀,魔睺罗伽向夜叉道:“我回去睡觉。”
夜叉颌首,“这里有紧那罗就够了,你去吧。”
微微低了低了头,魔睺罗伽转身离开武斗场。雪一样的身影高雅夺目,尤其是她身后拖拽着的那头长发,流光般闪烁着白金光芒,美得无以伦比。
跟随她顺着善见城高高的走廊往下走的人是鸠般茶,“晚上一起吃饭吧?”两人一起行走,一个高大魁梧一个高佻优雅,吸引目光无数,当然也包括不少尾随在后试图找机会攻击的人。
魔睺罗伽闷不吭声的继续走走走。
鸠般茶边走边瞧着她美的面具侧面,“我们两个意味着吸引的人数是双倍,可以省时省力。”
……意思是减少麻烦?那张脸抬起的角度有些微妙的变化。
低下头,弯出个无声的笑,鸠般茶再接再厉:“晚点你可以直接从我的住所回去,那么不会有人知道你回殿。”意思是,他老兄为了这餐晚饭,把企图深夜扰眠找她锻炼身手的人都吸引到他那里去。
银白的面具上,凹下的两只大眼对上他,轻灵的声音半分不受面具的阻挡:“好。”
他的脸在她面朝向他之前就恢复成冷酷,对于她的允诺,英俊的面孔没有波动,寒星般的蓝眸隐藏在长睫下,姿势完美的侧低下头,待她骄傲的离开,他才挑眉,绽开微笑。
那抹笑,看得周围的女人们都呆掉了,颗颗芳心用力鼓噪起来,若能有那副伟岸的膛依靠又可以天天看到那样的笑容,怕是修罗王王妃们也羡慕吧?
不知道,除了武技上的挑战外,魔帅们接不接受美色上的诱惑啊?
巨大的门扇被推开,门对面的长廊边上正倚靠着一个男人,他身材高大,乌黑的发长及颈后,一身金边蓝袍,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的是冷酷和淡漠的气息,结实的双臂环抱在前,长腿一直一曲的,冷峻的面容毫无表情,看样子是在沈思,只是在听到大门的开启时,抬起了眼。
他有一双蔚蓝的瞳孔,若鹰一般锐利的目光,叫人不敢轻易对视。
门内的人高挑修美,雪白的长袍勾勒出浓纤合度的曲线,一头丰盈的白金直发乖顺的垂落于身后,在脚边盘出缎子般的旋涡。她全身都包裹得好好的,不露半丝肌肤,高领的袍子从她的下巴延伸到地面,而下巴之上是张美的浅金面具,除了深邃的五官,毫无雕琢。
相比起他的张扬气势,她是恬静低调的。
“去空中花园吧。”他记得曾经在那里碰见过她,当然也记得他们在那里也打过一架。
既然开了门,再拒绝就是矫情,她一声不吭的迈开脚步。
他跟随在她身边。
深夜的善见城很安静,连个侍女都没有,只有他们两个沿着盘旋的走廊往上再往上,穿过琉璃的廊柱,一道道美华丽的拱门廊桥,围绕着善见城中央宽敞的天井引导着几乎要通向天空的道路。
善见城的顶端是有庞大的空中花园的,但她却往相反的地方走去,轻盈的跃过几道断桥,拐了好几道弯,刻意荒废的漂浮在空中的碎柱雕像后是个小小的花园,还有一眼清澈的泉水,悄然流淌着,顺着花园的边缘丝丝飘落,从下面往上来只以为是眼泉,而猜不出竟是个隐藏的花园。
她坐在泉眼的边缘,戴着手套的手撩动清泉,如瀑的发盘旋在地面,印衬着天上明月的光芒,优雅若灵。
他立在一边凝视了她许久,才走上前,弯下健壮的身躯,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取下那张空洞的面具。
美得另人屏息的脸让他看得目不转睛,粉嫩若玉的肌肤吹弹可破,弯弯的柳眉和浓密的长睫都是银色的,一双水光盈盈的眼儿也是银色的,嫩嫩的唇则是淡粉的,她看起来就象是一朵粉色的花,娇嫩欲滴。
漂亮的银瞳里坦然的不悦让他抿直了薄唇。
松手直身,他低头把玩着手里巧的面具,半晌才道:“我吃醋。”
完全没有预料到他冒出的竟然是这三个字,她呆住。
他单膝跪下,仰头看着她不自觉俯下的美丽小脸,弯出个自嘲的笑,“很蠢吧?”
仿佛第一次看清楚他似的,她眨巴着亮晶晶的银色水眸,瞧了他好一会儿,慢吞吞的抬起双手,捧住他的脸,低下头,轻轻的亲了那张唇一下。
蓝眼大睁,强健的身躯蓦然紧绷。
而她的神情单纯又无辜,叮咚泉水般悦耳的嗓音流淌:“鸠般茶,我们交往吧。”
这一回换作他傻住。
双手撑在身子两侧,她垂眸望着他似刀刻出来的深刻五官,“你说你喜欢我,你怎么知道你喜欢的是我?你又喜欢我什么?你如何知道什么是喜欢?”
有点呆滞的思绪恢复清明,他微笑了。将手里的面具搁到一边,他也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完全不和自己好运气的伸手捉住她的手,慢条斯理的将手套取下来,让那稚嫩的小手收入自己的掌心,“和我交往了,当然你就有答案了。”原来终于让她有了好奇心是吗?
“你还会莫名其妙的发火吗?”他在她眼里什么时候变得不在是“下流无耻值得万箭穿心王八蛋鸠般茶”这几个字,而是变成了个活生生的人,形象起来,立体起来,有血有起来,也让她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好奇和想要了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