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衰弱而又略显清秀的弟子，老道士心内颇多欣喜。忽听此言，一怔，他笑骂道：“个臭子，为师哪里是喝多了，不过，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看着师父心境恶化，趁机打趣道：“师父您老人家本事曾经很凶猛了，当前一也会像师父普通神武，师祖……祖师应该不会怪责的。”着，他悄然的偷瞄了师父一眼。

弟子的心思又怎能瞒过师父。老道士浑不在意的笑道：“个臭子就是嘴巴上讨巧！”着，他仰首又抿了口酒。

“这千秋馥为师喝了数十年，还是一如当初的甘醇绵厚，且不失冰冷劲猛。唉！酒还是这酒，为师却是一天天老去！”

老道士语气一转，言语中不无欣喜的道：“不过，一却是一天天长大了，呵呵！”

……

傍晚的山风冉冉的擦过山峰，穿过破旧的玄元观正殿。

正殿之上那曾经辨不清眉目的高大塑像，一如千百年以来的静穆。两旁破损的帷幔，随风渐渐飘动。

殿前，老道士倒卧在蒲团上，美美的发着鼾声。

一个的身影在厚重的暮色里繁忙着。

给师父盖了层单衣，收拾好了粗陋的食具，一渐渐参加了玄元观的正殿。

穿过不大的庭院，他离开玄元观破损的院墙外边。一块平整的卧牛石，是一每天喜欢呆的地方。

一掠道袍，手脚并用爬上与其肩膀齐高的卧牛石。

头枕着手臂，翘着腿，一静静躺了上去。

眼下是五月时节。曦和且夹有一丝野性的山风，吹拂在身上，脸上，很舒适。

一轮明月挂在天梢，月光水银泄地般倾洒在山头。溶溶月色之下，玄元观庄严而苍凉。远处茫茫荡荡，远近山峰影影绰绰。

此处，便是玄元观所在的千里太平山脉。

卧牛石上，一喜欢这样躺着。看着无边无尽的天空，听着山间似有似无的虫鸣兽吟。每到这个时分，他黑黑的眼眸都会显得愈发的灵动，脸上都会溢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安谧与淡然。

自打记事的时分起，一就跟着如今的师父。师父道号青云，俗家名字没听过，青云道长本人都遗忘了。

恐怕是师父不情愿吧！

听师父，玄元观由玄元真人所建，距今已过去一千多年了。

玄元真人终身修道有成。据，他有上天上天、呼风唤雨之能，是人人俯视的仙人。玄元观乱世之时，门下弟子众多，亦是国人闻道朝圣之地。

在二百多岁的时分，玄元真人白日飞升。当时盛景绝后，万众惊动。玄元真人的先人在玄元观塑玄元真身，供奉香火，以图道统的延续。

可不知道什么缘由，玄元真人飞升之后，玄元观中便再无人得道成仙，其供奉香火日渐零落，门人只好四处营生。

曾繁华喧嚣一时的玄元观，终于如如今这般的门可罗雀。修仙得道也成了一种悠远的传。

师父青云道长是玄元观二十代观主。一便成为了玄元观独一的二十一代门人。青云道长曾一是掌门弟子，也就是下一任观主的不二人选。于是，重振玄元观往日光荣的重担，便落到了十三岁的一身上。

想到此处，一不由嘴角翘起。他才不在乎什么掌门呢！至于成仙得道？他和普通人一个样，更多的关于神仙的认知，不过去自茶馆话本和乡村间的演义传罢了。

想象中，天上应该有神仙。但心里却清楚，他没见过神仙，自然也不会真的去置信这些传。

如今师父已修行数十年了，除了被一认可的世俗武功与岐黄之术外，他以为师父与成仙得道还相差甚远。

每日有师父陪伴，有饱饭吃，还可学到师父的本领，岂不是蛮好的？一每天都是乐呵呵的。

听师父，他一是被师父路上拣来的。

当年青云道长云游四方，跟随天道机缘未果。在他在前往玄元观的途中，遇到被山匪祸患的村民。重伤濒死的一对山民夫妇，便将周岁多的一，拜托给了这位好意的道长。

青云道长也是念及玄元观后继无人，便收养了这个不幸的孩子。

十余年来，老道士也算是千辛万苦，终把那个孤儿养大。

故此，青云道长对一来，情同再造，恩比父母！

待一到了五六岁时，青云道长便把玄元观所传悉心相授。

惋惜年暮身乏，即使青云道长终身修炼，身子也不如以往，加上师徒俩生财无道，日子也过得愈发窘迫起来。无法之下，老道士也只好常常带着一下山。师徒俩在附近乡县做些驱鬼辟邪的勾当，以期取得一些微薄供奉。此外便是为附近山民治伤诊病，也能获取一些米盐山货。

日子贫困，对于年幼的一来，却也过得清闲逍遥。

玄元观的千年岁月，就这么在如水普通轻淡的日子里，渐渐流逝着。

玄元观所在山峰被称作仙人顶，高百丈余，是太平山脉十八峰之一。

仙人顶山势峻峭，山峰东，西，北三面是刀削般的百丈悬崖。南向是一条下山的路，那是沿山脊所凿的登山石阶。宽约三尺的阶梯，如一条长蛇般连通山峰上下。

山顶有二十丈的方圆，建有玄元观正殿，和十几间偏房，只是年久失修，成了如今这般情形。

能遮风挡雨的，除了正殿，还有两三间偏房，是师徒二人煮食就寝的所在。

山脚下有一个石牌坊，是原来玄元观的山门。

山门附近还有一些残垣断壁，似是见证这里曾存在过的一切……〖 w w w.h a o 1 2 3.s e 〗

第二章 玄元诀

一仰躺着，看着月亮渐渐移至头顶。〖 h a o 1 2 3 中 文 网 〗他坐了起来伸了一下懒腰，意兴阑珊。

修炼玄元诀的时分到了。

一往年十三岁了，从五岁末尾就被师父懵懵懂懂教授了这《玄元诀》。修炼伊始，他就被师父告诫，要持之以恒加以修习。师父还这是玄元观祖训，《玄元诀》只要掌门和掌门弟子才可授习。虽勤修不辍，却未发觉这功法有何巧妙之处，不过一还是遵照着师父的吩咐，就这么不断练至昔日。

八年了，八年了！师父常言，持之以恒，大道可期！一摇摇头，大道怕是见不着了，持之以恒却是做到了，足以自傲也！

每日晚睡前，修习一遍玄元口诀，是他必做的功课。

依着师父所授的调息法门，一静坐了片刻后，随即五心向天，双手叠在腹前，结了个手印，行起功法来。

“……木性金情相合，水升火趋休妄。翩然住世何真形，必持阴符退尽……”

一嘴里默念着口诀。《玄元诀》有一千多字，被他背的倒背如流。口诀拗口生涩难懂，讨教员父，青云子也是不甚了了，何况他老人家也是这般稀里懵懂背诵了一辈子。祖训有云，这是成仙得道必由之径，是玄元观门下弟子必修功课。没法子，持续背呗！

八年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这么持之不懈。一没感到本人有飘飘欲仙或是其他的不同，却很少生病。身子虽然看着衰弱，可是一本人知道，双臂两三百斤的力气还是有的。在像本人这样大的孩子里，力气算不了吧！

不知这与打坐有没有干系！或许是时分被师父用汤药泡过的缘故呢！

从师父那里，一也学了一套玄元剑法和一些轻身练体之术。他自以为武功不错！

师父还有一本很旧的，有关符箓的老书。那外面也尽是一些如玄元诀般生涩难懂的口诀和图画，被当做一幼时启蒙的摹本。人家的孩子启蒙时都是千字言、文解字一类的书籍，而不幸的一则是自打识字起，就与这些鬼画符为伴。

当二心生厌倦时，师父就训诫，此乃祖师亲传之物，是历代掌门的观主信物。言中之意，青云道长曾经把一当成玄元观二十一代观主对待了。

为了师父，也为了玄元观的未来，一学会了玄元符箓里的各种口诀与符的画法，自然也学会了书识字。在青云道长殷切关爱之下，他成了一个道士。

玄元符箓也是师徒俩营生的一个手腕。师父青云道长常常被请去画一些驱邪祈福的符，也不知道灵验不灵验。不过，每次看师父画符时老神在在的样子，一本人都置信了，这些符箓应该很有神效！

玄元符箓只是玄元观掌门信物之一。另外一个是师父从不离身的玉佩，曾给一看过有数次，让一知道那当前就是他的宝贝了。这仿佛是一种鞭策！仿佛每次青云道长给一看的时分，那玉佩都可以给他本人与一有限的等待普通，那是一种成仙得道的信心！

或许是体念师父的良苦用心，懂事的一也是屡屡显露他生性孝敬的一面。虽不懂师父为何要如此的执着，他还是将老人家的谆谆教诲铭刻心头。只是，当他看着那个有着云纹雕饰和玄元字样的玉佩时，心中还是对此不以为然。他只是担心，当前师父不在了，本人做这个孤独单的观主有何意义！

也许是师徒俩的日子过得贫困，也许是仙人顶上的日子清闲，也许是与师父一同在世俗中见过的种种，也许本人只要师父这么一个亲人。等等的原由，使得一的性子生动却不失淡泊，聪慧却不失狡黠，还有点少年轻成的滋味。

一背诵了一遍玄元口诀，行了一遍口诀里的功法，感到身子里自始自终的没有半分动静。他低头看看天色，估摸着戌时已过，便翻身跳下卧牛石。在月色下，轻盈的像个猴子普通，悄然的溜回了玄元观，然后轻手轻脚接近正殿。

师父依然发着轻匀的鼾声，身上披的单衣曾经滑落到了地上。一轻手重脚把单衣重新给师父盖上，做了个鬼脸，转身向本人的屋子走去。身后的青云道长却睁开睡眼，看着一离去的身影，老脸上隐隐一丝笑意，双眼重阖，鼾声照旧。

玄元观三间正殿分内外两厢。外厢居中是祖师塑像，内厢三间是掌门起居之所，现今师徒俩窘迫如斯，师父青云子只需喝醉了，正殿内随处可以安歇。对此，一也早习以为常。

正殿外，西厢还有一间残缺的厢房，是师徒俩的灶房。东厢还有两间，其中的一间就是一的居所。

一回到本人的屋里，擦着火石点燃油灯。灯油是后山獾子油做的，来自山下猎户老卢那里。灯芯是由后山的灯芯草搓制，两者合在一同做的油灯，无烟且明亮。屋不大，只要一木榻据东墙置放，下面一竹席，一竹枕，一薄褥子而已。榻旁还有一个木箱，南墙上很抢眼的挂着一柄剑，是师父给一的，剑名青云。此剑陪青云道长几十年了，往常也用不到，留着一练剑用。师徒俩出门的时分，老道士背着把剑也不美观，便由一背着，也有个道童的容貌。

蹬掉鞋子，脱掉外衣扔在木箱上，一躺了上去。也许明天要下山一趟，看看山下卢大叔那里有没有好吃的。还有师父的酒快没了，要不要去十里外的太平镇为师父打点酒。胡乱想了一会儿，他就迷糊了起来，随手扯过褥子，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一尚在梦里，耳边就响起熟习的声响。

“一！该练剑了。”

“知道了，师父！”

听到是师父的声响，一嘴里答应着，揉揉惺忪着睡眼，一骨碌爬了起来。他敏捷地穿好衣服，随手取下墙上挂的宝剑，看到油灯还在明灭摇晃，忙上前吹熄了，打着哈欠走出屋子。

“臭子，每次都要为师唤才迟迟醒来。须知勤勉为人生活之本，习武更不可有一日懒散。”

一离开院子里，见师父已神清气爽的立于庭院中，颌下长须飘飘，颇有仙风道骨的气度。只是师父佯作出一付怒容来，让他并无畏怯之心，反而多了分亲昵之意。

又揉了揉眼睛，一笑道：“有师父在，弟子又怎会惫懒呢！”

“哼！油嘴滑舌，讨打呢！”青云道长呵责了一句，神色中亦多了一分暖意。

“演练剑法！”

“弟子遵命！”

一随即正容躬身答道。

授艺之时，师徒二人皆神情肃整，这也是对师门传承的一种敬重。

晨曦中，一弃去剑鞘，右手持剑，左手剑指轻抚剑柄，起手式向师父行礼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