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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部分阅读

原来如此,林一点点头。车夫好不容易逮着个话的人,忙接着道:“这个秀才本是进京赶考的,谁知金榜没提名,却离开此处点了花魁!”

唯恐林一听不明白,车夫唾沫四溅:“这如烟姑娘,可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绝,加上貌美如仙,是这条河水上众多画舫中,鼎鼎有名的花魁,京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便是王子王孙,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呢!啧啧!”

车夫着,擦了把口水,兴致勃勃地接着道:

“这个书生有意中遇到了如烟姑娘,被这女子的容貌惊倒,为其才情所折服,一厢情愿还是两情相悦什么的,便没人知晓了。才子才子大都如此吧!反正这书生就迷上这里了。嘿嘿!可没银子不行!才见了如烟姑娘几面,便将随身的盘缠消耗精光,连家也回不了啦!没银子老鸨不让见人,这书生伤心过度,又病倒了。这不,病情稍愈,便又冒雨来了,死活要见如烟姑娘一面呢!倒也是个情种,无法命穷!!不好了,这书生真有寻死之心呢!”

车夫停住话头,惊呼了一声。

林一循声望去,只见那书生哭号:“如烟,此生不能长相守,邯生便化作一缕孤魂伴,如烟,邯生去也!”书生双目如赤,势若落魂,摇晃着站起身来,猛走了两步,‘噗通’,一头跳入了河水中。

书生的举动惊得围观众人面面相觑,便是那两个画舫上的汉子,也是面色一变,却佯装没看见,跑回了画舫,缩头再不出来。

眨眼间,那书生入水之时手臂还白费的挣扎一下,随即水面上只留下一团黑发飘起,渐渐沉了下去。

见状,林一也是心中诧异。且不这书生为何寻死,这么多人竟只顾着围观,却无一人出手相救?便是身后那车夫也是愣愣傻坐车前,再不言语。

这些人眼睁睁看这书生死去不成?

林二心中恼怒人情凉薄,不再迟疑,将手中雨伞随手扔在地上,脚下轻点,人已到河水边。他随手抄起一只竹篙,猛地劈落水中。

长长竹篙悄然在水中一旋,霍然出水。

竹篙前端已挑起一人,林一手臂轻抖,书生带着一身水花向岸边飞去。他随手掷下竹篙,身形已到了书生面前,伸手一挽,将其接住轻放地上。

“好——!”一片轰然叫好声起。林一救人这几下,鹊起雀落,手脚极快,一气呵成。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落水之人便到了岸上,顿觉得开了眼界,禁不住叫起好来。

林一根本得空理会这些人,见书生面色青白,双目紧闭,气息尚在。他不慌不忙地伸手握住其腕脉,另一只手重抚其背。

沉浸不醒的书生忽地坐起,猛地呕吐起来。几大口河水吐完,他面色也恶化许多,这才悠悠睁开眼睛,一把紧紧拉住林一不松手,双目痴迷:“如烟,我到了冥府了吗!我来陪了!”

林一反手一拧,登时将书生禁锢起来,他低声冷喝道:“给我醒来!”

“哎呦!”手臂疼痛之下,书生这才看清面前是一个年轻人,与其眸光交际之时,他只觉脑中一痛,随之双目间清明起来。

见手脚禁锢,难以动弹,书生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唉!兄弟何苦救我?没有了如烟,我邯生了无生趣!救我一时,又能救我一世吗?”

林一放开书生,退后一步,冷冷道:“看来并不懵懂。若是与如烟姑娘是彼此真情实意,两情相悦,昔日死了,她岂不伤心?若非如此,死了,又干人家何事呢?”

“我对如烟一见钟情,此情可昭日月,可比金坚,绝无虚伪。无法画舫老鸨薄凉寡恩,见我银钱耗尽,便再不许我见如烟。我欲回转家中告知二老,再来迎娶如烟。可多日来未见其人,我放心不下,老鸨又不允我上船。恐如烟有恙,我心下难安之际,才如此冲撞孟浪。若是不见如烟一面,我怎能安心离去呢!”

书生一口吻完,扑地跪下,连连磕头道:“兄弟救我,于我有再造之恩。还望看在我邯生情苦,帮我!若此生不为如烟赎身并迎娶她过门,我邯生枉为人子!”

林一见书生心智醒转,就欲分开,却见对方认定了本人,不由得心中苦笑,也不去理他,去拾起纸伞,迈开脚步。

谁知林一尚未走出两步,却被书生一把抱住双脚,并面露惊喜道:“兄弟听,听这箫音,这是如烟为我而奏——!”

一曲委婉悠长,如泣如诉,淡淡袅袅的箫音从河面上传来。箫音中似有有限哀怨在低语倾吐,又似一阵凄风冷雨,在人心头吹落,让人听之,禁不住怅然所失!

这一刻,林一的心绪也恍惚起来,那蒙蒙烟雨止境,仿佛便是仙人顶,依稀可见师父的身影。本人的草棚还在吗?坟茔前的草又青了吗?

箫音戛但是止,如一声叹息,瞬间惊醒了林一。他摇摇头,暗道这是怎样了。

林一本不晓音律,这箫音为何会牵动本人的心神呢!是红尘还有扯不断的羁绊,还是内心深处尚有未知的情愫在萌动。如今,在他不经意间,在这生疏的河水边,在这霏霏细雨中,被这莫名而来箫音撩动了心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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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路窄

立在春雨的岸边,渐渐放下手中的纸伞,林一的眸光淡远起来。提供〖 w w w.h a o 1 2 3.s e 〗

不断以来,林一总以为他不同于凡人,他要做的是仙人。凡人的七情六欲与己毫不相关。

如今,林一呆呆看着雨中的画舫,心头泛起一丝甜蜜来。他才知晓,不是有别于凡人,他本来就是一个凡夫俗子。之所以没有凡人的烦恼,是由于漫漫路途中,尚未遇到而已。

这人世仍有许多未知,会随便扰乱他的心神,令其感怀,怅然!

修炼之途忧伤登天,或假丹药之力,为机缘幸运;而红尘感悟,却是窥觑天道的必经之途。

凡人七情之苦,六欲之困,他林一躲不过,也逃不掉。便如这眼前的雨季,只要亲身走一遭,才能步入下一个时节。

林一立在雨中,收敛了全身的法力,任雨水滑过面庞,浸湿了衣裳。久久之后,他才对跪地不起的书生轻声道:“邯兄请起!”

身上湿漉漉的,被水浸透了身子,寒意难耐之下,那书生打了个寒噤。闻声后,他惊喜道:“愿帮我了!”

眼前的年轻人还没本人年岁大,虽气度出尘不凡,穿着却极端寻常,一眼望去便知不是大富大贵之人。而邯生如濒死前抓住了一根水草,他一厢情愿地以为,眼前这个年轻人可以帮他。

林一没有应诺。独自行走在这红尘中,仿佛过客。可如今他才知晓,这红尘中,也有他的足迹。

身为红尘过客,同时,林一也是红尘烟波中的一叶扁舟。

既然身在红尘,便安然去面对。心有了悟,不欺天地本心,他林一才能去留有意,不羁不绊,身后无尘。

看着眼前痴苦的人,林一语气随和地道:“起来才坏话!”

书生忙‘嗯’了一声,惊喜交集亦不过如此,他手脚忙乱地爬起来,羸弱的身子好似也多了些力气。

“给老子让开!什么人在此寻死觅活的,白白扰了老子兴致!”

一个嚣张的嗓音突然在二人身后响起,让那个在一旁看繁华的车夫吓得一哆嗦,忙点头哈腰地笑道:“公子,的在此候着呢!”

“三,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还不来搀扶家公子一把,翠红的肉盅儿酒着实醉人,公子我差点吃禁不住!”

叫做三的车夫腰一弓,迟钝地窜了过去,殷勤服侍着。而林一听到骂声,神色一动,渐渐转过身来。

叫嚣不止的那人,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一身锦绸,面色白里透青,一双死鱼眼阴冷中带着几分不耐烦。他瞪着眼前挡道的二人,刚要启齿大骂,看到转过身来的林一时,神情一滞,忙揉了揉眼睛,猛地张大嘴巴:

“是——!”

那人身后的两个随从,也似认出了林一,面色突变,脚下忍不住往前进去。

林一端详对方一眼,也略感不测,道:“真想不到!李公子别来无恙!”

完了,真是他。女子掉头就想跑,却见两个随从已先一步躲开,气得他就要张口大骂,可眼前杨柳岸,还有依红偎翠的画舫,令其恍然过去。

此处是京城,他李公子还怕什么?还要跑什么?

女子掩去内心的羞愤,神色尴尬地回转身来,挤出了笑脸。他冲这个此生难以忘怀的年轻人拱拱手,道:“原来真是林……林兄弟!恕为兄眼拙,还当是认错了人!嘿嘿,不知林……林兄弟何时来京,下榻何处,为兄也好为兄弟把酒接风,呵呵,是也不是!”

女子目光游离不定,眼前的年轻人与一年多前没什么两样,所不同的是个子稍高些,眉目愈发阴暗些。他怎会遗忘这个给他吃过甜头的年轻人呢!还以为认错了人,谁想对方也认出了本人。昔日可真是冤家路窄。

林一也认出此人来了。当初陪着叔父与翠儿去天平镇卖药,便是此人欺辱叔父,还掠去翠儿,被他出手经验了一顿。

此人便那个李镇守的兄弟,被人唤作李公子的是也。想不到几千里外,能在京城遇到这么个曾经的冤家,让林一深感世事无常。过去的事情已然了却,眼前的李公子也非仇人,没必要多作计较。

那两个惊措的随从,正是李公子当初的两个帮凶,一个圆脸一个长脸,依稀记得二人分别叫做李二与李四。林一想了想,回头看看一脸茫然的邯生,轻笑道:“真是巧!我随门派路过京城,眼下入住四平馆,李兄倒是客气,接风倒是不必,找个地方喝杯茶,叙叙旧倒也不错!”

李公子耳朵好使,心里大出了一口吻,心知这个曾经的乡下子颇为不凡,有着一身匪夷所思的武功,乃是传言中的奇人。能与其结交一番,过去的羞人事情不提也罢。

听林一所言,李公子不无诧异地道:“林兄弟的门派想必不复杂,那四平馆可不是有钱便能住出来的。我兄弟也算不打不相识,便依兄弟之意,去喝杯茶!三,快备车!”

那个爱话的车夫三,想不到这个年轻人居然是自家公子的旧识,他乐呵呵地邀林一上车。

林一回到邯生面前,交代了几句,便与其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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