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句“晚安”就又消失了。
我松了口气,攥紧手机,又专心致志的看着窗外。
公交车快到站了,我站到了后门前等着下车。
公交车慢吞吞经过的拐弯路口时,我看到一个男人正在等红灯。
他生的白且瘦,瘦的有些形销骨立,个子不是特别高,习惯微微弓着背,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着就很窝囊,在寒静而空旷的马路上像个幽魂,脸上却带着兴奋的笑容。
那笑容被公交车的门框切割的有些扭曲,我一愣,视线下意识追了过去,但被公交车的车身挡住了。
攥紧书包袋子,我沉默的低下头。
下了车,步行几十米就到了家里的楼下。
我没上楼,在楼道口站着,看着刚才在路边看到的男人走近,“爸。”
乌清淮踌躇的停在我面前,方才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一些,但还是很激动。
他讨好的把手里拎着的小盒子塞给我,高兴的炫耀,“鸦鸦,我今晚赢钱了,赢了好多钱!”
小蛋糕的香气透过坚硬的盒子散发出来,驱赶了一些寒意。
我低头捧着盒子,心里缓慢的浮出一些还没有尝到就已经料定的甜意,但抬眼看到乌清淮灿烂而微微扭曲的笑,又有一股更浓重的悲哀吞噬了这点甜。
“爸,你又去赌了。”
我面无表情的转身往楼上走,乌清淮亦步亦趋的跟着我,小心翼翼的解释声仿佛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我就去了一会儿,赢了钱就回来了,真的,我今天也好好上班了。”
站在家门口掏出钥匙的时候,乌清淮试探的拉我的手臂,不安的轻轻摇晃着。
“鸦鸦,我已经很努力了,有进步了。”
我没说话,打开门走进去,放下书包换了鞋,然后拎着小盒子走到客厅。
乌清淮还跟雏鸟似的跟着我,把公文包里的钱一股脑的都掏出来,声音里的快乐都要冲破这间屋子了,“鸦鸦你看,这都是我赢的钱,这些都给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很多一百块洒落在客厅陈旧的桌子上,还有的掉到了地上,乌清淮慌慌张张的蹲下来去捡,贪婪的恨不得把两只手都塞满了钞票。
我打开了小盒子,里面的蛋糕可能是店里剩下来的最后一块了,并不好看,上面的一颗红樱桃也掉在了旁边,看起来蔫蔫的。
叉子叉起来,我递到了乌清淮的嘴边,“爸,你吃吧。”
乌清淮愣了愣,露出不知所措的惊喜,又摇摇头拒绝,“鸦鸦你吃,这是给你吃的。”
叉子又往前进了一些,碰到了他的嘴唇,我没说话,只看着他,而他也终于没再拒绝,局促不安的咬下来樱桃,鼓着一边脸颊,开心的跟我笑。
我和乌清淮长的很像,毕竟我是他的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