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跑。”
韦先生摇头叹气:“收金银珠宝虽赚点铜钿,也只够塞牙缝的。我以在看老顾客面子还上门收,陌生客八抬大轿抬也不去。”
“你不收金银珠宝,收甚么?”
“还收,收个娘冬菜!我以在帮买股票,卖房子,囤医药,这些才是大买卖。”
英珍心底微动,笑着问:“你还帮卖房子?”
“是额!上个礼拜,我卖掉杜美路一套公馆。”他伸出五个手指:“价钿辣手!”
“那......那蒲石路的公馆能卖啥价钿?”
“蒲石路,蒲石路的公馆是天价!”韦先生擅观山水,眼珠子一滚,笑着道:“五太太有房子要卖尽管来寻我,我们老主客老交情,我只杀生不杀熟,一定帮你卖个好价钿!”
第74章
英珍一路都在思忖韦先生的话,她晓得蒲石路的公馆值钱,却没想到竟这样的大价钿。她从未如此时的清醒,姚谦和十八年前的他已是云泥之别,曾经的那个他死在她的心底,好歹还有个坟冢,而现在的这个,像飘浮的云,云卷云舒,她握了满掌,心却是空的。
如今唯有金钱才令她感觉最踏实。
黄包车停在大华医院门口,她买了些朱红的橘子拎着,寻到老太太的病房,恰聂家大爷从里面急匆匆走出来,不及避让,两人差点撞个满怀。
她叫了声大爷,他似乎颇不耐烦,鼻孔吭哧两下算做回礼,脚步不停地扬长而去。
英珍悄自纳罕,提起这位大爷,亦是出名的纨绔子弟,因她婚前失贞的事儿,便当她浮花浪蕊好勾引,但凡遇见,恨不能眼乌子黏在她身上,为此她没少被聂云藩打、遭老太太大奶奶她们骂,这样腐朽落魄的旧式家庭,男人的恶皆是女人开出的花。
她不愿在多想,推门走进房里,一片暗沉的暖意扑面,紧阖的窗帘有一条亮缝,拉开灯,床和被子是雪白的,老太太银色的一团发丝散乱在雪白的枕面,她简直和床融为了一体,又像巨型的蚕茧,看着有些可怖。
鸣凤把食盒端放桌面,小声问英珍:“要盛出一碗凉着么?”
英珍让等等,走到床沿,叫了声姆妈,又问:“我炖了天麻鸡来,给您盛一碗么?”老太太摇摇头颅,一只胳臂动了动,她才看见靠墙放着根铝质撑架,倒挂着药水瓶,原来是在输液,瓶里大差不多了。她叫鸣凤去找护士,自己在旁守着,一面边量老太太,心底有些吃惊,怎数日未见,面庞就消瘦的仅剩了一层皮,老太太喉咙呼呼地嘶响,自由的一只手朝床下指指,是要痰盂,英珍弯腰从床底抽出来,虽然黑魆魆,还是看见有个甚么东西贴床腿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