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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

《君子报仇,十年靠脸》作者:莲中来

晋江vip2017-04-05完结

总点击数:198058 总书评数:2579 当前被收藏数:2908 文章积分:77,844,472

文案:

一纸诏令一场局,南荒陌野莽山十万,柱国将军一去不返。

重生后的大将军只有萝卜高。燕重锦站在湖畔,望着沉浮在水里的人,稚嫩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梁焓看着岸上的少年,拼命地挣扎呼救。对方却冲他微微一笑,优雅地挥了挥手。

最后,太子殿下幽怨地沉了下去。

燕重锦以为大功告成,直到十年后才意识到:君子报仇,还得靠脸。

※八一八那个恶心朕十年的男人※

【注意事项】

a.穿越狗vs重生狼,将攻帝受双视角,强强he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强强 重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燕重锦,梁焓 ┃ 配角:梁笙,澹台烨等 ┃ 其它:穿越,权谋,强强,老司机

☆、1穿越

又是这个梦。

压抑。悲壮。熟悉得如同掌心的纹路。

乌霾盖顶,兵临城下。阳光透过黑云的裂缝,映照在士兵们的盔甲上,反射出一片刺目的银光。遥远的天际传来擂擂鼓声,孤烟在大漠的尽头冉冉升起。杀气如浓雾般,在天地间蔓延开来。

他站在百尺高的城楼上,俯瞰着下方黑压压的军阵和猎猎展动的旌旗。

还有万军之前,那个骑在马上的铁甲将军。

披风如血,气势如虹。

风沙太大,相隔太远。看不清对方的容颜,却每一次都记得那人张弓射来的箭,毫无犹豫地穿透了心口,将自己幡然痛醒。

“——啊!!”他大叫一声,冷汗淋漓地睁开了眼。

“啪!”粉笔头精准地击中了脑门,掉在摊开的马哲书上滚了两滚。

讲台上的教授推了把老花镜,眉头皱得能夹死一个马克思:“这是课堂!你睡就睡吧,鬼叫什么?”

“天天讲课跟和尚念经似的,还不许人做恶梦了......”男生一脸起床气地站了起来。

他身量高瘦,穿着黑色夹克和牛仔裤。五官轮廓还带着高中生的稚嫩,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痞气。

教授不禁缩了头:“你、你小子要做什么?”

“这里苍蝇太吵睡不舒服,我回宿舍补眠。”他冷笑着收起书,背上书包,大摇大摆地往教室外走去。

“什么?”老教授气得胡子打颤,“你叫什么名字?期末等着挂科吧!”

“随、便。老子钱多多不怕!”

“钱多了不起啊!”

走到门口的人回过头,戏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白痴。他用食指在太阳穴附近画了几圈,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转身消失了。

“好......很好!钱多多你等着瞧!”教授左手叉腰,右手指着门口,咬牙切齿地骂道。

教室里响起一阵夹杂着笑声的窃窃私语,几个大一新生在下面交头接耳。

“诶,这哥们谁啊?大一就这么狂,还想不想毕业了?”

“梁少你都不知道?家里在省城挺有势力的,听说是混黑涩会的。”

“那怎么考咱们这破地方来了?”

“好像是高考失利,有一科忘写名字了。”

“靠,少一门还能调剂进一本?这货是清北尖子的料啊......”

嗡乱中,一个坐在角落里的胖子弱弱举起手,发言道:“老师,我才是钱多多。”

老教授眼角一抽,问道:“那刚才那小子是谁?!”

“他是历史系的,叫......”

“梁、焓!”

“梁是栋梁的梁,焓是火今口的那个焓。”c大校门外,男生悠闲地靠着墙根,冲摊位前戴墨镜的算命先生比划道。

老瞎子点点头,装模作样地在手里掐算一番,树皮似的老脸猛地一颤,震惊道:“我的天呐!”

梁焓来了精神:“怎么样?”

“老夫占卦四十余年,还从没见过这么衰的命格!”

“......”

“天格凶、地格凶、人格凶,实乃大凶之兆啊!”

“合着老子是个d罩杯。”梁焓抚胸问道,“那我是不是七日之内还会有血光之灾啊?”

“不是七日。”对方摇摇头,“是七小时内。”

低头瞅了眼腕表,指针正指向中午11点。梁焓嘿嘿一笑:“你知道我七小时后人在哪儿么?”

老瞎子扼腕叹息道:“不在此世了。”

“嘿,老头儿你再胡说八道我可不客气啊!尊老爱幼在我这儿不好使。”看到驶进站台的公交车,他掏出张纸币递了过去,“看你大冷天的摆摊忽悠人不容易,照顾你生意还一个劲儿咒老子......”

老瞎子没接钱,只是摇头:“年轻人,听老夫一劝,别上这辆748。”

“呀?神了。”梁焓惊诧地扭过头,“这么多公交都在这儿靠站,你怎么知道是748路?”

“废话。”对方麻利儿地一摘墨镜,“我又不是瞎子!”

邻市郊区的农田刚挖掘出一座古墓群,从规格看很可能是皇室陵墓。如果梁焓推测得没错,应该就是那个传说中遗失在时间洪流里的神秘国度。只要出土了能够佐证的王室文物,古代史的这块空白便能成功填补。

所以他才不要把大好时间浪费在学校里,去看那些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史书。当然,那地方还是得快去快回。若是翘课太多被导师通报,回家又得面临男女双打。

上了车,梁焓将书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搓了搓冻红的手,将手机掏出来关机。

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树影,他呼出几口白气,低喃了一句:“但愿这次能解开那个梦的谜。”

公交车拐过弯,开上了环路。在有节奏的颠簸中,他很快睡着了。

然而,这辆车所驶去的终点,是梁焓从未想到的远方。

2015年12月4日,南江省新闻媒体报道了一则交通意外消息:

今晚18点,泸安市郊发生一起重大车祸。一辆长途公交车从高架桥上侧翻坠河,司机与八名乘客受伤送医,一名男性乘客当场死亡......

坠入河中的瞬间,梁焓整个人都是懵的。

寒彻如冰的冷水无隙不入地灌进了衣服,如同成千上万根刺骨的钢针,不断蜂蜇着皮肤。他张口想要呼救,却只灌了一肚子冰水。窒息的灼痛在肺腑中蔓延开来,眼前黑暗逼仄,意识渐渐模糊,整个人不断沉向水底,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不听老人言,早晚下黄泉。”黑暗中传来一个苍老又沙哑的声音。

梁焓听辨出了对方:“老神棍,是你?你...你是来救我的?”

对方喋喋怪笑道:“不好意思小朋友,你现在已经进殡仪馆了,老夫救不了你。”

“什么!我、我已经......死了么?”他才十八岁,还是个处男,既没谈过女朋友也没谈过男朋友,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挂了?!

“当然,如果你不想死,老夫也不是不能帮忙。”

“帮忙?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夫不是人。”

听老神棍解释了两句,梁焓才知道对方竟是传说中的神仙!这让他这位刚上(睡)完马哲课的无神论者大受冲击。

文昌星君,职称司命,隶属天庭底层公务员,专管凡人投胎转世。梁焓遇到他算是走了狗屎运,抽到了删号重来的机会。

“你为什么要帮我?”

“其实......这是个bug。”老头儿不好意思地搓搓手,“你原本应该投胎在皇室,成为一位储君。结果我眼一花,手一滑,把你和一个同名儿的搞混了。”

梁焓:“......”

“这事儿也不能全赖我,都怪天庭延迟退休!老夫这把年纪早该享清福了,何必天天在你们这些孽缘里瞎掺合......”司命厚着脸皮嘟囔道,“和你同名儿的那位主儿,登基后干了一堆糊涂事,把龙脉和天命线搅得乱七八糟。老夫因为这事儿还被扣了五百年奖金,现在只好重来一遍,让你们各归各位。”

梁焓有点转过弯来了:“所以这车出事是你的锅?!”

“那是上头安排的,我一个打工的可没这么大权限。”老头儿耸了耸肩,“老夫还好心提点过你,谁知道你小子非要作死......唉,只能说天命注定,是祸躲不过哟。”

“我如果答应了,是不是再也不能回来了?”

“你本就不该来这个世界,何必留恋?”司命叹了口气,“梁焓,你是天命所归的人皇,肩负社稷苍生,去了那里远比在这儿做个混书生有用。”

“谁是混书生?”梁焓瞪眼,“老子不想去。”

“皇帝你也不想当?”

“那地方有电脑电视psp吗?有电影游戏互联网吗?有汽车飞机肯德基吗?有空调冰箱抽水马桶吗?”梁焓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那些天天做梦穿越当王爷的白痴?老子研究古代史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21世纪的老百姓生活远比皇帝舒坦。我为什么要从高度发达的文明回到落后的封建社会?”

司命被噎得一愣,琢磨了片刻,劝道:“可你也清楚,一旦登上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便有了生杀予夺、至尊无上的权力。”

“我只对至尊披萨感兴趣。”

司命仍不死心:“做了皇帝,你想娶多少女人就娶多少,想休哪个就休哪个,也没谁敢和你打离婚官司。”

不可否认,佳丽三千这种诱惑,下到十八上到八十的男人都是很难抗拒的。

梁焓犹豫地道:“可我还放不下家里。”

“没看出来还是个孝顺的,你这十八年可没少气父母啊。”司命笑道,“这样吧,你若表现得好,老夫就给你一次托梦的机会,让你再和父母见个面。”

“真的?”

“神仙从不骗人。”对方大袖一拂,一股柔力将他推了出去。

“时辰已到,快走吧。为免露馅,老夫特别给你保留了太子溺亡前一个时辰的记忆。切记朝堂宫苑不比寻常人家,万不可掉以轻心,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诶,等等...我靠!”梁焓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司命像老年痴呆一样愣了会儿神,突然一跺脚,揪着头发道:“糟糕,忘告诉他最重要的事了!”

☆、2太子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月暗星疏,夜寒风起。

窗纸上竹影摇曳,屋中烛火微晃。一只白色蛾子簌簌扇动着翅膀,扑落在方柱后的壁龛里,噼啪作响。青花香炉里的线香已经燃尽,朦胧的白烟仍飘散不去,将供桌上的一列牌位笼罩得模糊不清。

“咕咕,咕咕咕咕......”几声低沉的鸱鸣打破了后院的幽寂。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满头银发的老者冷哼一声,给香炉里续上香,转过身继续训斥跪在蒲团上的少年。

“我看你根本是让那俩不着调的爹宠坏了。”燕濯云指着孙子的脑门骂道,“那可是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吧?”

燕重锦腰杆笔直地跪着,俊俏的小脸挂着不合年纪的冷漠。他抬起眼,望向列祖列宗的牌位,乌亮的潭眸眨了眨,却是半分认错的意思都无。

“你这是什么态度?!”燕濯云愤愤举起鸡毛掸子,比划了半天,还是没舍得打。

白衣少年嘴角一弯,凉凉笑道:“爷爷,孙儿没错。梁焓一日不死,燕家永世难安。”

“小兔崽子说什么大不敬的疯话?!看我不...”

松花木门砰地被推开了,一道人影风一样地蹿了进来。

燕不离机灵地跳到两人之间,架住燕濯云手里的鸡毛掸子,陪笑道:“爹,粑粑还小,您别和他计较,有什么火冲我来......”

“你还知道自己是他爹?!子不教父之过,你怎么带的娃!”

燕濯云总算找着了发泄对象。这隔辈人不舍得打,对自家地里长的儿子可从不手软,当下冲燕不离招呼上了,屋中登时一阵鬼哭狼嚎。

燕重锦在心里默默数了三下。刚数到三,外面的人便坐不住了。

作为鸡毛掸子专业户,燕不离早就练就了皮糙肉厚的本事,叫得凄惨不过是做戏,让对方解解气罢了。他刚不痒不痛地挨了几下,整个人便被轻轻一扯,脱离了老爹的攻击范围。

祠堂门口,一个高大的玄色身影遮住了月光。

池月扫视过满地鸡毛,对燕濯云道:“时候不早了,您也该回去歇息了,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看了眼他平静的神色,燕濯云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燕不离忧伤地叹了口气。

江湖之中,他这个现任武林盟主向来说一不二。但在燕府,永远没有某个前任魔道宗主说话管用。

池月慢慢踱步到供桌前,低头凝视着儿子,一言不发。

燕重锦背后升起一丝寒意。

相比容易亲近的燕不离,他对这位月爹爹一向敬畏有加。即便对方从未给自己施加过任何压力,即便他在尸山血海中爬摸滚打了多年,只要这个人站在面前,依然能从骨子里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威压。

池月却顺手从牌位前抄起一盘点心,蹲下身问道:“跪了这么久,饿不饿?”

燕重锦:“......”怎么就忘了这位是个吃货呢?

燕不离更加忧伤地叹了口气。

子不教,父之过。可就冲池月这样的爹,教了才特么是千古恨。

解决完人生最重要的事,池月让儿子擦了擦嘴,语气淡淡地问道:“重锦,你向来人小鬼大,有自己的主意。今日的事我不多问,但为父有一点想不明白......你从未入宫,也不曾与皇族接触,如何一眼就认出了太子梁焓?”

一眼?我都认识那家伙二十多年了......燕重锦心里苦笑一声。

死后重生太过荒谬,如果不是验证过现实种种,连他自己也不相信那场噩梦曾经成真。所以他不能说,就算说了也于事无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梁焓鬼黠的心性,一旦登基为帝,会和当初一样利用自己,利用燕家,然后再将所有人统统抛作弃子。

南荒那场火,葬送了五万燕家军,也彻底把柱国将军烧明白了。功高震主也好,鸟尽弓藏也罢,既然天降神迹让他重活一场,说什么也不能再重蹈覆辙。

这一次,燕重锦为复仇而来,他和梁焓注定只能活一个。因此,当遇到落水太子的时候,他没有再选择出手相救,而是冷眼看着对方坠入了死亡的深渊。

只是万万没想到,梁焓竟被自己的两个爹救了上来,还让燕家送进了宫!他如今缩居在一个十岁孩童的身体里,人微言轻,非但没能阻止,还被燕濯云罚跪了祠堂。

正琢磨着如何回话,窗棂外传来三声有节奏的敲击,是武林盟传递信息专用的暗号。

“盟主,东宫有消息了。”外面的人低声禀报。

燕不离剑眉一挑,问道:“情况如何?”

“御医连夜救治,太子殿下转危为安,已经苏醒了。”

.......

梁焓睁开眼,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阵头晕。

这是哪里?老子已经穿过来了么?

头顶悬着洒珠银线罗帐,身上盖着绣金云纹的锦衾。他吃力地从青玉枕上抬起头,看到宽大的沉香阔床边坐着一个男子。

对方年近四十的模样,浓眉大眼,唇上微髭。身穿赭黄广袖长袍,头发以镶金白玉冠束起,周身染着雍容的贵气。

梁焓飞快地转动了一下进水的大脑,只回忆起倒霉太子落水前见到的几个侍从,似乎没有这号人物。观其神态,倒有几分皇族气度,再结合对方的年纪性别,他顿时就悟了。

世间还有何人能坐在太子的床边?梁焓呵呵一笑,冲男人兴奋地喊出了口:“父皇!”

梁昱表情一僵,身后的宫女太监噼里啪啦跪了一地,个个大气不敢出,全都像鹌鹑一样打哆嗦。

见情形有点不对,梁焓又试探着叫了句:“皇阿玛?”

梁昱干咳一声:“三弟醒了就好。你是不是......这里还有点迷糊?”他指了指脑袋。

靠,太子的哥怎么这么老?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梁焓有点不敢搭话了。自己该称对方什么?大哥还是二哥?

好在对方直接给了答案。

梁昱扶他坐起身:“父皇见你昏迷不醒,一时急火攻心,老毛病又犯了,正在穹阊殿歇息。母后也在那边照料着,所以让大哥先来东宫看顾你。”

“多谢大哥。”

“自家兄弟,谢什么。我已经着人通禀,父皇和母后估计很快就会过来。”梁昱从一个紫衣公公端来的托盘里拿起瓷碗,“御医刚煎好的药,先趁热喝了吧。”

清苦的药味扑鼻而来,梁焓望着黑澄澄的药汁苦了脸。

“大哥,我已经没事了,不用喝药了吧?”

梁昱眉头微绞:“没听到你声音都是哑的么?落入冰水时间太久,怕已寒邪入体,这药是驱寒防病的。若是嫌苦,我还备了冰糖蜜饯。乖乖喝完,大哥就给你吃。”

靠,拿他当小屁孩哄呢?梁焓想起司命的劝告,有点摸不准是否该相信眼前人。

纵览皇族历史,便知天家无情。为了那座龙椅,父子兄弟反目成仇的不计其数。虽然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又是奉帝命出入的东宫,应当不至于害他,但俗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药有点烫,我...晾会儿再喝。”

“那我给你吹吹。”对方用银匙搅了会儿汤汁,放到嘴边吹了吹,又喝了两口,说道,“不烫了,可以喝了。”

梁焓这才放心喝了。

嚼着甜滋滋的蜜饯,他向旁边的小公公招招手:“你......叫什么来着?”

白脸公公快哭了:“小的春生。”

“纯生?好酒...啊不,好名儿!”

见梁昱表情怪异,梁焓只好坦诚道:“大哥,我可能脑子进水了,有些人事记不清楚。”

梁昱沉痛地点点头:“看出来了。”

寝殿中的侍官和宫女登时哭嚎一片,仿佛主子已经死了似的。春生哽咽地跪在地上:“殿下,您可千万别吓小的们。皇上说了,您要是落下什么病根儿,东宫上下鸡犬不留!”

“啊?这么严重?”看来装疯卖傻不好使了。可他一个穿来的冒牌货,这戏实在没法演啊!

苦思冥想了半晌,只忆起太子落水前正在一只画舫上玩。突然感觉脑后一痛,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待醒来才发现自己漂在湖中。

因不会凫水,他一面大声呼救,一面向岸边挣扎。茫茫雪雾中,他看到一个孤鹤般的少年伫立在湖畔。然而对方却冷眸一笑,向即将溺毙的自己挥了挥手。

最后,绝望的太子沉入水底,21世纪的梁焓偷天换日。

回想起那张漂亮又可憎的面孔,梁焓深感那小子贱得过分了。不见义勇为也就罢了,还对一个濒死之人幸灾乐祸?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长大了绝对是个祸害世间的社会蠹虫,人人得而诛之!

哼,长得好看也没用。

他猛地一拍大腿。作为一个睚眦必报的痞少,这事儿绝不能善了。何况自己如今是太子,普天之下数他老子最大,早晚教那个酷拽小屁孩跪下叫爸爸。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殿外传来太监的唱喝。

东宫大大小小的侍从急忙接驾,春生对梁焓道:“殿下,求您千万兜着点,别失忆得太明显。”

梁焓做了个深呼吸,拍着胸脯道:“放心,本宫hold住!那啥,你先告诉我国号是啥?”

小太监一脸生无可恋:“大淳。”

这什么鬼朝代?!梁焓来不及悲愤,大“蠢”皇帝已经跨进了东宫的门槛。

淳帝正值花甲之龄,脸上皱纹如刀刻般分明。由于身宽体胖,走起路来颤颤巍巍,需要一旁的皇后扶着。

相比之下,明惠皇后显得年轻貌美许多。她并非淳帝原配,凭着出身世族又姿容秀丽,很快成了六宫之中最受荣宠的贵妃娘娘。在诞下太子梁焓后,便名正言顺地登上了后位。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梁昱跪下行礼。帝后却掠过他,直奔太子床前。

“焓儿还病着,不必多礼。”皇上阻了要从被子里爬出来的梁焓,笑容和蔼地问道,“感觉好些了么?你这回可把朕吓着了。”

“儿臣不孝,让父皇母后忧心了。”梁焓垂头作乖巧状,“方才大哥让我喝了药,已无大碍了。”

“哦。”皇上转过头,似是刚发现梁昱,不咸不淡道,“廉王有心了,下次可长点记性,别再为那个病秧子四处乱跑。”

梁昱慌忙叩头:“儿臣谨记。”

皇后搂着宝贝儿子哭了一阵,用帕子拭了拭泪,叹息道:“庆王那孩子,臣妾瞧着都心疼。他们三人兄弟情深,才会大雪天儿地跑到城郊游湖。焓儿如今也脱险了,陛下何不将庆王的禁足令撤了?”

皇上不悦地哼了一声:“妇道人家就是心软。若非这次燕家人救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先让老二在府里反省几日吧,反正一个废人,出来也做不成什么事。”

梁焓算是看出来了。这太子绝对是老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另外俩就是充话费送的。一碗水歪成这样,三个皇子还能保持兄友弟恭,真他娘的是火烧岭上捡田螺——难得。

“一切听皇上的,焓儿就在东宫好生将养。”皇后笑道,“听梁荻说最近跟胡姬学了胡膳,明儿个让她给你做几样爱吃的。”

秋荻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后被皇上收作义女,赐了国姓。虽然咸鱼翻身成了秋荻公主,却还是闲不住的性子,三天两头往中宫跑,与自小玩到大的太子也算熟络。

然而梁焓却将梁荻听成了良娣,下意识接口道:“良娣就不劳母后费心了,儿臣自己调教便是,实在不行还有太子妃嘛。”

殿中霎时陷入一片死寂。

皇上和皇后对视了一眼,诧然问道:“什么太子妃?”

梁焓头皮一紧,难道他都有良娣了还没太子妃?身为东宫储君,就算没有佳丽三千也该有几十个媳妇充数吧?他干咳一声,答道:“就是,就是我老婆啊。”

“噗哈哈哈哈哈.......”帝后二人笑得前仰后合,梁昱则无言地扶住了额。

春生脸色像死了妈一样,颤声提醒道:“殿下,您今年......十岁。”

☆、3伴读

金色的晨曦刚攀上青灰瓦檐,燕府便被从天而降的好消息砸中了。

宫中监官踩着皇城根下的积雪前来宣旨。因武林盟主燕不离救了太子,皇帝龙心大悦,御赐黄金千两,珍珠百斛,还特别恩准燕家少主入宫伴读。

燕濯云捧着圣旨老泪纵横。燕家自清贵士族衰落之后,熬了三代也没能出息,如今总算盼到头儿了!

对燕重锦而言,这消息却如雷霆之诛,直直劈向他的天灵盖。

上一次,因救太子有功,他被皇帝拐进东宫做了梁焓的伴读,从此走上忠臣良将的不归路。这回好不容易躲过一劫,却又被两个好心办坏事的爹坑了。

难道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无法改变最终的命运么?

“我不想去东宫。”

燕不离手疾眼快地扶住了踉跄的老爹,安抚道:“爹,稳住,您刚才幻听了.......”

燕重锦又不怕死地喊了一遍:“我不想去东宫!”

“你、你个毛儿没退净的小杀才!”燕濯云捂着心口骂道,“你当太子伴读是玩闹么?那是多少皇室宗亲、达官贵人求都求不来的!”

燕不离也有点理解不了:“儿子,皇命难违,你总不能教爹抗旨不遵吧?”这孩子到底怎么了?难不成和太子八字相克?

燕重锦几番思量,还是没敢说出见死不救的事,免得老人家当场驾鹤西去。

梁焓既没死成,势必要寻自己的麻烦。如果这辈子不和对方罩面,自是轮不到燕府头上。可一旦做了伴读被太子认出来,自己能不能活着出东宫是个问题,燕家恐怕也吃不了兜着走。

见儿子沉着小脸一言不发,燕不离决定先稳住发飙的老人家:“爹,您先喝口茶,消消气儿,我劝劝重锦。”

燕濯云瞪他一眼:“你劝?你劝管用么?这小兔崽子听你的么!”

燕不离无语凝噎。

即便他是武林盟主,也依然降不住这个小祖宗。连隔壁老王都知道,燕家家主要想让自己儿子听话,那得关门,放夫人。

月夫人此时正在浣春院里幽会小叔子。

结霜挂雪的玉兰树下,一黑一红两道身影相对而坐。一只修长的手自勾勒着银色星纹的玄袍袖里伸出来,从棋笥中执起一子,不轻不重地落在残局一角。

“表嫂,你让着我点行不行?”燕红星哀嚎一声。

池月两指一碾,捏在手里的棋子无声地碎成了瀣粉,像雪糁一样纷纷落下。

“让你三子了,还能不能玩了?”

燕红星一缩头,哭丧着脸道:“算了,你压根就没想让我赢。”凭表哥的智商和这位主儿对弈都能三局两胜,明显就是看人下菜碟嘛。

池月摩挲着膝上的鬼脸银面具:“看你淘换到这个东西的份上才给你机会,只要赢我一局,就替你在不离面前美言两句。”

呵呵,老魔头会这么好心?燕红星忧悒地一摊爪儿:“正阳宫重建至今,柳惊风劳苦功高,如今在江湖上也有了名气。我实在不明白表哥为什么...”

“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你小子别想和姓柳的私奔。”燕不离牵着儿子溜达过来。

“表哥,你这叫饱汉不知饿汉饥。”燕红星不服气地抗议道,“凭什么你们两个天天郎情郎意的,我就活该孤独终老啊?!”

“谁让你孤独终老了?”燕不离星眸一眯,“娘不是给你挑了好几家闺秀么?”

“老子不要女的!”

“燕红星,你家这支可就你一根独苗儿,不娶女人是想绝后不成?”

“你们也是男人啊!”

某人嘿嘿一笑,不要脸地把自家儿子往前一拎:“你有本事也和柳惊风生个娃啊。”

燕红星被噎得满脸青白,哆嗦着手指指着无耻的一家三口,汪地一声哭了。

看了眼小叔泪奔而去的背影,燕重锦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而望向两个无良爹爹。

池月从红泥炉上取下瓷壶,悠闲地啜了口早茶,对燕不离道:“其实大可不必一直提防姓柳的,整个武林盟都在燕家手里,一个小小的正阳宫还能翻出天去?”

“倒不是怕柳惊风对你我不利,而是怕他对红星......”燕不离在石桌旁坐下来,“再混账那也是我表弟,这条路有多难走旁人不晓得,你应当清楚。”

池月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原来是试探。

同性相恋何其艰涩?当初他和燕不离也是分分合合纠缠许久,几番出生入死才修成了正果。倘若让燕红星和柳惊风相处得太容易,只怕后面的路反而不好走。换句话说,如果两人连这点阻隔都突不破,还谈什么心真情坚、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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