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佩昀话音才落,果见母亲脸色微变,虽心中已猜到真相,但还是忍不住微微拔高声音质问母亲:“没想到真让我猜中了,大伯母竟真的一早便打了‘狸猫换太子’的主意!娘,您怎么这般傻?您怎么能答应她如此荒谬的要求?”
苏佩昀原只是从庞氏的的言行举止中推断出她假孕,但得出这个推断后她又回想了许多事,先是记起当日绣珠说大家伙儿都说叶氏这一胎会是少爷时,叶氏脸上无半点笑意,一副不是很想生儿子的样子。
叶氏为何会不想生儿子呢?
苏佩昀渐渐的把叶氏的反常,和前世的一些事联系在一起———上一世叶氏这一胎一直到生产时都没出甚么差池,但生产时却不太顺利,孩子才出娘胎便夭折了;
与之相反,行为举止从不顾忌的庞氏,反而顺利诞下一子彻底巩固在苏家的地位。
苏佩昀细细的推算了一番,发现叶氏一诊出喜脉,没过几天庞氏也跟着诊出喜脉;最后庞氏又和叶氏在同一天在差不多时辰生产,最终结果更是出乎意料———庞氏得子,一向小心谨慎的叶氏却空欢喜一场。
这一切未免太古怪和巧合了,由不得苏佩昀不做怀疑!
而让苏佩昀肯定心中猜测的却是另一件事———上一世叶氏一直对庞氏的儿子疼爱有加,甚至还曾经为了他不惜训斥责怪苏佩昀姐妹,有甚么好东西也总是会想着他,也不管他领不领情,日复一日的往他屋里送去。
苏佩昀上一世对叶氏的举动十分不解,甚至曾经埋怨过她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直到重生后,她借着两世的记忆把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方才恍然大悟解开心里的谜团———如果说庞氏的儿子其实是叶氏所出,那叶氏的行为便有因可循合情合理。
也就是说庞氏一早便和叶氏达成约定,叶氏倘若生下儿子就必须掉包换给她,若是女儿则作罢……上一世庞氏的计划成功了,叶氏直到最后都没和亲儿相认,这个秘密也一直被埋藏掩盖,让苏佩昀直到死都未曾觉察。
苏佩昀很想知道叶氏为何会答应庞氏的要求,她问出心中疑问后便一直望着叶氏,叶氏却不敢迎上她的目光,只低低的解释道:“娘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这样做……总之这件事你别管了,娘自有打算。”
苏佩昀闻言不由又气又恨:“您的打算就是把亲生骨肉白白送人,从此相见却不能相认?”
“我……我也不想这样,”叶氏眼底浮起一丝苦涩,末了自欺欺人的补了句:“也不是给了她就见不着了,她答应我今后不会分家,我们以后还是会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还是能时刻看到他照顾他,他去了大房也会比留在二房要好。”
苏佩昀听了这话恨不得使劲的摇一摇叶氏,把她彻底摇清醒:“那怎么能一样?就算他能在您眼前长大,您能时刻关心他照看他,但他以后只会管别人喊‘娘’,喊您时也永远只能喊‘婶娘’,您听着心里不会难受吗?’”
“婶娘”二字似把利剑,瞬间穿透叶氏的心,她紧紧捂住凸起的小腹,心如刀割脸白如纸———有哪个做娘的愿意把亲生骨肉送人?
如果可以,她也想腹中孩儿像苏佩昀姐妹那般,在她身边慢慢长大……
苏佩昀清楚感觉到叶氏内心的痛苦,乘胜追击的追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您说出来兴许我们能想想别的办法!大伯母是不是又拿柳姨娘威胁你了?”
柳姨娘是叶氏的生母,庞氏最爱拿她来威胁叶氏。
叶氏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柳姨娘她身染重症,每半个月就得用一株百年老参入药……夫人说叶家都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按时给柳姨娘供药,倘若我不答应生了儿子换给她,她就让叶家那头停了柳姨娘的药……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柳姨娘因断药而日益病重甚至病逝?”
原来如此!
苏佩昀得知叶氏的苦衷后,略一思忖便有了应对之策,扶了叶氏便往宁寿堂而去:“走,我们这就去见祖母,这件事我们完全可以交给祖母解决。”
叶氏却不似苏佩昀那般成竹在胸,脚步显得踌躇语气充满担忧:“这怎么说也是叶家的家事,老太太怎好插手去管?她老人家也未必肯插手帮我们……”
“娘,您听我的走这一趟,准能解心头之忧,”苏佩昀稳稳的扶着叶氏,语气随意但却胸有成竹:“以前祖母兴许不会插手管这件事,但如今您是唯一怀着苏家子嗣的人,为了让您安心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也为了不让夫人再借着柳姨娘胡闹,祖母这回不管也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