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橙惊惧万分!急急飞扑过去!神魂的痛苦全都抛之脑后,她几乎迸发出整个内丹的力量,在清阳落水前接住他,紧紧抱住!然后只听一声哗然水响,冰冷的触感瞬间淹没头顶,两个人齐齐掉进那片幽昧的蓝色湖水中!
“姜姜!”唐丝丝扔下陶兀朝湖边狂奔。湖面的霜花被撞开了一个大口子,荧碧的涟漪一圈圈漾开,但很快就被重新凝结的霜花覆盖,转瞬就恢复了平静。
唐丝丝心急火燎地放出神识下水探寻,来来回回找了好几圈,却惊讶地发现:湖里根本就没有姜橙他们的身影!
见鬼了?明明看见他们俩掉进去的啊!
她垂眸思忖片刻,陡然想起了什么!朝面色阴沉、显然也发现姜橙消失了的游绫望了一眼,腕间法器微闪,整个人就消失在原地。
微霜湖幽蓝依旧,静谧非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人发现,湖面霜花的纹路,已经悄悄变了模样。
***
姜橙是被吵醒的。
感觉睡了很久很久……周围又安静又温暖,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她身心皆疲,累得一度忘记了前尘往事,梦里还在纠结明天早饭吃什么。
直到耳边传入一片嘈杂,大呼小叫声由远及近地响起:“走水啦!走水啦!快来人帮忙啊!!”
姜橙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条巷子里!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呛人气味,阴沉沉的天空大雨瓢泼,她浑身上下都淋湿了。
巷口一间铺子不知遭遇了什么,炸得院墙坍圮,房顶都没了,整个屋子都被大火和浓烟笼罩着,许多人正来回奔走泼水。
一个老人站在门口捶胸顿足地叫骂:“杀千刀的啊!不买书就算了,还烧我的铺子!真是晦气,怎么偏偏就掉在我这儿……”
姜橙呆若木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老人一转头看见她,立刻横眉竖眼地怒斥道:“你!杵在哪儿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哦、哦哦!”姜橙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但先救火总是没错的。
不过,这老人看起来怎么有些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微霜湖有封印,前面提过,清阳发现的。下面开启超好玩的副本!男女主要在一起啦,暴甜暴甜哒!!!
评论区投票给…丝丝x勾陈?乍一看很突兀,细想一下还挺萌的?浪得飞起的小妖精撩错了人,被强大正经美大叔满世界追什么的:“你不是最喜欢乾元吗?他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我比他更好,你考虑一下?”……股东们感觉怎么样?你们还有什么想吃的番外就留言,有感觉我就去做饭。
感谢云桥、素凌倾城色小宝贝的地雷!感谢琴声依旧、素凌倾城色小可爱的营养液!挨个壁咚(づ′▽`)づ
☆、长生
姜橙刚要迈出步去,就听头顶轰隆隆滚过一阵令人心悸的雷响, 一道纯金色雷电赫然闪现在云端, 如咆哮的巨龙蜿蜒而下,直直劈落在眼前的铺子里!
轰雷掣电,地动山摇, 铺子彻底化为灰烬!这下, 那掌柜老人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天空很快云歇雨收, 阳光重新播撒大地。浓郁的仙气自某处磅礴泻出, 迅速消弭了燃烧的大火。耀眼夺目的光华中,一道仙影缓缓浮起,如昆仑白雪,纯粹洁净,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莹光。
“清阳!”
姜橙脱口低呼,记忆也在瞬间复苏了!是了!在他们和游绫对决的关键时刻,清阳的天劫突然来了,第一道雷就把他劈进了微霜湖, 而她为了接住他, 也跟着摔进了湖水里。
……但是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方呢?
清阳落在她面前,眉宇俊朗, 双目含光,容貌神采比之从前更为清俊,一颦一笑都令天地为之失色。
姜橙默默地咽了咽口水,恭贺道:“恭喜上仙——不对,现在是神君了!”
不同的仙阶有不同的仙气, 从雷劫结束后他周身气息的颜色纯度来看,已经明显是神君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现在又消失了。
清阳想摸摸女孩的脑袋,手刚伸出来又收了回去:“睡醒了?身体感觉如何?”
姜橙这才想起之前负伤的事,她阖目感受了一下:“咦?好像痊愈了?”
神魂稳定,经脉流畅,全身上下没有半点不舒服的。
“我也是。”清阳点点头,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湖中的一个幻境,从我们掉进来开始,我就感觉身体在被修复。”
不然也不会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能渡劫成功。
姜橙陡然联想到什么,指了指清阳背后的废墟,忐忑道:“咱们……不会是掉在了……?”
清阳轻咳一声,正想走过去给掌柜道歉,那老人家就先过来了,指着清阳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你们这两个杀千刀的,掉在哪里不好,非要掉在我的书铺里!不知道我铺子里都是纸吗?老夫我辛辛苦苦写了那么多年的本子,就这么付之一炬,你叫老夫如何是好!”
清阳惊讶地望着比他矮了两个头的老人:“长生帝君……?”
长生帝君,天帝之下地位最尊崇的老神仙,诞生于混沌时代,与三界同寿,资历比紫微帝君和勾陈帝君加起来还要深厚。他还是天帝和帝舒的师父。
但他在千年前就已经陨落了。
“嗯?你小子居然还知道老夫的名字?”老人诧异地瞥了他一眼:“不过老夫就叫长生,不是什么帝君。”
姜橙亦愣怔地望着这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她终于想起来为什么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眼熟了——长生帝君,就是在微霜湖边点化她的那位神仙啊!
如果不是他点化了她,她可能就像长砚说的,最后不过是一条红烧鲤鱼。
“小丫头你也认识我?”长生很享受姜橙热烈的眼神,抚着长须道:“看来我写的话本子在异乡很畅销嘛!连你们都知道我的大名。”
但接着双目一瞪:“哼!不要以为你们这样恭维我,这事儿就能算了!”
清阳察觉到对方的异样,也不深究,反而微笑道:“是我们的不是,叫长生先生损失不小。不如我们给您重新盖一座房子?”
他指尖轻抬,想用法术将烧毁的铺子变回原样,但随即就错愕地顿住了——眼前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施展出来。
清阳自查内息,惊讶地发现体内的灵气仙意都不见了,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凡人。
长生毫不意外地围观他的动作,凉凉道:“省省力气吧!太昊城里可不许使用法术。就你们俩这小身板,等七日后走的时候,估计连地基都没给我搭好呢。”
清阳不动声色,暗暗记下关键信息:“那老先生您有什么要求?只要我们能办到的,尽管说。”
“老夫就喜欢小伙子你这沉稳的样子。”长生笑眯眯地赞赏道,目光在面前的男女身上转了转,嘿嘿一笑:“你们知道的,老夫以写书卖书为生。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出新的话本子了,正好你们来了,铺子呢我也不要你们赔,只消给我讲讲你们俩小情人之间的故事,让老夫能写出新的话本就行,怎么样?”
清阳和姜橙都愣住了,万万没想到对方的要求如此奇特。
“长生先生,我和姜橙……并不是……”
“哼,果然!看你那榆木疙瘩的蠢样子我就知道,没出息!连个小姑娘都追不到!”长生帝君鄙夷地斜了一眼青年尴尬无措的神情,吹胡子瞪眼道:“算了算了,那就说说你们知道的其他人的故事吧。你们先回去想想,明日一早来此处告诉我。”
说罢再也不理二人,负着手掉头就走,很快就淹没在熙攘的人群中。
姜橙目瞪口呆:“他、他就这么走了?”留下这一屋子建筑垃圾不管了??
房子被雷劈毁了,怎么说也是一件大事。可除了刚才有几个邻居提了水来灭火之外,路过的百姓竟没有一个驻足围观的,就连那几个邻居,脸上也是一派平静,毫无可惜之色。
清阳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帝君总有他的道理。既来之则安之,天色不早,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好吧……”
太昊城并不大,只有四分之一个阚京城那么点地方,但该有的宅田商铺、衙门医署一个也不少。家家户户怡然自得,颇有些世外桃源的味道。
和铺子隔着一条街就有一家客栈。两人出宫九死一生,谁都没想到要带钱,姜橙只好先找家当铺把头上的皇后凤钗卖了,兑换成碎银子。
大燕的帝后,落魄到要抵押宫造之物讨生活,也是史无前例的了。
要了两间上房安顿下来,肚子里却传来不和谐的咕咕声。两人对视苦笑,失去灵力之后,身体也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凡人,必须进食了。
这家客栈住宿的人少,来吃饭的却很多。清阳和姜橙找了个角落坐下,掌柜老板娘立刻拿了菜谱过来,未开口先三分笑:“两位异乡客,要不要尝尝咱们这儿几个特色菜?”
姜橙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异乡来的?”
老板娘掩唇轻笑:“别人我可不敢说,我在这儿开酒楼都四千年了,这太昊城里可没有我不认识的人。别看楼上准备了十间客房,那都是晚上举行诗酒宴会,给喝醉了回不去的乡亲们睡的,平日里谁会来住呐。上一次有你们这样的异乡客来投宿,已经是七百年前的事啦!”
清阳勾选了几个姜橙爱吃的菜,似不经意道:“那么久远?此处不容易进来么?”
“两位不知道吗?”老板娘惊讶道:“‘太昊’乃上古伏羲大帝之名,城北十里,还供奉着他的陵庙睢阳宫呢!我琢磨着呀,能来这儿的,大概都是伏羲帝的后裔吧?”
“说来,我断断续续遇到好几个像你们这样的异乡人了,隐约也知道了一些外头的事。说句不吉利的——二位还没身故吧?”
她这问题乍一听十分古怪,但清阳联想到长生帝君,转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里常住的百姓,都是已经陨落了的?”
老板娘喟叹一声:“还是不入轮回的那种,我猜是这么个意思。前程往事咱都不记得了,记忆开始就已经在太昊城里。两位之所以能进来,除了伏羲后裔之外,还有最近神魂浴血重伤的缘故?得伏羲神佑七日,你们就会被送出去的。”
清阳表示了解,诚挚道:“多谢您解惑。”
老板娘朝他妩媚一笑:“小伙子,虽然你很俊俏,很符合我的口味。但是,每个人生前只能进一次太昊城,我可不希望很快就再见到你哦。”
说完她便扭着腰肢去招呼其他客人了。留下清阳和姜橙面面相觑,再见到老板娘,便是已经魂消魄散、彻底陨落了吧?
夜色渐深,酒楼的生意果然越来越好,老板娘还安排了表演,为斗诗会助兴。清阳意外地发现,在二楼唾沫横飞说书的书生,和舞台上甩着绚丽纱裙翩翩起舞的美人,竟然都是他曾经在天界见过的神祇。
他们神采奕奕、肆意张扬,与生前高冷矜持的形象判若两人。果然,在这里,所有人都被抹去了记忆吗?但是为何连性格都大变样了呢?
此外,老板娘说只有伏羲后裔才能进入太昊城,长生帝君和帝舒都是伏羲后裔,他自己拥有帝舒魂魄,能进来自不必说。可姜橙怎么也……?
指尖轻扣桌面,清阳忽然抬头道:“姜橙,你和长生帝君,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姜橙知道瞒不过他,便将那段往事和盘托出。
她出(穿)生(越)之后懵懂了一千年,某天早晨,微霜湖边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老人遥望着远山流云,在岸边石头上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姜橙都怀疑他已经死了。
她小心翼翼地游过去,咬住老人飘落在湖水里的袍角,轻轻拉扯了一下。
老人终于有了反应,他低下头,慈眉善目地望着水中那尾小鲤。良久,浑浊的眼眸中忽然透出一丝清明,展颜笑道:“也是命数。”
一只枯朽的手伸进水里,在锦鲤头上温柔一按。姜橙只看到一道绿光从老人掌中飞出,眨眼落入自己身体里。然后她脑核胀痛,眼皮一翻就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不见了老人的身影。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可以吸收天地灵气了。
就此拉开了修炼的序幕。
直到刚才她才知道,原来那位点化自己的老神仙,竟是天界的长生帝君。就算姜橙远离天界,只是凡间一抹小鲤妖,她也是听说过这尊大神的赫赫威名的。
清阳算算时间,长生帝君出现在微霜湖,和他最后陨落,差不多是在同一段时间:“帝君去微霜湖,应是预知自己的命数已经走到尽头。”
他竟是知道太昊城的存在的,不愧是天帝之下的第一人。
第二天一早,两人准时出现在长生帝君的铺子前。
令他们瞠目结舌的是:昨日还一片焦黑、惨不忍睹的房屋,今天居然完好无损地矗立在他们面前。梨木大门,描荷宫灯,门头一块“风流书斋”的匾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那场天雷地火假得跟一场梦一样……
长生帝君兴冲冲地快步迈出:“你们来啦?快进来!”
书斋是真的,书册也是真的,太昊城里严禁法术,那么这屋子是如何在一夜之间完好如初的呢?
见二人站在门口不动,长生摸了摸胡须,大发慈悲地解释道:“太昊城里每个人都有一座‘本命宅’,是每个人拥有的第一座宅子,也是永远不会被损毁的宅子,就算你能引来天火,第二天它还会恢复原样。老夫这间书铺,就是我的本命宅啦!”
姜橙:“……”居然还有这种开挂设定!
书斋一共两层,一楼是卖书的,二楼是长生的寝室。姜橙目光扫过,卖的书一半是各种典籍,一半是话本子。
长生指着墙上密密麻麻、装帧花哨的大小书册,骄傲道:“这些可都是老夫写的!”
“这么多?!”
“那当然了!老夫可是太昊城话本第一人!你们昨天见过一个说书的了吧?那二傻子说的可都是我写的书!”
姜橙好奇地端详起那些话本子,这一细看,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驸马带球跑》?
《冷宫贵妃俏太监》??
《上神您压着奴家头发了》???
《逃妻不坏,邪尊不爱》????
《师兄爱湿胸》?????
姜橙一阵恶寒,再次确认过长生的眼神,确定真是他写的文。她颤抖着翻开一本《炉鼎娇媚》,随意一扫——
【……濡湿的吻落在她玉削似的肩膀上,她嘤咛娇啼,他邪魅一笑,大掌挑开那火红的[哗——],[哗——]热情地跳出来,渴望着他的爱抚……】
“啪——!”姜橙迅速将书合上,干咳一声,换了旁边的《西山x薄》——
【……女子泪珠如玉,西山狠狠地掐了一把那不堪一握的[哗——],在她耳边呢喃道:“薄儿,你有想过会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么?”薄儿咬紧下唇,[哗——]直颤:“西、西山……我喜欢你的、你不要这样……”】
妈蛋!书名竟然是这个意思?!!
姜橙脸上迅速烧起来,忙不迭地放了回去。瞅了半天,最后拿起一本封面看起来最朴素的《凤劫》——
【“凤儿,你为何不爱我?”他苦苦哀求着:“你知不知道,我日夜难寐,想你想得快发疯了!”她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含泪怒斥:“谁叫你如此无情冷酷、无理取闹!将本宫的未婚夫派去前线送死……”他紧紧抱住她:“不要提他!我就是无情冷酷就是无理取闹!你有那么多侍君,再多一个我好不好?!”她抚摸着他英俊的脸颊,情意涌动:“可夫君还在前线受苦,我怎么可以……嘤嘤嘤嘤嘤……】
嘤你个大头鬼啊!姜橙满头黑线,心里千万头那什么奔腾而过。
没想到德高望重、众生景仰的长生帝君,竟然是个三流言情飙车老司机!
长生得意洋洋地捋着白胡子:“怎么样,老夫写的不错吧?我告诉你,这十里八乡的人,没有一个不爱读老夫写的东西。”
姜橙:“……”好的,您老人家长得这么帅,当然说什么都对。
作者有话要说: 姜姜:《驸马带球跑》?怀孕的不都是女子吗?
丝丝:emmmm驸马不会怀孕,但是驸马有球啊!
姜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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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琴声依旧、七姝、花之舞宝宝们的营养液!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们知道营养液对大神以外的作者毫无用处吗…?
☆、定情
清阳见她神色有异,走过来无声询问。
姜橙一脸便秘的纠结表情, 低声道:“神君, 这个长生,真的是……那位长生帝君吗?”
清阳想了想:“应该是。怎么了?他写的东西有问题?”说着便要去取姜橙手里的书。姜橙连忙按住他的手:“不不不!没问题没问题!只是我没想到,长生帝君居然在写话本子上颇、有、天、赋!”
可千万不能让清阳看到这些小黄书, 带坏了纯洁的小神仙就不好了!
清阳看了她一眼, 转身淡淡道:“长生先生早就知道铺子烧毁无妨, 之前那样大动干戈, 还请了邻人来装模作样,归根结底是为了写新的话本吧?”
“嘿嘿嘿,小伙子反应挺快嘛!”长生被拆穿了也不以为忤,满眼兴奋:“你们想好了吗?要讲个什么故事?”
——一副我就耍流氓了怎么样你们昨天已经答应我了谁反悔谁小狗的贱贱表情。
清阳自然是讲不出什么风花雪月的,姜橙想了想,决定把帝舒和游绫的故事讲给他听。不过她省去了游绫屠戮人间那一段,只说帝舒走火入魔之后,游绫为了复活他, 上穷碧落下黄泉, 历尽千险,最后终于集齐了他的魂魄、复活了他, 两人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和谐社会,当然要团圆美好的大结局(呸呸!可千万别是这个结局啊!)。
长生听得唏嘘不已,感叹这游绫也是个为爱奋不顾身的奇女子。说着说着,他忽然皱眉道:“‘帝舒’?这名字听着怎么有些耳熟……”
清阳心里一动:“长生先生在哪里听说过此人吗?”
“城外睢阳宫,老夫不曾去过, 但据喜欢探秘猎奇的朋友说,那里困着一人,似乎就叫这名……”
帝舒乃天生神子,伏羲后裔,陨落后来到这里并不奇怪。若是能见到他……说不定可以解决他们离开此地后的困境?
清阳问:“我们想去看看,不知是否方便?”
长生帝君斜睨了他们一眼,哼道:“既然小丫头告诉了老夫一个新故事,老夫也不会白占你们便宜——睢阳宫乃伏羲大帝陵庙,也是太昊城精髓所在,非有缘人不得入。后日是月圆之夜,你们过去,自有收获。”
两人心领神会,重重谢过长生。这天,姜橙就留在书铺里,把帝舒游绫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补充了些细节,怎么狗血怎么来,算是帮人帮到底了。
离开书斋后,清阳和姜橙在太昊城闲逛了一天,这里的风土人情与凡间别无二致,但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每个人的表情都很轻松,就算是争执吵架的,也是一脸酣畅痛快,没有丝毫苦大仇深的情绪。
要不是这里看不到一个小孩子,姜橙几乎要以为,这里就是凡间了。
伏羲后裔若是年幼夭折,基本都会遁入轮回,不至于到这里来。进入太昊城的,都是已经连轮回都进不去的,是真正的身死魂消了。
这些生动活泼的“凡人”只不过是当事人一抹残破的神识,不可能繁衍出后代。城里的夫妻们似乎也知道这一点,面上虽有遗憾,倒也随遇而安。
到了第四天,两人用过午膳便出城往北行去。
城中风和日丽,城外却笼罩在一片淡淡的迷雾中。四周是渺无人烟的荒野,只有一条羊肠小道笔直通向北方,看这泥土上的痕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走过了。
徒步半个时辰后,一座朱红色的恢弘殿宇从浓雾中渐渐显露出来。
外围矗立着几十根参天巨木,如战士般守卫着中央的大殿。两人推门而入,发现整座宫殿只有一个大间,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影。大殿的尽头是一尊高大古朴的石像和一张供案,石像容貌英挺,气势非凡,想来就是伏羲大帝了。
点燃供案上的香烛,两人恭恭敬敬地朝石像拜了三拜。因为长生说的是“月圆之夜”,所以他们也不急,在石像前的蒲团上坐下,慢慢等待天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着太昊城中的情况,姜橙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冷了,不自觉地蹭了蹭双臂,随即就有一件外袍披到了她身上。
清阳伸手替她拢好衣襟:“如今没有灵气护体了,要当心着凉。”
“谢谢神君。”
外袍上还残留着青年身体的暖意和恬淡的草木清香,姜橙忽然想起长生帝君之前的戏谑之言,脸上不禁泛起一片不自在。
又难免浮想联翩:若她和清阳真是一对情侣,不知道在长生帝君笔下,会被写成什么样子呢?
估计也逃不了圈圈叉叉,酱酱酿酿……
想起那些激情露骨的文字,姜橙又一阵面红耳赤。
清阳看在眼里,眸光微闪,干咳一声道:“姜橙,你以后能否直接唤我名字?不要再叫‘神君’?”
……诶?
姜橙愣了愣,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她想表达尊敬而已。既然金大腿有意拉近距离,她便顺他的意,点头道:“好的,神……清阳。”
初时还有些尴尬,但当那两个字真正从口中说出时,却是意外的顺溜,好像已经在心里这样呼唤了无数遍,只是这一次,终于让对方听到了声音。
女孩娇软的吐词让清阳的双眸愈发深邃,他注视着面前的青石地砖,强行按捺住疯狂的心跳,轻声道:“我之前同你说的……你考虑得如何了?”
考虑什么?姜橙一脸懵逼。
清阳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吾心悦你,可以吗?”
轻柔征询的声音萦绕在耳畔,姜橙呆呆傻傻的双颊一下子烧成了煮熟的虾子。
面前的男子却明显比她还紧张,双唇紧抿成线,双手攥紧了放在膝上,视线不敢移开丝毫,就这样眼巴巴地等待她的回答。
她知道,他问的不是“他可不可以喜欢她”,而是“她喜不喜欢他”?
这个为了她,可以毫不犹豫献出自己寿元、甚至生命的温柔又强大的男人啊……
泪意不知不觉就翻涌上来。姜橙缓缓地把自己的掌心覆在清阳的手背上。他的手那么宽厚坚实,姜橙的两只小手合在一起,才堪堪能包拢住他的。
她吸了一下鼻子,弯起嘴角:“当然,可以啊。”
声音回响在睢阳宫大殿里,清阳眸中瞬间染上一道明亮夺目的神采!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百花齐放、凤鸣鹤舞,心心念念许久的小锦鲤终于跃入他的怀抱,绚丽的鳞片在他寂寞苍白了数万年的心湖上,荡漾出一片片华美的涟漪。
清阳反握住姜橙的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姜橙把脸贴在他肩膀,闭上眼感受着他因兴奋而微颤的身体,聆听着两道激烈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等这件事了结,如果我们都还活着,就重新成一次亲,好吗?”
玉石般的声音传来,姜橙愣了一瞬,随即明白他说的是他们自己的成亲。之前那一场大婚,是属于高楚巍和梁绛的。
她粲然一笑:“成不成亲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心里已经在一起了啊!与其担心出去以后的死活,还不如珍惜现在的每时每刻。”
不自觉地煮了碗心灵鸡汤,姜橙有些不好意思。清阳却闷声一笑:“你的想法总是新奇又不无道理。”
他半低下头,停了片刻,然后试探着,从额头吻起,如羽毛般落在她眼睑、鼻尖,最后轻轻覆上那张粉嫩饱满的樱唇。
一如想象中的软腻甜美,让他摩挲着不舍得离开。感觉到怀中女孩紧绷的身体,清阳抚摸着她的脊背,让她很快放松下来。
银丝勾缠,香氛缭绕,殿内一时间只剩下彼此清浅又温柔的呼吸声。
姜橙被吻得迷迷糊糊,娇软如水,不得不双手勾住他脖颈。最后实在呼吸艰难,她无意识地探出小舌,点了点对方的唇。清阳一顿,立刻热烈地回应她,手掌托着她的后脑,舌尖游入她檀口好奇地探索,攫取着芬芳醉人的醴酒。
时而停下来,额头抵着额头,鼻尖顶着鼻尖,只觉眼前爱人怎么也看不够,满满的喜悦几乎要从眼角溢出来。
两人刚刚互诉衷肠,确定心意,自是耳鬓厮磨,缱绻难分。连带周围的烛光也变得暧昧而柔软,暖暖地照耀着这对爱侣,氤氲了满室旖旎。
***
姜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她还蜷缩在清阳怀里,宽大的外袍包裹着二人,十分暖和。
殿内烛光闪亮,她往窗外一瞧,只见白天还雾蒙蒙的天空,不知何时褪去了朦胧,恢复了清朗。深窈的夜空中,一轮圆月刚刚升起。
“已经晚上了吗?”姜橙惊得从清阳怀里跳起来:“我怎么睡了那么久!”
软玉温香骤然失去,清阳忽感微凉,叹道:“无妨,时辰还早。”
环顾四周,殿内空寂依旧,帝舒还是没有出现。姜橙想了想,说:“我们出去看看吧?”
说着便去拉清阳,结果他刚站起来,膝盖一软又摔坐了下去。姜橙一拍脑袋,想来是他下午抱着她不敢动,时间一长,腿麻了。
懊恼地蹲下去帮他按摩小腿:“都怪我,太贪睡了。”
清阳宠溺地揉了揉女孩的发顶。他怎么会嫌弃她呢,不是她说的吗,要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寸时光。
他觉得很好,把她拥在怀里,忽然就有一种岁月静好,天荒地老的感觉。
睢阳宫外,皎洁的银霜遍洒大地,天地间一片清新气象。姜橙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肺腑神魂都得到了涤荡。
她牵着清阳绕着睢阳宫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
“奇怪,不是说帝舒被困在这里吗?怎么一点迹象都没有呢?”
清阳安抚道:“帝君不会骗我们的,一定有被我们忽略了的线索,再找找吧。”
姜橙想想也是。两人又把屋里屋外仔仔细细地查找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或者说,以他们现在的凡人之躯,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姜橙坐在睢阳宫丹陛上,咬着唇愁眉苦脸。眼见月上中天,半个子夜就要过去了,他们还是毫无头绪。依着长生帝君的意思,只有月圆之夜才能“有所收获”,而他们根本等不到下一个月圆之夜啊!
清阳抚了抚她额头:“有缘就见,无缘则罢,愁什么。瞧你,都有皱纹了。”
“真的?”姜橙惊慌地摸了摸眉心,然后不放心地跑到台阶下的水塘边照镜子。清阳好笑地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心道还真是没有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正想安慰她,就见少女蹲在水塘边,忽然不动了。
“清阳——”姜橙呆呆地望着面前那一大滩水渍,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心惊:“这里好几天没下雨了,天气那么好,怎么会有一滩水在地上呢?”
作者有话要说: 额头抵着额头,鼻尖顶着鼻尖,满怀爱意地对视彼此——会变成斗鸡眼→_→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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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舒
清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