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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就要成亲啦XD (9)

声而起,一步步朝台阶下走去。

就像大雨过境, 或是被人泼水在地而形成的一滩水, 反射着些许月光,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他们刚抵达睢阳宫的时候就看到了,但也只是扫了一眼就匆匆绕过。若不是姜橙蹲着照镜子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 他们的思维还局限在睢阳宫里, 根本不会去注意这台阶外一滩毫不起眼的水塘。

姜橙站起来, 绕着水塘慢慢走了一圈, 接着退后半步,再绕了一圈,如是再三,直到她的视线与水面形成了某个角度,紧绷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清阳,你来我这里看。”

清阳诧异地走到她身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月色正好,睢阳宫的屋檐翘角都清晰地倒映在水中, 随风微漾。宫门正上方, 一块玉白色的牌匾高高悬挂,上书“睢……阴宫”三个大字。

睢阴宫?!

清阳下意识地抬头, 他面前的殿宇正上方,明晃晃地挂着一模一样的牌匾,上面写的是“睢阳宫”。

而水中倒影里呈现出的字,却变成了“睢阴宫”。

清阳思忖片刻,蹲下, 将手缓缓地伸进水里。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只是泼洒在地面上薄薄的一层水渍,却如无底洞一般,清阳的手直接伸了下去,仿佛伸到了地底下。手肘与水面已经齐平了,他还没有摸到底部。

两人惊讶对望:水下还有一个世界?

姜橙望了望夜空,满月已经偏西了:“跳下去看看?”

清阳说:“我们如今无法在水中吐纳,你不怕?”

姜橙笑:“有句俗语叫做——来都来了。来了就要试试嘛!”

清阳:“好。”

水塘面积够大,能容纳两个人并肩跳进去。清阳紧紧抓住姜橙的手,两人深吸一口气,同时向水塘中一跃——只听“扑通”一声,身体果然沉了下去!

姜橙下沉了一会儿,就感觉不再动了。她环顾四周,除了近在咫尺的清阳,其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头顶上一抹月光,从他们跃入的水塘口子里淡淡地洒进来,成为唯一的光明。

水下虽然漆黑一片,带着莫名的阴森,却充满了灵气——甚至可以说,整个水体都是灵气凝结的液体。姜橙现在虽只是凡身,却能真切地感受到身体正在疯狂地吸纳周围的灵气,通体舒畅,毫无潜水的沉闷滞涩之感。

确定水下确实什么都没有后,清阳指了指头顶,姜橙点点头,牵着他的手一起游向水面。清阳先探出脑袋,确认环境安全后,再把姜橙也拉起来,两人手脚并用地爬出水塘,只觉神清气爽,宛如脱胎换骨一般。

周围还是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环境,只是殿宇中间的牌匾,变成了“睢阴宫”。

“看来睢阴宫才是支撑整个太昊城秩序运转的灵气源头。”清阳又扫了一眼平淡无奇的水塘,这次倒影里显现的就变成了“睢阳宫”。

他把正在绞干衣服的姜橙拥进怀里:“风大易受寒,我们先进去吧。”

“嗯。”

***

不同于睢阳宫的清冷,睢阴宫大殿里陈设井然,花团锦簇,宫灯融融。清阳和姜橙一跨进门,就看到伏羲石像下阖目盘坐着一个男人,乌发玄衣,五官俊挺,眉心有三道银白色火焰纹——正是他们在浮怨石中见过的杀神帝舒。

听到脚步声,帝舒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深不见底的漆眸仿佛包含着整个宇宙,姜橙感觉自己的魂魄一下子就被对方攫住了。

目光扫过浑身湿透的二人,最后落在清阳身上,帝舒注视着他,微笑如春风吹过冰冻的湖面:“吾见过你。”

清阳的脚步顿在离他不远处,帝舒继续道:“在赤练谷,吾感受到了吾之同魂。现在看到你,吾就明白了,你身上有吾的一缕魂魄。所以,当时吾的直觉没有出错。”

饶是清阳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世,再听帝舒这样直言不讳地说出来,还是有些心惊:“殿下,太昊城中的百姓皆已失忆,您怎会……”

“吾亦不知。所以吾无法和他们一起生活,好多人吾都是认识的。”帝舒笑道:“只好躲到这里来了。”

姜橙忍不住问:“为什么认识的反而不能一起生活呢?”

“因为此城中人,皆展现内心最真实、最本源的渴望,与生前为人大不相同。吾说吾认识,而事实上,对方现在完全不是吾认识的那个人,处之极为尴尬。”

原来如此,太昊城里每个人所展现的样子,都是他们生前心底里最想成为的那种人,有客栈老板娘,有说书先生,也有跳舞姑娘。如此说来,长生帝君内心其实最想当一个话本作者?还是三流言情小黄文作者?

姜橙:囧,这地方也太奇妙了!

想着,她忽然偷瞄了清阳一眼:不知道这位最后陨落了来到这里,会有怎样一个新身份呢?

真是好好奇啊!

帝舒视线转到她身上,神色忽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这位姑娘,亦有吾之一魄。”

什么?!

姜橙目瞪狗呆,清阳却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表情,挽着她的手笑道:“别忘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姜橙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她始终觉得匪夷所思,为什么她会有帝舒的魂魄呢?

“你说你是被长生帝君点化的,长生帝君正是帝舒殿下的师父。”清阳沉吟道:“所以我猜,会不会是帝君点化你的时候,给了你一缕殿下的魄?”

姜橙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当日的场景,她自然分辨不出长生点化她的那束光是灵力还是魂魄,只知道自那之后,她就与之前完全不同了。

……好像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想到这里,姜橙跪下来,恭恭敬敬地朝帝舒叩拜:“多谢殿下,若不是殿下这一魄,小妖也进不了太昊城,可能早就死在外面了。”

清阳亦叩首道谢。

帝舒垂眸注视着两个小辈,俊美无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暖意:“诸事皆有因果,你们能获得吾之魂魄,便是与吾有缘。吾陨落数万年,或许就是天道让吾在此等待你们。”

“说起来,是谁重伤了你们?”

清阳和姜橙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呃……要不要说呢?

姜橙想了想,咬咬牙决定把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他妻子为了复活他,做下罄竹难书的恶事,他总该知道一下吧?

然而,当她开始讲述前因后果的时候,却发现帝舒的表情平静得有些过分,他那古井无波的深眸里一丝情绪也无,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

等姜橙示意自己讲完了,忐忑不安地去看帝舒的脸色,只见他浓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你说的这个‘游绫’是谁?吾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清阳和姜橙:“…………”

“另外,吾推测,你说的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吾已经陨落在此了。”

清阳面露诧色:“殿下不是因为走火入魔,陨落于五曜戮神阵吗?”

“五曜戮神阵?”帝舒脸上的惊讶一扫而过,挑眉轻笑:“原来吾配得上那么厉害的法阵。”

说完,他笑容一敛,定定地望着清阳:“吾离开赤练谷之后,去了混沌口的峻魔城。魔尊法力非凡,吾与他战了十日,最后同归于尽,所以吾在峻魔城里就陨落了。”

说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变:“不过,在吾快要陨落之前,吾受煞气影响,生出了心魔。吾陨落时,他已不在,难道……是他挟持吾的魂魄逃出了峻魔城?”

心魔?!

清阳和姜橙都震惊了。

难怪从那之后,帝舒身上就渐渐透出魔气来,众人都以为他是剿魔被反噬了,却没有人发现那根本不是帝舒本人。

那么结识游绫、和她结为夫妻的,其实也是心魔咯?

电光石火之间,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一些被忽视的细节——

浮怨石记录的东海之畔那个场景里,他们见到的帝舒,眉心的火焰纹黯淡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实际上就是因为他满身魔气的缘故。

当时他也没有像在赤练谷时那样察觉到清阳,因为他一个心魔,没有帝舒那么强大的实力,能够和自己的同魂产生共鸣。

“还有,心魔的自称是‘我’,而殿下的自称一直都是‘吾’。”姜橙思前想后,发觉两人在细节上的差异还是很多的。帝舒说成亲后要在东海陪伴游绫,也是怕日日出现在天帝眼皮子底下,被他察觉端倪吧?

乍然得知这个耸人听闻的真相,姜橙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恐怕连游绫自己都不敢相信吧……

帝舒已经从两人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他幽幽长叹:“没想到……他竟逃出去,以吾之魂魄,惹出弥天大祸。”

“‘吾’如此暴戾反常,吾兄长或许在闭关进阶,吾之亲信没有任何怀疑吗?你们可知副将颐歌?她与吾最为默契,后来如何了?”

殿中陷入一片沉默。

姜橙不敢说话。清阳从袖中掏出红石:“颐歌上神死于心魔之手,这是她的浮怨石。”

帝舒凝视着那块仿佛浸透了鲜血的石头,深潭似的双眸翻涌过无数情绪,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她一定怨极了吾……”

低醇的声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帝舒忽然站起来,他身量极高,虽然已经失去了神力,但天生神子的气势丝毫不减,光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就足以让姜橙低头不敢直视。

“天下人因吾而受难,是吾之过。”他广袖轻曳,缓步走到清阳和姜橙面前,悲悯道:“吾无以赎罪,只剩这最后一抹神识,可随你们出去,吾会选择在最关键的时刻出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说罢,他的身体散作无数光羽,飞入了清阳手中的浮怨石。

浮怨石在被帝舒附身后,周身的红色立刻暗淡了一半。

清阳和姜橙面面相觑:这是……解除了一半怨念的意思?

清阳将浮怨石收好,牵着姜橙离开。走出睢阴宫,见她面色怏怏,不禁道:“怎么了?”

“世间的阴差阳错太多,才生出了那么多痴男怨女……”姜橙感慨唏嘘着,又望向身边的男子,明滟的眸子眨了眨:“你现在不会也是个心魔吧?”

清阳一愣,捏了捏女孩的鼻尖,好笑道:“有我这么气质清华的心魔吗?”

第一次见到这么厚脸皮的他,姜橙惊呆了。

“我们之间不会有阴差阳错的。”清阳握紧她的手,声音沉稳笃定,让人没来由地就充满安全感。

姜橙抱紧他的手臂,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嗯,我相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小天使怀疑游绫的老公到底是不是帝舒,你怎么不继续猜了呢2333

感谢琴声依旧、芥子、卿酒书、南岭晚凉小天使们的营养液!(づ ̄3 ̄)づ

☆、甜蜜

两人回到太昊城,正是朝阳初生、晨光熹微之时, 清闃的巷道里散落着三三两两的早点摊, 姜橙被香气吸引,拉着清阳找了一个馄饨铺坐下。粉糯晶莹的泡泡馄饨、碧绿的碎葱、细长的蛋皮丝儿,无不令她食指大动。

清阳自从上次吃笋面过敏后, 就再没在宫外吃过东西。姜橙知他爱甜食, 怕他吃不惯鲜肉馄饨, 又跑去其他摊主那儿包了几块薄荷绿豆糕回来。

重新落座, 面前芬芳一现——清阳不知从哪儿摘来几枝含露绽放的白芍药送给她。

女孩惊喜又羞涩的表情落在眼里,清阳忽然有些懊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对她表达心意、没有早点问她要答案。那样的话,他们就不会只剩这么几天的快乐时光。

再过三天就要离开这里,太昊城外迎接他们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清阳和姜橙都默契地避过不谈。再加上没有灵力不能修炼,这三天索性放飞自我,痛痛快快地享受二人世界。

他们走遍了太昊城的大街小巷, 探访每一家有趣的小店, 品尝各种精致的美食。不想逛街的时候就赖在客栈里,点一壶新茶, 听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地演讲长生写的话本子,观赏太昊第一舞姬翩若惊鸿的舞姿,皆是无上的享受。

老板娘看他们的眼神不知不觉有了变化,有一次趁清阳外出买点心,她笑眯眯地给姜橙端来些小食:“这城里的日子过得舒服吧?我看你们俩现在倒有些小两口的样子了, 只是晚上怎么还分房睡呢?”

姜橙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我们还没有成亲呢!”

“啧。”老板娘撇撇嘴,兰花指点一点姜橙的额头:“小丫头,别怪姐姐没教过你,你家小伙子模样俊秀,人又正派,你要是不趁早下手,及时行乐,不知道有多少只狐狸精等着钻空子哪!”

姜橙:……说的也没错,我家后院就有四双眼睛盯着呢。

“再说了,也就是在这儿,你们还有闲情逸致赏花看戏。等出去了,日子可不轻松吧?”她满意地看着小姑娘露出愁苦的神色,拍拍她的肩就离去了。

姜橙被老板娘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是啊,出去了还不知道能活几天,要是她到死都没能和清阳滚床单,算不算一种遗憾呢……

——眼前几乎立刻浮现出唐丝丝指着她鼻子骂她没出息的怒容。

啊啊啊为什么要想这些羞耻的事情!姜橙捂脸。也不知道丝丝和她两个徒弟怎么样了,以她的聪明才智,应该不容易被游绫抓住才是。

她坐在二楼沿街的雅间,从窗外望出去,远近缤纷的小景皆收入眼底。熙熙攘攘的人海中,只一道青莲般的身影格外惹眼,风姿卓绝,令人见之忘俗。

清阳背对着她,正弯腰同一个卖栀子花的老婆婆交谈着什么。似乎感受到姜橙的视线,他转过身,朝她扬了扬手里的栀子花,露出一个明澈的微笑。

啧,我男票真是太好看了!

姜橙心里美滋滋的,忽然就想起初见他的那个中秋夜。临别之际,蓦然回首,那人俊眉修眼,清隽如月,立于灯火阑珊处。

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她心里就已经播下了种子?

***

在太昊城的最后一天,清阳和姜橙去拜别长生帝君。

长生正埋首在一堆摞得高高的书册后面奋笔疾书,听到有人进来,他头也不抬道:“只卖不借,买书自取。风雅在左,流芳在右。”

左侧书架卖的都是典籍字画,右侧书架卖的就是长生的原创话本。原来“风流书斋”的名字是这么个意思,姜橙暗自吐槽:流芳?下流还差不多!

清阳上前拱手道:“长生先生,我们是来辞行的。”

长生笔墨一顿,抬起头来:“哦,是你们俩啊!这就要走了?”

姜橙道:“是的帝……先生,我们已经在睢阳宫找到了想要的东西,特来向先生道谢。今日一别,再见先生,就……不知是何时了。”

再见,也不会再记得彼此吧?

她对这里的恬淡时光心有不舍,长生却摸着胡子,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老夫也早就习惯啦!去吧去吧,回去以后好好过日子,不用念着我这糟老头子。”

他是真的不在意。姜橙忽然想起来,长生帝君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他们的名字。只有对一个人毫不在意,才会连名字都不过问。清阳和姜橙对他来说真的不过是两个匆匆过客。

长生的目光在两人紧扣的十指上转了转,忽然狡黠一笑:“你们来此,也算与老夫有缘。小伙子你进来,老夫赠你几句箴言,就算作临别之礼吧!”

清阳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随长生进了内室。姜橙在外面百无聊赖地翻看字画,不过片刻功夫,清阳就出来了。

姜橙见他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耳尖还带着可疑的红晕,不由道:“帝君同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教我如何哄你开心。说你是个好姑娘,让我好好待你。”

“还有呢?”

“还说,城东那片大湖,夜里风景特别好,让我晚上带你去玩。”

“就这样?没别的了??”

“没有了,”清阳饶有意味地笑了笑:“你还想听什么?”

姜橙狐疑地瞧了一眼又把自己埋入书海的长生,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

黄昏时分,清阳和姜橙携手散步去东湖。

他们曾在白天来过这里,初春的东湖,柳浪闻莺,花木葳蕤,沿着堤岸散步赏景是一种十分惬意的享受。

没想到夜晚的东湖另有一番景致。

晚风自带花香,流萤点点飞舞。靠近湖岸的一圈水面呈现出淡淡的莹蓝色,姜橙差点以为它是第二个微霜湖。走近了一看,原来是一种会发光的浮游生物聚集在水面上,嬉戏畅游,交相辉映。

清阳牵着姜橙登上一尾小舟,挥动船桨,离岸而去。水波荡漾,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风过芦苇,草丛里传出窸窸窣窣的鸟兽动作。入耳全是天籁。

小舟晃晃悠悠地漂到湖心。清阳收了桨坐在船头,把姜橙拥入怀中半躺,指着东南方道:“看那里,你最喜欢的——”

一道清浅的银河高悬在空中,如雾似缎,清辉弥散。姜橙满眼赞叹:“真美啊……!”

在现代,要看银河得爬进深山老林里去,哪像在这个时代,随便找个郊区一抬头,就是一道绚美的拱桥。

“哎哎!流星呀!快许愿!”姜橙兴奋极了,赶紧闭上眼合拢双手做祷告状。古怪的姿势让清阳眸中闪过一片异色,他奇道:“要许什么愿?”

姜橙一根食指竖在唇前:“说出来就不灵了。”

清阳好笑地摇了摇头。

今日月亮升得晚,夜空中万千星辰,全都倒映在镜面似的湖水中,和那些莹蓝色一起,闪烁成一片迷人的璀璨。姜橙环顾四周,只觉处处美到极致,几乎让人分不清小舟究竟是漂浮在湖水中,还是漂浮在银河里。

鼻尖忽然飘来一缕馥香,清阳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壶酒,斟了一杯送到姜橙唇边。她轻抿一口,舔舔嘴唇:“好甜。”

“是杏花酒。”清阳凝视着她的小动作,眸色有些幽深。

说到杏花酒,就会联想到桂花酒,也就不免牵扯起那个尴尬的中秋夜。

姜橙在心里纠结了一小下,还是决定问出来:“在陌上桑的时候……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这还需要发现吗?清阳心头闷笑,抚摸着她的乌发道:“你身上妖气太重。”

“……哼!”

这不是拐着弯骂她修为差吗?姜橙气得撇开脸不理他,然而下一刻,清阳一手搂过她肩膀,一手勾起她下巴,力道强硬得令她动弹不得。

姜橙仰起脸刚要发作,就觉一双温唇忽然覆上来,轻摩慢吮,仿佛在品尝什么珍贵的甜品。就在她大脑空白的瞬间,唇齿被对方舌尖巧妙撬开,一股清凉馨甜的液体缓缓流进口中。

姜橙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禁欲系神君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剑眉星目近在咫尺,勾魂夺魄般锁定着她的神识。从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姜橙看到了被竭力压抑的炽热情愫,仿佛酝酿蛰伏已久、时刻等待爆发的火山,只需一个突破口,岩浆就会从地底下喷涌而出,燃尽天下。

想起自己之前那个滚床单的隐秘心思,姜橙心底颤了颤,觉得还是偃旗息鼓为妙。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她现在动手了……下场会很惨。

等姜橙吞咽下所有的醴酒,唇齿舌尖都被对方疼爱了一遍,清阳这才松开她,让她趴在自己肩上轻轻喘息,大掌顺毛似的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脊背。

他眸若琉璃,清澈如水,盛满了星光,也盛满了餍足的笑意。

姜橙被亲吻得指尖发麻,神魂软绵绵的,似也与那星河融为一体了。她早已没有精力再跟他争论妖气轻重的问题,男人容易食髓知味,求生欲让她选择闭嘴不再惹火。

但细想之下又有些憋屈,遂发泄似的在清阳肩头咬了一口。没想到这人看似瘦削,却长了一身精壮肌肉,咬下去硬邦邦的,没有半点威慑力。

她又不甘心地爬高了一点,在他脖侧狠狠种下一颗草莓。

清阳要护着她不掉进河里,只得由着她在自己身上扭来扭去。草莓种下时,喉咙深处终于忍不住传出一声闷哼。

低沉磁性的男性声线,与火热迷醉的甜酒后劲交织而上,姜橙又开始心猿意马。湖中的星光朦朦胧胧,明明灭灭,闪得她头昏眼花,面前男人的五官似乎也开始模糊。

她想看看男票是不是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遂胡乱抓着他的衣襟,颤颤巍巍想要拉开,结果刚喊出一个“脱”字——

就头一歪,睡了过去……

了过去……

过去……

去……

清阳呆愣片刻,仿佛一个吹到极致的旖旎气泡突然被扎破了,似期待又不似期待的复杂情绪无处宣泄,最终只能化作一个无奈的苦笑。

把女孩的手扯下来,将她拢在怀里躺下,清阳吻了吻姜橙的额头,叹息一声,最终也阖眼入梦。

神仙眷侣又如何?还不若与她化作两颗星子,永远相伴在这迢迢天河之中。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1

……

……

远处草丛中,趴了大半夜、被叮了一脸包的长生,叼着笔杆子津津有味地看完,然后合上记得满满的素材簿,兴冲冲地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元代诗人唐珙的《题龙阳县青草湖》: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我写这一章完全是因为对这句诗爱得不行!这个场景太美太浪漫了!所以就让男女主在这里谈恋爱啦!

——谈恋爱谈得很甜很高兴是吧?【缓缓抽出我40米的后妈大刀……

感谢股神濯风于野的地雷23333

☆、故人

姜橙是被溺水的窒息感压迫醒的。

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真的沉在水底, 眼前一片蓝绿色的水藻和乱石, 看起来隐约有些熟悉。

这是……回来了?

姜橙心念一动,双腿立即化作赤金鱼尾,一个打挺刚要窜出去, 就直直撞上一具身体。

清阳目光扫过她鱼尾, 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我观察过了, 游绫不在附近, 她留了陶兀在林子里盯着,也不足为惧。我们先上去。”

“好。”

两人游到湖面上,四周一片寂静,海棠树已经结了满树花苞,再过不久又会开成一片绚烂,而它的主人却不知所踪。

清阳挥出一道法力逼退了躲在树林里的陶兀,正要带姜橙驾云回行宫,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细细的声音:“师叔!师婶!”

一条灰白色的小鱼儿正躲在水草下朝他们拼命摇尾巴。

“小玄?”

小玄化作人形, 高兴地扑进姜橙怀里:“师叔!你终于回来了!”

姜橙捏捏他的小脸:“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师父师弟呢?”

“师父要带我和师弟走, 我不乐意,想等师叔出来。师父拗不过我, 就带师弟先走了……”

姜橙惊讶:“你就在这儿等了七天?也没有被坏人发现吗?”

小玄摇摇头,扬起小脸骄傲道:“我可聪明着呢,它没发现我。”

姜橙一阵感动,真是贴心的好宝宝啊,不枉她在宫里教过他那么些日子:“以后不许再这样冒险了。这次是因为你灵力低微, 气息淡薄,所以才没被发现。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你师父交待。”

回宫的路上,小玄给他们讲了之后发生的事。唐丝丝见两人骤然失踪,立刻想起之前清阳说的湖面有封印,知道事有蹊跷,她便想带着两个徒弟先遁走。小玄担心姜橙他们,不愿离去,硬是化作原形躲在湖底等着。

而游绫也在湖里搜寻了很久,确定他们凭空消失后,她果然想抓唐丝丝他们当人质,结果丝丝不知动用了什么法器,逃得半点气息都查不到,而小玄本身修行时间不长,微霜湖里有灵气的生物很多,它混在它们中间,也没被游绫发现。

游绫气急败坏地下令陶兀驻守在微霜湖,等着看姜橙他们会不会再从水里出来,而她自己先回东海了。

小玄担忧地看了看姜橙和清阳:“师叔师婶,你们的伤好了吗?”

清阳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眼中浮过暖意:“已经全好了。”

“哇!师婶这么厉害!”

清阳笑而不语。天劫之后他成功进阶,神力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之前所受的神魂之伤也早已被太昊城的灵气所治愈。如今再面对游绫,不能说轻易战胜,也不至于毫无把握了。

琅山行宫中,清阳早已吩咐下去,他和皇后时不时会出宫郊游打猎,叫宫人不必担心。但他们甫一回宫,还是有内侍太监火烧火燎地冲进来,哭丧着脸跪下道:“陛下、娘娘,你们可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

“威远侯府急报!梁大将军前几日突然中风,卧床不起,药石罔效,请娘娘速速回府!”

梁湛中风?!

姜橙一时愣怔,她对这个便宜爹虽然没什么深厚感情,但一来她答应了梁绛要好好照顾爹娘,二来梁湛对她这个女儿着实疼爱有加,于理于情,她都应该回去探望侍奉。

清阳观她忧色,心中了然,问那太监道:“派太医过去了么?”

“太后娘娘已经命太医守在梁府了,一直用参汤灵芝吊着,就是不见起色。”

“速速准备车驾,即刻回京。”

两人轻装简行,快马加鞭,一日功夫便回到了阚京,清阳想陪姜橙一起去梁府,被她婉言谢绝:“出来那么多天,六部肯定忙疯了,陛下还是先回去批折子吧!”

清阳捏了捏她的手:“有事叫我。”

两人分了马车,清阳带小玄回宫,姜橙直接去梁府。管家得到消息,早已在正门外候着,见她下车,立马上前迎进正院。

府里四处弥散着淡淡的草药味,仆从们来往匆匆,愁容满面。姜橙边走边听管家汇报梁湛的情况。梁湛是三日前早起时突然发现身子动不了的,当时就地一摔,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昏了过去。

成夫人急坏了,立刻派人进宫通报并请太医。太医来看过之后说是中风了。这一躺就躺到现在还没苏醒,各种珍贵草药都喂过了,成夫人日日守护,人都瘦了一大圈。

姜橙自然知道中风这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但她奇怪的是梁湛并非脑满肥肠之人,他每日练武,身材精壮,也不嗜甜嗜肉,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得三高而中风的样子啊!

“近日家中或军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管家闻言细思了一会儿,摇头:“不曾听闻。”

到了正院门口,正巧遇上世子梁墨走出来,姜橙急忙迎上去:“大哥!”

梁墨胡子拉碴,脸上满是疲惫,乍然见到姜橙,他愣了一瞬,声音嘶哑:“三妹?”

姜橙看了一眼院内:“父亲怎样了?”

梁墨神色晦暗地摇头:“还是老样子,不怎么咽得下,全是母亲一口一口在喂。”

“父亲身体向来硬朗,怎么会突然中风?可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也问过母亲,母亲说一切都很好,不知怎的就……”梁墨长眉紧皱,叹了口气,转而道:“陛下可是同你一起回来了?”

“是,我让陛下先回宫了,改日再来探望父亲。”

梁墨点点头:“我正好有几件军中急务要请陛下审阅,现在就进宫去,你去看看父亲母亲罢。”

姜橙与他分别,径直往梁湛房中走去。一进门就听到成夫人在嘱咐几个丫鬟煎药,她像是几日都没好好休息过了,颧骨高凸,发髻凌乱,憔悴的凤眸中布满了血丝,见姜橙进来,尚未开口,眼圈儿就先一红。

“娘娘回来了!”

“女儿拜见母亲。”

春菲知道她们母女要说体己话,便把丫鬟婆子都带了出去。姜橙走过去握住成夫人的手,心疼道:“母亲怎瘦成如此?便是为了父亲,也更该爱惜身体才是。”

成夫人细细打量着她,泪中带笑,半晌才道:“你回来了啊……你和陛下过得很好,我们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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