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筠慢条斯理地问道:“先别急,要真是王爷的孩子,本王妃也不会亏待了你,你说吧,你是哪儿的人?又是如何与王爷相识的?”
“王妃,奴家名唤五娘本是街中舞坊的舞女,六个月前,王爷来舞坊观舞吃酒,结果王爷喝醉了,就......当时奴家并不知道已怀孕,直到两个月后,才发现有身孕,这才找上门来。”
苏筠点了点头:“那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个孩子就一定是王爷的,而不是其他男人的呢?”
五娘哽咽道:“奴家就只有王爷一个男人,那天奴家陪酒也喝醉了,醒来便发现与王爷睡在一处,王爷衣衫不整......奴家......”
温长青转头向何贤投去目光,有没有这回事!
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等等......她好像记得,六个月前确实是与何贤一起去舞坊看舞来着,看得开心便多喝了几杯,但绝对没有醉,她好像当时是要了房间,就躺床上睡觉了,之后似乎有一个女人进来,差点把她衣衫给脱下来,幸好何贤来敲门,她一下就震醒。
何贤摇了摇头,他只记得明王爷确实是衣衫凌乱出来的。
“王爷,合情合理,你看怎么办呢?”苏筠笑眯眯地望着她。
温长青瑟了一下脖子:“王妃,你自己做主吧。”
苏筠道:“好,既然王爷让我做主,我就做主了。”她望着了站在一旁的叶生,冷声道,“五娘,是不是王爷的孩子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今日本王妃不与你计较,休要再胡搅蛮缠,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明王爷的种岂不是遍布天下?”
“咳咳咳——”温长青猛地呛个满脸通红,她倒是希望她家王妃,能生下她的种遍布天下。
苏筠道:“叶生,把五娘送回府,这个孩子与明王府无关。”
五娘哆嗦身子,挪动膝盖向温长青走去,她激动叫道:“王爷,这可是你的孩子啊!你的孩子啊!”
温长青嘴角一抽,这女子纯心来埋汰本王的吗?没看见本王的王妃,脸都黑漆漆像锅底那般了吗?
五娘被叶生架出去,苏筠便站起身来,对惊呆住的何贤与青媚道:“好了,戏也看完了,抱歉,我与王爷还有点事要谈,就先回房了。”她抬眼望着已经呆滞的温长青,“走吧,明王爷。”
王妃,本王不想与你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世王爷与王妃的日常,也快了(>_<)
☆、晋江独家首发43
明王府这出戏够劲爆。
大伙儿就这么瞧着明王妃泰然自若往外走去, 明王爷唉声叹气站起身来, 老老实实随在明王妃身后。
温长青走了几步, 便被何贤扯住衣袖, 他低低道:“保重。”
“本王会的。”温长青拍拍何贤的肩膀,大义凛然地迈步。
俩人出了正厅, 苏筠走在她前面,温长青左右望了望, 忙上前与苏筠并肩而行, 温长青苦着脸, 拉了拉她的袖子:“王妃,你听本王解释嘛, 这件事完全是个意外。”
“噢, 意外?”苏筠脚步一顿,侧身瞧着神色慌张的温长青,唇角勾了勾, “王爷,你与别的女子一夜风流, 却让我来买账, 这合适吗?如今孩子她娘找上门来, 闹这么大一出笑话,传出去别人将如何看我,将我的尊严置于何地?”
温长青急得跳脚:“王妃,你可别往本王身上泼脏水,本王守身如玉, 就只与你风流过!”
苏筠摇了摇头:“怪我,都怪我,成亲这么久,都没这本事怀上王爷的孩子。”她叹了一声,无视温长青黑下来的脸,抬步向新房走去。
其实苏筠心里清楚的很,那个五娘定是与其他男人怀的孕,与温长青毫无干系,只是见温长青的身份高贵,企图以孩子的名义,母凭子贵。
否则,五娘若是晓得温长青的真实身份,就不会说出只有王爷一个男人这种蠢话。
温长青追上来,噼里啪啦在解释一堆话,这混蛋越急,苏筠就越兴奋,她觉得,她可以借题发挥,无中生有,威逼利诱也要狠狠反压温长青!
“王妃,本王郑重向你保证,以后老老实实的,一定不会再去那种地方,也不会与别的女子接触这么亲密,绝对不会再给王妃惹这么大麻烦。”
“王妃,本王知道错了,本王再也不去舞坊,也不去花楼。”
“这次是本王的错,本王也没有想到会弄成这样啊。”
“肯定是那个五娘搞错了,本王怎么可能让她怀孕呢!”
新房内,苏筠气定神闲坐着,任由温长青好话说尽,也不为所动,她道:“五娘此事一旦开了头,这次只是怀孕的女子,可指不定哪天,王爷流落在外的孩子长大成人,就找上门来,到那时,王爷您认还是不认呢?”
“荒唐!”温长青愤愤叫道,“谁敢上门乱认本王为爹,本王狠狠揍他!本王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子嗣。”
苏筠瞥了她一眼,淡定地说道:“确实荒唐,但这并不能代表,以后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温长青握住苏筠放在桌子上的手,苦笑道:“王妃,你就别生气了,本王今日丢脸都丢大了。”
传出去,她明王爷的名声,可就得蒙上一层始乱终弃的唾骂,虽然她向来都不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语,但是这种事受议论最多还是王妃。
“我就不丢脸?”苏筠不动声色抽开手,“自己夫君的私生子她娘都找上门来,我不能生气吗?”
温长青:“王妃,本王真的知道错了,要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打死本王,本王都不踏进舞坊一步!”
“我懒得理你。”苏筠白了温长青一眼,起身走到床榻旁边的书案,俯身坐下,擎起一本书看起来。
不是王妃要回房与本王谈谈的么?怎么就懒得理了?温长青怔愣了一下,王妃这不按套路啊,若是换了平时,就王妃这个脾气,还不得逮着她上练武台,狠狠揍一顿出出气。
脸皮不能吃,温长青早就扔个干净。她凑到王妃面前,挡住王妃手里的书,陪笑道:“王妃,你别生气了嘛,本王明日陪你出去逛街如何?”
苏筠抬眼直直盯着她:“温长青,以后我们不会有孩子。”
似没料到苏筠会蓦然来这么一句,温长青的脸色变了又变:“王妃......”她唇角有点颤抖,“本王有没有孩子无所谓,你......你想要孩子吗?”
她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给不了王妃一个孩子。
苏筠没有出声,盯着温长青半响,而温长青望着苏筠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呼吸都沉重起来。
王妃同她也是女子,若是没有嫁给她,终有一日,也会成亲生子,将来老了,子孙满堂,多幸福。
温长青怂了,她低下头,缓声道:“王妃,你要是觉得嫁给本王,以后会没有孩子,本王也不强求,就算王妃抛弃本王,本王也不会怪你。”
“关于孩子,这是个问题。”苏筠挪开温长青放在书籍上的手,“你女扮男装继承明王爵位,将来无子无孙,明王这脉在你这里就彻底绝了,那我苏筠岂不是成了你温家的罪人?”
温长青道:“王妃,你别这么想,其实本王在娶你之前,早就想好了,明王这脉就绝在本王这里。”她弯腰坐在书案,执起苏筠一只手,望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道,“王妃,本王不怕没有孩子,本王怕你没有孩子,以后会后悔嫁给本王,怪本王毁掉你一生的幸福。”
苏筠挑了挑眉:“那我嫁给你,岂不是很吃亏?”
“吃亏?”温长青有点迷糊,“这与吃亏有什么关系?”
苏筠戳了戳温长青的心窝,振振有词:“怎么没关系,又不是我生不出孩子,问题都出在你身上,可别人不这么想,别人会以为是我生不出孩子,断了你明王爷的香火,别人骂也是骂我不懂事,不给你多纳几个妾回来。”
温长青想了想:“王妃,你说的有道理。”她顿了一下,“那要不这样,本王牺牲清誉,就对外说本王不举,是本王生不出孩子,不就行了。”
苏筠嘴角抽了抽。
“王妃,”她只要装可怜,她家王妃定会心软,温长青可怜兮兮望着她,“本王与你成亲虽是皇帝赐婚的,但本王对你是是真心,真心想与你过一辈子,你打也好骂也罢。”
苏筠不为所动,嗤笑一声,道:“甜言蜜语谁都会讲,除非用行动来证明你是真心。”
“本王够真心了吧?”
温长青掰着手指算起来:“本王任你打,任你骂,事事还听你的,这都不真心,什么是真心?”
“不够,我还没看出你的真心实意,”苏筠摇了摇头,“你要是不惹火我,我会打你骂你吗?”
温长青:“王妃还要本王怎样,才相信本王对你的一片心。”
“我们来做一个游戏,在这个游戏完成之前,你不许动。”
“游戏?什么游戏?”温长青愣了一下,顿时又哭笑不得,“莫非在王妃眼里,本王对你的一片心意,竟还比不上一个游戏吗?”
苏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就说吧,陪不陪我玩游戏!”
温长青狂点头:“好好好,玩,本王陪你玩。”
“这还差不多。”
苏筠站起身来,牵着温长青走到床边,摁着她坐下,又从袖中掏出一块方帕,蒙住温长青眼睛,边系边道:“这个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你不许动,无论我打你还是骂你,记住了,你要是敢动一下,以后别想我理你,明白吗?”
温长青好奇道:“什么游戏,还得对本王又打又骂?”
“拿你出气的游戏。”
温长青忙道:“王妃你又想干什么啊,你下手可得轻点。”
她家王妃被她惹的发飙,总会弄些奇奇怪怪的点子来惩罚她。
温长青记得上次,被王妃用轻飘飘的羽毛挠脚心,她又哭又笑整整一个时辰,笑得她脸都僵了。
第二日进宫见皇帝,皇帝还以为她得了什么重病,怎么笑得比哭还难看,死活要派御医给她瞧瞧。
“这次玩一个刺激的。”苏筠掀开被子,将温长青摁倒在床,唇边露出一抹阴笑。温长青挣扎想起身,叫道:“王妃,你可别再挠本王痒痒了!”
“不许动,躺着。”苏筠一把摁住温长青,“不挠你痒痒。”她弯下腰,迅速从床底下摸出一捆绳子。
温长青舒了一口气:“王妃,你别挠本王痒痒就行。”她的两只手突然拢在一起,手腕传来禁锢的感觉,她倏地瞪大眼睛,“王妃!你在做什么!”
苏筠将绳子牢牢打了个死结,她扒掉蒙住温长青眼睛的方帕,抬手拍拍温长青的脸,轻笑道:“明王爷,我在做,你最喜欢做的事啊。”
温长青惊愕:“王妃......”
“没想到吧?”苏筠翻身而上,压住温长青扭来扭去的身子,“明王爷,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哎哎哎,王妃,你别乱来啊!”温长青感觉自己的腰带松了,吓得大叫,“我们说好的,谁打赢了,才有权决定谁上谁下!王妃你赖皮!”
苏筠解开温长青的腰带,便没了别的动作,她也不急,好不容易有反压的机会,她得慢慢来。
望着温长青涨得红彤彤的脸,苏筠脑中竟又闪过温长青在她身下嗯嗯啊啊的画面,俯身吻了吻她的脸颊,在温长青耳边轻笑:“谁赖皮了,我这不是赢了么,智取也是赢家。”
“王妃,你给本王记住!!”
话音一落,便被苏筠堵住唇。
一双手也没停歇,苏筠褪去温长青的衣衫,感受到温长青剧烈动了动身子,这令她更加兴奋起来。
温长青挣扎了几下,便没再挣扎,反而是积极回应苏筠的吻。
苏筠吻得太专心,她一门心思扑在怎么攻下温长青,完全没注意到温长青的双手,已经覆在她背上!!
温长青觉得,她家王妃真是可爱,凭她的武功,仅仅一根绳子就能把她捆住吗?毫不夸张,就算是把她五花大绑,她也有办法挣脱。
当苏筠离开温长青的唇,她倏地觉得不对劲,两双白皙的手臂,为何会绕在她脖颈上!苏筠瞪大眼睛,抬头一看,绳子空荡荡悬在上空。
刹那间,苏筠只觉得片刻天旋地转,耳边传来温长青沙哑的低语:“本王没想到,王妃也是性情中人。”
“喂喂喂,温长青,你别乱来啊,我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啊,混蛋,不许脱我衣服!”
反压不成功便成仁。
五娘被赶出王府之后,明王妃与明王爷回房谈话,也不知在谈一些什么,整整谈了一天一夜。
这夫妻俩,可真能唠嗑。
不过可以可能肯定的是,俩人绝对谈崩了,否则,明王妃又怎么会半个月都没搭理明王爷呢。
☆、晋江独家首发44
温长青很是忧愁。
她家王妃没有开玩笑, “玩游戏” 之前就警告她了, 要是她敢动一下, 以后都不会再理她。
王妃是个小气鬼。
半个月不搭理她, 又搬去书房睡,让她独守空房。
就因为她动的那一下, 把王妃折腾够呛,第二日卷铺盖就搬书房去, 王府就这么大, 低头不见抬头见吧, 别说哄,王妃看到她, 狠狠瞪一眼, 再冷哼一声,弯路走。
青媚觉得很无辜,这对夫妻都成亲快半年, 闹起别扭来她可受罪,苏筠不搭理温长青, 倒是经常寻她聊个天儿啊, 或者出去逛个街。
这苏筠前脚刚走, 温长青后脚总会跟着来,一个劲问她王妃说什么了,有没有提到她温长青,瞧瞧,俩人明明就这么恩爱, 闹什么呢?
何贤恨铁不成钢,这对夫妻俩就不能消停会儿嘛,好不容易碰见一个让自己有点心动的女子,可每次来王府寻青媚,青媚不是陪着苏筠,就是被温长青拉着问东问西,没他什么事。
这样的日子忒心累,何贤实在看不下去,逮着温长青在堂台就是一番劝:“明王爷,你们小两口吵架还要吵到什么时候,五娘都已经承认孩子不是你的了,你堂堂一个王爷,你就跟明王妃认个错,说声对不起,不就完了么,又不是江洋大盗,至于每日在家还躲躲藏藏!”
这就是娶个泼辣王妃的下场。
又不是她想吵架,是王妃还在气头上,根本不给她机会。温长青长叹:“你不懂,不是孩子的问题。”
何贤道:“不是因为这个,那你们还在别扭什么呢!”
“她生气了。”
“你不会哄么?”
温长青翻个白眼:“怎么哄?”
“使劲哄啊,放下你的王爷派头......算了,在王妃面前你也没派头了,你就按王妃说的去做,她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她想去哪儿玩你陪着去,多顺着她的意,耐着性子多哄哄不就好了。”
何贤在噼里啪啦讲,温长青也没听进去,她摸了摸下巴,嘟囔道:“勉为其难,□□好了。”
“啊?”何贤懵。
“啊什么啊,青媚还给你了,找你的青媚去吧。”
温长青扔下话,急匆匆回了新房,翻箱倒柜找出她藏起来的,仅剩最后一坛的十年老酒,本来她打算过完皇帝批的半年假,找个机会敬献给皇帝,眼下她得拿出来哄王妃。
夜深人静,温长青抱着酒坛,鬼鬼祟祟潜入书房。
她家王妃耳朵太灵敏,她方才把门关上,背后倏地一阵疾风刮来,苏筠冷喝一声:“谁!”
“王妃,是我!”温长青急忙闪身一躲,避开苏筠劈来的拳脚。
苏筠怔了一下:“你来干什么?”
昏黄的烛光照耀下,温长青的眼睛似在发亮,她嬉皮笑脸地望着苏筠,语气却十分认真:“王妃,本王来勾引你。”
“哦?勾引我?”苏筠仿佛是听到什么惊天大笑话,竟笑出几声来,“明王爷,你可要想清楚了。”
“本王来都来了,要是不把王妃勾引回去,本王是不会走的。”温长青把酒坛放到桌子,俯身坐下,边开酒封边抬眼望着苏筠,“王妃,还站着干什么呢,上好的十年老酒,不喝几杯?”
心头再大的火,在美酒面前都被灭个干干净净,上次还剩下的酒被温长青藏起来,任凭她怎么威逼利诱温长青都不肯拿出来,这酒,是个好台阶,温长青深更半夜拿酒来哄她,即是低头了,苏筠觉得自己见好就收,别玩太过了。
于是,苏筠两眼放光,快步走到温长青身旁坐下,她吞咽一口唾沫:“快快快,给我倒来。”
一个时辰之后。
温长青与苏筠再次醉得不省人事,可温长青这次没有忘记要勾引王妃,趁王妃还有点意识,使出十八般勾引法,将她的王妃顺利勾引上床。
翌日,王府传来好消息,明王妃与明王爷又重归于好。
据说,明王妃打开书房门时,大伙儿都瞧见了,明王妃精神饱满,神气十足,整天都喜笑颜开。
等明王妃出门不久之后,大伙儿又瞅见明王爷从书房走出来,走路不是很稳当,姿势有点诡异......大伙儿都在猜,明王妃是不是学过采阳补阴法,王爷这是被王妃榨干了吧......
在这半年里,温长青娶了王妃之后,大概想明白了,为什么如此多的君王,宁要美人,不要江山。
温长青出生得晚,双亲又去世得早,她继承明王爵位十年。
这十年处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事事身不由己,又如履薄冰。
温长青本就厌倦朝堂的勾心斗角,只因孤身无人可伴,便唯有为百姓做点事,与皇帝周旋博取信任,与那些激进的大臣们斗智斗勇,她此时尝过情的滋味,更是心生对朝堂抗拒之心。
她不想造反,也不想夺皇位。
她勤勤恳恳做了十年明王,从不争权夺利,亦不结党营私,即便是有了什么功劳也不贪图,唯恐功高震主,引来皇帝的猜测。
她这般低调,只有一个爵位以及兼职一个不大不小的官。
不像其他宗亲,身在千里之外的封地,拥兵自重,不听君王号令,先帝一怒之下,清洗各地封王。
她成为辈分最高的一代王爷,很大缘故也是在此。
皇帝批给她半年假期结束,她屡次向皇帝提出辞官的意愿,皇帝刚开始还宽慰她,说江山还需要明王爷这样的人辅佐,他也需要明王爷,后来态度不明,便敷衍她几句,实在被她逼得急了,皇帝撂下狠话,除了他死了,否则你明王爷就别想辞官,扔下他一个人在朝堂。
万般无奈之下,温长青认命了,她爹熬死三代帝王,以及她熬死二代帝王,她倒要看看谁能熬过谁,是她更长命,还是她这个皇孙更长寿。
自从明王妃嫁给明王爷,五年无所出,明王爷都三十岁了,尚无一男半女,朝中大臣纷纷劝明王爷纳妾。
再看看皇帝,后宫佳丽三千,皇子十几个,公主十几个。
断啥都不能断香火啊。
皇帝觉得很有道理,也鼓励明王爷多纳几个妾。
甚至时常给她赐一堆美人,明王爷哪敢领回家,死活不要。
实在推辞不了,领回家之后,明王爷便睡一个月的地板。
五年前赐给她的舞姬青媚,第二年便被何贤娶了去,之后赐的这些美人,约摸七八十个呢,谁要?
最近,从地方新升上来的官员,为了与明王爷套套关系,特来明王府拜访,在交谈的过程中,一不小心谈到整个朝堂,都在关注明王爷会不会纳妾这个事情,大臣们晓得明王妃的厉害,自然不敢在明王妃面前说这种事。
而新官员不了解实情,口若悬河,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又何妨,什么三从四德,把女人贬得一无是处,在他眼里,女人天生就是男人的附庸品,天生就该为男人生儿育女。
明王爷对此嗤之以鼻。
这人还十分殷勤要把自己的亲妹妹,献给明王爷做妾。
新官员慷慨激昂说完之后,明明是烈阳高照,周身却瞬间冷了几分,他浑身倏尔打了个寒颤。
而明王爷脸色变了又变,瞳孔倏地放大,似乎看到什么令人害怕的东西,新官员顺着明王爷的视线一看,吓得怔住,不知何时,在他们几步之外,伫立一个女子,女子手拿鸡毛掸子,正似笑非笑地望过来。
感觉不对劲的新官员,急忙站起身来,擦擦额头的冷汗:“明王爷,在下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噼里啪啦一阵响动之后,明王爷凄惨的求饶声霎时响起:“王妃,本王错了,本王真的知道错了!别打别打!王妃轻点!本王再也不敢了!”
偌大的正厅,明王妃用鸡毛掸子狠狠拍着桌子:“温长青,几日没收拾你,又长本事了!你前几日在皇宫带回这么多美人,我还没跟你算账,今日你还敢纳妾是吧,给我出来!”
而明王爷躲在桌子底下:“你打本王,本王就不出来!”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纳妾,我打断你的腿!”
“王妃,你要是敢打断本王的腿,本王就纳妾给你看!”
“就冲你这句,非抽你不可!”
明王妃顿时怒了,她弯腰钻进桌子底下,举起鸡毛掸子就抽明王爷身上,明王爷躲来躲去,一不小心被抽中,痛得嗷嗷直叫。
这真的是辈分最高的明王爷?
新官员不可置信,退出正厅,才敢回头去看,女子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也回过头直勾勾盯着他,那双眼睛正泛着凶光,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他浑身哆嗦,连爬带滚逃出明王府。
据说这位不懂事的新官员,被明王爷以献妹贿赂为由,贬回老地方,永不得征用为京官。
大伙儿都知道明王爷怕媳妇。
谁能想到明王爷居然怕到这个地步,这下好了,谁都不敢再为明王爷抱不平,明王爷的香火断就断吧,反正也不关他们什么事。
就连皇帝,赐美人给明王爷之前,也得掂量一下,明王爷带美人回家,会不会被明王妃给打死。
没娶王妃之前,温长青与何贤还会去街中的舞坊、曲坊、花楼之类的地方玩玩,娶了王妃之后,她除了入宫上朝,其余空闲时间,要么在家陪王妃切磋武艺,要么陪王妃出街买东西,要么陪王妃回娘家,她就围绕王妃转。
王妃那鼻子比狗鼻子还灵。
温长青与何贤偷偷去青楼,青楼女子不像花楼女子,她们卖艺不卖身,温长青纯粹出来听歌赏舞,绝对没有挨近其她女子,谁知回了家,王妃那鼻子,往她衣袍上那么一嗅,完蛋。
京城人人同情温长青,娶这么一个彪悍媳妇,皇帝也时常感叹,若不是他赐婚欲试探她到底断不断袖,谁知给她娶了个母老虎回来。
别人不是温长青,温长青虽挨打二十年了,但直到现在依然乐在其中。别人不了解王妃,她了解王妃,王妃年轻时性子虽泼辣,但待她是特别好,王妃懂她、照顾她、关心她。
这二十年,风风雨雨,被猜忌,被排挤,被陷害,几次差点陷入万劫不复,都是她家王妃在背后给她依靠,安慰她,鼓励她,给她信心。
她温长青这辈子,能娶到苏筠,她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这夜,温长青睡得不是很安稳,半夜总是会醒来。
她老爹说过,当皇帝的都是短命鬼,说的一点都不错,先帝不满四十驾崩,皇帝今年刚满四十,正值人生壮年,身体却每况愈下,近日一直卧病在床,形如枯槁,已有半月未曾上朝。
其实,温枫未登基之前,与她关系是极好的,温枫比她小五岁,是先帝不受宠的皇子,母妃又去世的早,故而在皇宫便备受冷落。
温枫在众多皇子当中,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也是被皇子们欺负的对象,有一次她进宫,看到这个少年,被其他皇子肆意辱骂,亦不吭声。
少年双手紧握,分明是愤怒的,但是他却选择了隐忍。
年纪轻轻,约摸才十岁左右,生活却如此艰辛,常年活在被欺压的环境,忍辱负重。
当时她便伫立在屋檐下,琢磨着这个少年,将来的成就业绩,恐怕比起这些皇子,不知好上多少倍。
这些皇子欺负的紧了,她都瞧见少年眼眶红了,便上前以“皇爷爷”的辈分教育这些兔崽子,何为兄友弟恭,兔崽子们晓得她一贯爱教育晚辈,说起来没完没了,个个找借口推脱溜了。
后来,一来二去混熟了,她便经常带他混出皇宫,与何贤仨人在京城到处浪,在堂台梨树下的三坛酒,就是当年仨人一起埋下的,相约十年开启。
世事难料,先帝突然驾崩,未立下太子。
最是无情帝王家,明明是至亲手足,为了皇位却自相残杀,亲情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他们只要皇位。
皇子们为争皇位斗个你死我活,而最后登上皇位,却是他们当中,谁也不曾放在心上的温枫。
那些岁月虽已过去几十年,但记忆深深印在脑海当中,抹不去。温长青回忆往事,颇为伤感的叹息。
苏筠睡眠浅,温长青极轻的叹气,被她听到,下意识睁开眼睛,侧头看了看,温长青已经直起身子,靠在她身旁,目光落在温长青的面容,对上温长青那双满含柔情的眼睛,温长青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微凉的吻很快落在她的脸颊。
“王妃,把你吵醒了。”
“在想什么呢?这么晚还不睡觉,你明日还要早朝。”苏筠挪了挪身子,将头靠在温长青怀中。
温长青搂紧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觉得岁月不饶人。”
“还在担心皇上吗?”苏筠直起身,担忧地望着她,“这几日你都忧心忡忡,晚上睡觉也睡不好。”
“确实有点担心。”温长青将头靠过去,吻了吻苏筠的额头,笑了笑,“他今年才四十,仅仅比我小五岁,我担心他熬不过我,比我先死,那我的辈分岂不是又得高上一辈了,有点愁人。”
苏筠闻言,慌忙去捂温长青的嘴,瞪着她:“不许说这种话,什么死不死,你才几岁,人生还长着呢!”
温长青拉开苏筠的手,紧紧握在手心,她嬉笑道:“回王妃的话,小王已经四十五岁,与王妃正好携手度过二十个年头。”她凑到苏筠面前,指着眼角,“王妃你瞅瞅,本王都长皱纹了,很快就要变成一个老婆婆。”
苏筠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骂道:“就你这点皱纹,不仔细点看谁能发现。”她缓了一下语气,“人人都要生老病死,等你变成老婆婆,我也会变成老婆婆,你会不会嫌弃我?”
温长青轻笑:“不会。”
苏筠叹了叹:“等我老了,你就别再惹我生气了,老胳膊老腿,我可追不动你,也打不动你了。”
“没关系。”温长青勾了勾唇角,“本王不跑就是了。”
苏筠脑中闪过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动手打架的画面,倏尔笑了:“算你识相。”她仰起头吻了吻温长青的下巴,“好了,天都快亮,睡吧。”
“不睡,就不睡,王妃怎么能亲下巴呢。”温长青不满地摇头,她撅起嘴,“来,王妃,亲这里。”
苏筠哭笑不得:“你都四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
“不管,就要王妃亲一下。”温长青说完,又撅起嘴。
“好吧,我败给你。”
苏筠直起又微微倾身,将唇缓缓贴上那张撅得能挂油瓶的嘴。
蜻蜓点水般吻了吻,苏筠便要离开,温长青却抬手勾住苏筠的腰肢,让她紧紧贴着自己,唇齿再次相缠,片刻之后,温长青倒转乾坤,翻身覆在苏筠身上。
苏筠轻轻推了推温长青,止住四处游走煽风点火的贼手,她喘了一口气:“很晚了,明日你还要早朝。”
温长青脸贴住苏筠的脸柔柔地摩挲,张唇咬了咬已经泛红的耳朵,温声低语:“很快,就一会儿嘛。”
“说好的就一......唔......”
二十年是个不短的岁月,耳嘶鬓摩久了,苏筠还是觉得不能相信大奸......噢不,大奸王不比当年,应该要说老奸王了,不能相信老奸王,她说的一会儿,是一会儿接一会儿,直到天亮。
许久没有早朝,这是半个月来皇帝首次坐殿开朝。
苏筠担心温长青睡过头,折腾完了也没怎么睡,算着时辰。
当一丝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时,苏筠下床穿戴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