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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8)

杀九皇子。

这个不知活了几载的小老头只是沉声念道:

“夫楚王者,动与神合。”

“其欲奔走,如云如堵。”

“——召至疾遣,从速降临!”

这与城隍将他们送至张府前是不一样的,先前不算插手战局,现在城隍却是实实在在地在帮助林行韬赶上战机。

在场景变幻中,城隍的声音缓缓消散。

“城隍违神道再助殿下,愿殿下记得张家此次相助!”

于是林行韬带着上千人出现在了一名眼若流星的道人面前。

远方的战场是龙凤格局对上残缺的杀破狼之局,而这里,则是假九皇子真楚王对上真九皇子与国师分.身。

“虞不遮!”林行韬大喊国师的姓名。

在趁着国师微微一怔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将城隍给予的神明之力化作雷霆万钧之势向国师压去,势必让国师暂时无法动用玉玺。

而张况己给的令牌勾动此地气运,从四面八方锁定九皇子,令九皇子的气运之龙一旦冒出就顷刻消散!

军队的煞气则在林行韬的掌控下化作凌厉无匹的斩击,秒杀九皇子!

但林行韬忽然头皮发麻,只因国师他是,孤身一人。

刚才明明见到两个人影!

“殿下是在找谁?”国师轻笑一声,“她已经入了王都了。”

“虞不遮。”他念着自己的名字,有些感慨又有些怀念,“已经好久好久,无人这样叫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他大战之前都是祭神明,这里每次大战前都先死一位神明祭天,泪目。

气运命格(三八)

令牌勾动气运锁住九皇子, 神明之力阻止国师动用玉玺,煞气则化作攻击斩下!

气运之力、神明之力、军队之力三力合一, 林行韬甚至可以在秒杀九皇子后在国师的跳脚中从容离开!

一次突如其来的奇袭!

但国师却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突如其来。

于是在林行韬的头皮发麻中, 九皇子的身影, 仿佛被风吹走的沙,消失了。

国师说:“殿下是在找谁?”

“她已经入了王都了。”

九皇子不在这里!

林行韬知道自己的奇袭失败了。

剩余的神明之力化作渺渺的金光,欲助他逃走。

好在林行韬并不鲁莽, 他既然敢行此险招,那么计划不管失败还是成功都有退路的。

而国师静静看着金色气升起, 依旧没有尝试留下林行韬的意思。

或许他知道自己抓不住林行韬。

又或许他是想等林行韬的神明之力用完后再更方便地追杀——林行韬看到国师平静的眼神, 这样想。

他反而放慢了逃离的速度。

国师终于问:“你是谁?”

声音穿透金气,竟有一种击穿金铁的质感。

国师能问出这个问题, 看来他已经肯定林行韬确实不是九皇子。

他找到了真正的九皇子。

在空间的缓慢转换中, 林行韬开始胡扯:“国师难道不知道吗,看来父皇也是有事瞒着你呢。”

国师闻言一动。

“其实当年皇室出了一对双生子。”

国师皱眉, 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

“而皇室有双生的皇子一向被视为不祥......”

国师听到这句话时笑了一下, 摇摇头, 已是知道林行韬在耍滑头了。

而虽然不知国师为何发笑,在国师笑的那一刻,林行韬陡然往前一伸手。

手掌一翻!

国师面露惊讶。

“敕!”林行韬一声低喝。

轰!

在一阵轰隆隆的颤动声中,附近的树木被拔地而起。

树木直飞入天,天空中骤然亮起明亮的青色。

在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中,荡漾着青光的树木以恐怖的速度落下!

咚咚咚!烟尘四散, 大地震颤。

成铺天盖地之势的树木将国师团团围住,一层接着一层,越盖越高。

宛如从天而降一座监牢将国师困于其中。

化木为牢!

不等国师有所反应,林行韬又是在空隙处打入神明之力,使得监牢愈加牢不可破。

金青之色弥漫,此地一片寂静。

突如其来之下,便是国师也暂时脱不得此牢。

林行韬有了足够的时间逃离国师,不用担心一逃就被国师抓住。

但他忽然停住了施法,空间停留在一种将要转换又未转换的阶段。

“国师,玉玺很厉害吗?”他问。

国师的声音朦朦胧胧地从头顶传来:“嗯。”

“能像日月鼎一样让真人拥有天师实力吗?”

国师轻笑一声。

“你觉得你能杀了我吗?”

牢笼内传出爆炸声,也不知道国师有没有回答这个有点莫名其妙的问题。

此时的林行韬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在想玉玺到底有多厉害,国师又能把它用得多厉害。

现在的国师分.身到底能不能厉害到杀了他。

他也就是在想,能不能不逃。

能不能——

杀了国师夺玉玺!

林行韬思绪急转。

他不逃的话,要面对的就是分.身是真人实力以上未达天师、有玉玺的国师。

气运之力一用就无,神明之力一旦托于人身则会快速消散,煞气?

要如何抵挡拥有玉玺的国师?

不行,还是得逃!

但一个声音又渐渐在林行韬心里冒头:趁神明之力封着玉玺的时候杀他不就行了。

明明是可以杀国师的!

但是,值得这样冒险吗?

现在离开的话非常安全,留下对付国师的话则有着不大但也存在的危险。

林行韬也许会死。

林行韬居然、当然犹豫了。

他曾经不怕死。

因为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孑然一身。

他死了对这个世界不会有什么影响,他甚至还想过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到地球。

他孑然一身,他一无所有,所以他能豁出一切,所以他能绝地反杀,所以他能喊出那一句——

虽死无憾。

还有虽千万人吾往矣,听着很帅是吧。

但是当林行韬在这个世界不再孤独一人。

他往近看,能看到跟随自己的士卒,往远看,能看到洛水城。

还有正在打仗的张况己及西陵郡。

自己的死,会对他们造成巨大的影响。

比起杀国师分.身削弱国师实力,他更应该保全自己。

但是现在不杀国师任他带走玉玺回王都,以后还能战胜国师吗。

其实危险不大的。

林行韬想了很多,但时间只过去了一点。

又一点,国师即将轰开牢笼。

[不是担心自己的手会变得粗糙发黑,只是在担心自己今天一番在贵人面前冒犯的勇气、自己初来异界存在着的一份信心会被平淡凄苦的生活磨光。]

林行韬想到自己在道观里的话。

他呼出一口气。

他决定了。他没有趁机逃跑,而是脚一蹬,伸手聚拢煞气。

军队的黑气在空中化作阶梯,他一脚踩上——

一步登天!

飞身到牢笼的最上方,林行韬能看到底下国师渺小的身影。

他深吸一口气,大喊道:“天降正义!”

然后双手持剑,狠狠往下一插!

剩余的百年城隍之力倾泻而出!

他再一次动用了自己的青紫气运,小龙呼啸着盘旋在剑光周围。

——落下!

杀向国师分.身!

剑身发出了浩渺的金光,嗡嗡作响。

他看到金光带着百年来西陵郡偏安一隅的种种怨气,带着百年来西陵郡被王都掠夺气运的愤怒无力,带着百年来西陵无数世家期望张家带领他们冲出西陵的愿望!

——狠狠落下。

对啊还有城隍,城隍说过的:

[岂是张家,西陵也已经倾尽所有。]

[城隍违神道再助殿下,愿殿下记得张家此次相助——愿殿下记得西陵郡。]

西陵子民、西陵百年、西陵世家所望——

从牢笼唯一有开口的顶端直冲而下!

神明的力量不是那么好用的,经朝廷敕封的神明无法伤到国师,就像上回的河伯一样,被国师压制。

就算经于林行韬之手,有青紫气运补充,神明之力也会很快散掉。

林行韬本可以趁着能用神明之力而安全逃离,但这样一来神明的力量就大部分浪费了。

城隍自绝于天地舍命助他,他怎么能灰头土脸什么都没做到地逃跑浪费神力!

如果只是用于逃跑哪需要堂堂城隍的一条命!

就算不负城隍,也要斩杀国师分.身于此!

百年的城隍之力就这样被他在国师身上两三下用完了。

林行韬毫不犹豫持剑跃入了牢笼。

他没有被平淡凄苦的生活磨灭了信心和勇气,却反而在登上王位后瞻前顾后。

他在洛水城获得天师之力的时候说[我岂会怕你]。

他也在称王时说[此生必杀国师]。

他落到了地面上。

国师还未死。

他一剑插入了国师的胸膛。

就像那天杀三黑道人一样的感觉。

手起,收剑。

时间似乎停滞了一瞬间。

国师的分.身倒下。

国师分.身,死!

林行韬忍不住哈哈大笑。

在大笑中,他的道心明澄,居然更近一步。

法师实力由此攀登着,真气一层层上涌。

冲击关卡,直达真人。

光华闪动,他隐隐看见一个人影。

这个人有着他一样的样貌,面容平静如水,一双眼睛冷漠平淡。他头戴华贵的珠帘冠冕,微微一晃,便是迷煞人眼,端得华丽非凡。

在他的身后,是一片延展开的山河虚影。

还有一条条沸腾的龙脉。

他不说话,手指往前一指,似在对别人说话,或许是有几分漫不经心的,但依然让人感觉到了威严深重。

林行韬伸出手欲与他相碰。

异象猛得消失。

林行韬微微一怔,收回思绪。

道心和道行的提升却也使他勘破了之前没有发现的事情。

玉玺,不在这里。

他能感受到,玉玺在王都附近,而不是在这国师□□消散之处。

是国师本就没有带玉玺,还是国师将玉玺以秘法传走?

林行韬觉得是前者。

“好你个国师,还会玩空城计。”他笑着骂了一句。

也对,那个九皇子想必携了玉玺而走,难怪走得那么快。他差点以为九皇子是修道的,要么就是武者,否则哪能那么快就到王都,原来是玉玺的关系。

没有拿到玉玺,林行韬却并不如何气馁。

他刚刚斩杀的国师分.身灭掉后,伤到了国师的神念!以至于影响真身!

不知国师回王都后还好不好。

就算玉玺在国师手里,他照样能杀国师。

这天下之争,由国师设好大局,由张况己拉开序幕。

不如由他林行韬划上句号吧。

他伸手触摸树木做成的屏障。

喀拉啦——

国师轰了许久未曾破掉的屏障猛然碎掉。

流散的金光与青光围绕着他飞舞。

它们转成一片星海,在他的耳边,他的鬓边,他的嘴角,划过绚丽的色彩。

如同众星拱月。

士卒皆惊又喜,拜道:“恭喜殿下斩杀国师分.身!”

“恭喜殿下修为更进一步!”

林行韬则看了看远方,说:“张将军那里好像遇到麻烦了,走吧,去助他。”

他伸手将身边飞散的流光挥入西陵的天空。

宛如下了一场流星雨。

洛江龙王浮出水面看了两眼,又游入水中。

有未知的神明化作人形,拢着雪白的大氅坐在河边唱歌。

——望城隍回归故乡。

而远方东陵郡的天空中,龙凤腾飞,遮掩星辰。

作者有话要说: 国师:小东西还想骗我。你骗不到我。

林行韬:老东西还想骗我。好吧,骗到我了。

请关爱空巢老国师,常回王都看看。

气运命格(三九)

[《孙子兵法》:上兵伐谋, 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 为不得已。]

这话意思大概就是攻城先攻心, 攻城向来都是最次的办法。

但攻城也是最简单的事, 也就分成破城、来回冲杀、敌人溃逃三个阶段。

只有攻城之前的各种计谋相交才是各种历史战争类着重描写的部分。

然而张况己并不认为自己需要什么计谋。

他在东陵战场上, 看着空中的一龙一凤,忍不住骂道:

“怎么老子打仗没有美人相伴呢!”

他越看越觉得碍眼,直接对身边的卫信说:“射下来!”

手中的破天戟往上一扔。

卫信猛得一俯身, 两腿用力点在戟尖上,整个人往空中一弹。

腰背舒展, 他仰起头看着天空。

他的身躯仿佛成了天地间的一把弓, 透露出奇异的力量美。

手一抹,他的手里又出现了一张月似的长弓。

贪狼星与破军星的光辉落满了弓弦, 凝成一支透亮的箭羽。

手指拉满了弓弦, 然后松开!

弓如霹雳弦惊!

划破空气的炸响伴随着流淌而下的星光。

箭矢直指青龙。

张况己哈哈大笑:“此乃屠龙箭!”

箭矢射穿了空中青龙的腹部,将一大团气运打散。

然后箭矢散为万道光线, 犹如箭雨从空中落下。

华丽的银线撒落在土围, 撒落在盾牌, 撒落在东陵军惊恐的脸上。

嗤嗤嗤!

每一根银线穿透军队的煞气,笔直地穿过血肉之躯。

在一片泼洒的鲜血中,卫信在空中翻转身体,重重落在敌军的肩膀。

他脚下的人惨叫一声,膝盖往下被埋入土里,绽开。

[破军, 破坏性极强,纵横之将,在战场上常有爆发。]

卫信大步流星,一路践踏着敌军的肩膀。

无一人阻拦得住他。

他只是破军星副命实力,但在战场上却比一般的副命厉害得多。

特别是他还有贪狼星真命作为主将。

但东陵军没有特殊命格的武将上场,却有龙凤。

天上的凤凰大张羽翼,从天际俯冲而下。

它从箭雨下飞过,席卷走所有的银线。

于是它的尾羽拖曳着万千流光,一双金灿灿的利爪狠狠勾入了卫信的后颈。

爪尖往上,就要勾入脑袋时,一支长戟快若流星将它撞开,爪尖只带走大片血肉。

凤凰重新飞入上空,凤目寒光闪烁,却在寻找着下手的时机。

“卫信回来!”远处传来张况己的大吼。

宛如一颗人形的炮弹,他野蛮冲撞开所有拦路者欲支援卫信。

玩什么阴谋诡计!直接冲进去开无双!

在他快意的大笑中,他神挡杀神。

如入羊群的老虎,任何敌人对于他来说只要破了煞气那就是纸扎的存在。

几乎就几个呼吸的时间,张况己就已经穿过半个战场,东陵军的黑气被他撕开了一道可怖的口子,楚王军的煞气趁虚而入。

此消彼长之下,楚王军一拥而上,势不可当。

张况己冲入敌军,一手抓住卫信的肩膀将他往后方一扔,一手抄起落于地上的破天戟。

“贪狼!”他仰天大喊,贪狼星毫不吝啬地垂下星光万丈。

于是有星光加持,长戟过处,人命不留。

非是兵对兵,将对将。而是历来战场上诡异的将对兵。

张况己一将,便是万人敌。

东陵军无能将,能制得住他的只有萧合穗和凌铭煜。

他们一站一坐,位于城楼之上。

萧合穗的手覆在凌铭煜的手上,而凌铭煜的手则握着剑柄。

他们共同用力,指使天子剑遥遥指向战场。

然后剑锋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剑光如一条玉龙,游过某个人的腋下,游过某个人的腿弯,游过某个人失去脑袋的身躯之上——

穿越了半个战场,狠狠扎入张况己的心脏之处。

胸甲破裂,露出一个可怖的大洞。

张况己一惊,复又轻松笑道:“看来也没那么弱!”

他手指一抹,贪狼星的光芒附于伤口处,为他疗伤。

贪狼能够为自己疗伤,在战场上属于愈战愈勇、耐久力高的武将,而破军却是爆发类型的武将,且讲究先破后立,不能为自己疗伤。

张况己摸摸伤口,脸色一沉,没再对付身边微不足道的杂鱼,而是呼喝一声,整个人激射而出。

星光勉强地追上他,像是在他身后安上了一截尾巴。

“彭!”

惊动整个战场的墙裂声。

张况己杀入最深处,将城墙直接撞出了一个大洞。

他的手指抠了一下石子,眉飞色舞道:“没有国师的洪水够劲!”

然后他手持破天戟,一跃而起,脚下若隐若现出一只金鰲。

一步步,脚弄云涛,足踏鳌背——

直欲登上城墙!

数十米的城墙对他来说也就几个眨眼的时间,他几乎就要攀爬与跳跃到萧合穗身前。

对他来说,攻城,的确是件简单的事啊。

城墙上狂风大作。

萧合穗的手指被风吹得有些泛红,她松开了凌铭煜的手。

她忽然转了一下头,在从身后吹往西南的风中嗅了嗅,说:“好香啊。”

“家里的花好像开了。”

“冬去春来。”凌铭煜拄着剑站了起来。

他说:“百兽苏醒,百鸟回巢。”

“何为百兽之王?”

是龙。

“何为百鸟之主?”

是凤。

此时在空中飞舞的龙凤骤然一停。

“春有祭祀,你会唱歌吗?”凌铭煜问。

萧合穗没有回答。

郡守之女或许没有接触过,而皇子从小会祭祀之歌。

他四下看了看,快步走到城墙上,敲起城墙的石头。

[拊石击石,以饷上天玉鑫之音,以致舞百兽。]

他往下看到快要上来的张况己,一指,说:“礼乐一奏,百兽率舞,如今才一猴尔!”

然后自顾自地唱着歌,嘴角慢慢露出笑容。

有云霞稍稍犹豫,终于落于山野,在天地洒下歌音。

歌声漾动着草叶细碎的唏嘘,唱响一山的生灵。

只有远方的山峦,静默而伟大。

萧合穗看着他,略微一怔。

他是大临六皇子,本是弃城而走、暴躁易怒的洛王。

但现在的他,危机临于身前而不改色,弹唱自若。

萧合穗想到了一个人——楚王。

洛王仰天大笑。

他的样子与楚王曾经大笑着喊“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样子重合起来。

两者皆处于落魄之时,只是前者从云端跌落,后端从地底升起。

只是后者笑完之后意气风发,前者笑着笑着,眉宇间染开一抹落寞。

他喃喃:“我仔细想来,竟未曾为洛水城唱过。”

他仓皇四顾,大呼:“洛水百官何在!循例三呼!”

天地间无人应答。

此非是洛水城,而是东陵郡。

他也非是为自己的领地祭祀祝祷的王。

凌铭煜湿了眼眶。

狂风吹走了他的泪水,将他的声音带向远方。

[龙,天使之长百兽。]

他的歌声中带了泣音。

[王,天使之长——]

他忽然说不出话来。

他浑身一颤,双腿猛得一弯。

朝洛水城方向跪下!

噗通!

身上的铠甲重重撞在地上!

萧合穗惊愕地睁大双眼。

“洛水废王凌铭煜有罪!”

“向父老乡亲赔罪!”

“愿——”

“以死谢罪!”

他的声音很大,被风托举着穿过战场,穿过洛江,穿过洛水城的城墙。

传到了洛水城的百姓耳中。

洛王——

认罪了。

仿佛在灾后寂静的城池中投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子,轩然大波骤然而起,连绵不绝。

或是正在吃饭、或是正在买菜、或是正在做着各种各样的百姓在这一刻有所触动地抬头。

他们面露疑惑,面露惊愕,面露不屑。

有人说:“你们刚才听到没?是谁在说话?”

“是楚王殿下吗?他凯旋了吗!”

“是洛王啊呸是六皇子!他要向我们认错哩!”

“皇子向百姓认错?听错了吧。”

“他让我们整座城都差点被国师发大水淹了,怎能原谅!”

“你也说了是国师啊,洛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知错能改。”

渐渐地,城中竟传出了微弱的哭声,哭声越来越大。

一人哭而万人哭,然而百姓不知为何而哭。

他们也没有原谅洛王。

他们只是落泪。

哀声遍地。

[王,天使之长万民、护万民、爱万民。]

凌铭煜力竭,靠在城墙上,看着空中自己的龙。

龙正发出阵阵哀鸣。

“凌铭煜不恨楚王,但恨国师。”他有气无力地说。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哀嚎。

张况己蹦到了凌铭煜身边,一戟下去。

洛王胸膛被击穿,鲜血汩汩。

张况己厉声骂道:“你这洛王获罪于众,无可救也!”

他举起长戟,欲举起被穿在戟上的洛王给东陵军看以溃其心。

然而张况己浑身一抖,往旁边一滚——

大龙将他的身躯狠狠穿透!

龙头噬咬着他的心脏,发出越来越虚弱的哀鸣。

然而将死的青龙的眼中却冒出了明亮的金光,背上赫然增上一条金线。

犹如回光返照。

又犹如在最后一刻显出真龙之相。

张况己两只眼睛暴张,眼球充血几乎要冲出眼眶,喉咙嗬嗬作响。

锋利的剑锋倚在了他的喉咙边,雪亮的锋芒映出他惊怒与不敢置信的神色。

萧合穗按着天子剑倚在他的喉咙边,即将成为这个城楼上唯一活着的人。

天空中,龙形渺淡作出最后一舞。

凤凰同样飞入天空,其庞大的羽翼遮掩住了贪狼星疯狂跳动的星光。

贪狼星将要坠落,百兽将要奔走哭嚎,百鸟还待凤凰呼唤。

而更远的天空,却下了一场流星雨。

岚烟盈动,山峦暗语。

有谁踩着洛王的一地歌音,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张况己:我不是单身狗,我是孤狼。还有小老妹不够带劲啊。

萧合穗:快要成死狗了你。

气运命格(四十)

大龙贯穿了张况己的身躯, 他抽搐了两下。

只是因为他是贪狼星真命才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即刻死去。

却也是强弩之末。

何况还有架在他脖子上的剑锋。

世界慢慢褪去了色彩,只有耳边传出破空的声响。

萧合穗横在他脖子上的剑斩下——

一把剑似乘龙破风, 从远处急射而来!

叮!

犹如慢动作一般, 两把一模一样的天子剑在喉咙前剑锋相抵, 有火花窜出。

力道相阻, 一把终究是假货,率先开裂。

从剑锋处,天子剑的仿剑裂成了一块块碎片。

另一道剑锋最终在张况己脖子上留下一条血线, 些微的鲜血渗了出来,却总算没让他当场死亡。

萧合穗的手一松, 她没有管落在地上的天子剑, 而是猛得看向远方。

远处山峦暗语,祭祀之歌的余音中, 有谁踩着复苏的旋律, 从山中走出。

他来了!

不,不是远方, 就在附近!

萧合穗低头看去。

一名少年刚好踏出最后一步, 凭空出现在了城墙之下。

他步伐匆匆, 许是穿越原野而来,身上落了几片草叶。

又许是从流星雨起始之处而来,金青色的光芒尚浸润着他的全身,将他的面容隐在一片寂静的温柔中。

金青之气散去,他抬起头。

一张疲惫的脸庞映在了萧合穗的眼里,只有他嘴角的一抹自在笑意表明着从容自在。

他说:“好久不见, 萧二小姐。”

“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我的名字吗?”

[萧二小姐,我不要包子,但你需得记住我是谁!]

萧合穗手指一颤,冷冷地回答:“楚王大名,如雷贯耳。”

楚王却笑:“错了,非是楚王的名字。”

是我林行韬的名字。

林行韬眼角的余光能见到在萧二小姐喊出“楚王”二字后,周围欲围攻他的士卒纷纷惊而后退。

他一顿,然后迈步往前走。

每走一步,都有人自动远离他。

无人敢于上前,无人敢于阻拦道路。

不过月余,楚王之名,竟至于斯?

林行韬有些好笑。

但他也不是在慢慢走浪费时间装比,而是在用尽每一丝时间回复体内的真气。

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经历了一场离别,又匆匆赶到遥远的地方用尽力气扔出救命一剑——

其实他很累了。

他说:“那天我报完自己的名字,其实在等着小姐回以自己的名字。”

“或是小乞儿不配得知郡守之女的名字,那现在,楚王在此。”

“东陵郡郡守之女无礼之极!以下犯上,目无王者!”

“为何不拜!为何缩于墙后!为何——”

“不认楚王!”

萧合穗说过:[东陵郡只认洛王,不认楚王!]

“你,不敢!”林行韬哈哈大笑。

下一刻,在城墙呼呼的风声中,萧合穗一声尖叫,冲过去拾起天子剑。

一道锐利的剑气如同闪电没入林行韬的胸膛。

林行韬没有抵抗,只是伸出手。

气运护体!

在陡然出现的震天龙吟中,他一把抓住飞舞的龙须,脚重重一踩。

青紫色的大龙咆哮着腾转入空。

他抓着龙须不断往上,直到城墙上的场景映入眼帘,他才最后一踩龙躯,翻到城墙之上。

城墙上狂风呼呼,他的眼睛被一片血色迷住。

城墙上的惨状是他没有想到的。

洛王已无声息,他龙缩小盘在他身边,渐渐透明的龙头拱着洛王的手。

而张况己已是意识不清,陷入弥留之际。

冷风带来了万物复苏的花香,却还有血的味道。

张况己最后看到了林行韬,他说道:

“——血的味道,不香。”

他缓缓合上了怒睁的双眼。

林行韬一怔,想到他初见张况己时,张况己踏上洛水城城外的土地,狼视鹰顾,豪气丛生:

[是血的香气!]

林行韬大喊:“操,你别这么快死啊!”

他伸手一挥,气运之龙挡住天上的凤凰。

而体内刚刚恢复的真气也束缚住了不远处持剑欲斩的萧合穗。

“张况己,我杀了国师分.身,我们离征服天下很近了!”

张况己没有反应。

此时的贪狼星距离坠落不过一丝差距。

林行韬咬着牙,冷汗冒了出来。

他要怎么办?

他没想到张况己会输得那么惨啊!

说好的以力破之呢,原来那是一个flag吗!

他将张况己拉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张况己的鲜血汩汩地流到林行韬的身上,热的,却很快被风吹冷。

林行韬觉得自己很累,以前看着王应死在他面前时,很累。

他叹了一口气,听到战场上的声音。

金铁交击的声响。

惨叫,怒号。

渐渐地,他竟听到了洛王的歌声。

还有百兽的哭嚎。

洛王在唱什么?

风将他的歌声灌入林行韬的耳朵——

[王,天使之长万民,护万民,爱万民。]

洛王原来已经悔改了吗,其愿意以死谢罪,心意打动了上天。

原来如此。

林行韬一笑,难怪张况己会输啊。

他的笑容越来越大。

越是累,他的嘴角越是往上翘起。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力挽狂澜,他每次都是这样。

凌铭煜能打动上天,他也可以。

“张况己。”他附到张况己耳边,“你又输了!”

“输给我这个楚王!输给洛王!”

“你为什么会输!”

“我说过的,用兵者服战于民心,民心悦则天意得!”

“我与洛王都得了天意!”

“但是民心之力——你那天也感受到了吧!”

那一天林行韬讲述何为民心,讲述民心溃而国亡。

那一天的张况己畅快狂笑,笑声甚至惊起大地颤动,山石滚落,河水倒流。

那一天他的贪狼星跳动了一下,光芒更甚从前。

那一天的他收回架在林行韬脖子上的刀,喃喃道:“民心之力......”

现在,林行韬对着他的耳朵大吼:“你若是不明白,为什么收刀!为什么——”

“为什么要折返和我一起面对洪水!”

那一天的张况己率领着大军跑在最前面,他是星辰真命,自己绝对可以逃出去。但他没有,他回来了。

不管是他看出了林行韬有什么坏主意,不管是他为了自己身后的军队想要拼一把,他回来了。

他拎着大刀,喊着贪狼,率先冲进了洪水里。

“此是你对洛水城百姓的恩。”

林行韬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鲜血,继续说。

“你又为何要将西陵令牌交予我?”

那一天,张况己或许知道林行韬借此可以趁机掌控西陵,但他还是交出了令牌。

那一天,张况己终究无法攻城而弃父老乡亲于不顾。

[张况己,西陵张家嫡子,其重情义,极重父老乡亲。]

这不是弱点,不是。

“此为你对西陵的爱!”

林行韬分出自己的青紫气运,给张况己续命。

气运疯狂流逝,也就能支持一小会儿。

他将张况己的脑袋搁到城墙上,用力扒开张况己的眼皮,令他的眼睛对准西边。

“看到没!”

“你祖宗死了!那个城隍!”

“他变成流星雨了!”

“他为了张家的未来自绝于天下!”

“为了——”

“西陵郡!”

“这是张家对西陵的爱!”

林行韬又令张况己看向下方,问。

“你又为何要深入敌营,给自己揽上危险,而不是等着胜利自己到来!”

这一天,张况己救卫信,孤身奋战。

这一天,张况己没有等攻城攻得差不多可以稳拿胜利时出阵,而是一开始就冲入了敌营。

他似乎从来都是这样。那一天在洛水岸边,也是为将者战于最前方。

“此为你对军队的护!”

“洛水,西陵,军队!”

林行韬放开张况己,猛得看向天空。

这些话自然不是说给意识不清的张况己听的。

他是说给上天听的。

上天听清楚楚王说什么了吗?

张况己——

“楚王敢问上天,张家张况己,可配得民心!”

掷地有声!

天意一顿。

林行韬深吸一口气,大声喊:

“洛水百姓皆见张况己奋不顾身冲入洪水!”

“洛水百姓拜我谢我——”

“他们又岂会不拜张况己不谢张况己?”

“拜他不杀之恩!谢他救命之恩!此——”

“为洛水民心!”

“洛水百姓必不望恩人身死!”

林行韬一指西边。

“张况己心心念念的父老乡亲都在等着他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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