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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全球复苏后我穿越了 > 作品相关 (9)

作品相关 (9)

林行韬利剑出鞘。

却并非斩向这个要透露他身份的人,而是手腕一转挥向了远处停歇的马车。

那林家公子便是从这马车上下来。

马车车厢连连炸响,却没有盖过一声清脆的凤鸣。

车厢爆开,里头空无一人,只有一片艳丽流金的羽毛缓缓飘落。

那位林家公子跑到马车附近,口吐鲜血倒下。

在林行韬琢磨刚才的气运变化时,空中有女子曼声说话:“首鼠两端的宵小之辈,楚王要救他么?”

于是林行韬收回剑,看向皇宫的方向:“也比你这个杀死亲妹妹的毒妇来得强。”

那说话的人——萧合穗的亲姐姐,萧嘉禾发出一道冷冰冰的笑声。

“当不得楚王如此夸奖,毕竟楚王也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哦妾身说错了,那不是殿下你的亲哥哥。”

“林行韬。”

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林行韬一皱眉。

“楚王既然不姓凌而是姓林,那要不要称在地上的这个家伙一声哥哥呢?”

地上的林家公子已无声息。

林行韬一边扶起他打量,一边说:“恐怕要让你和国师失望了。虽然我姓林,但我和文曲星没有关系。”

萧嘉禾继续笑着说:“对极,妾身与国师都觉得,此人,不配与楚王一样姓林。”

“可笑我们先前还以为,像楚王这般的英雄人物必是出自书香门第。”

“妾身还眼巴巴地出了宫来瞧瞧楚王的哥哥是个什么样子。”

“甚至还想看一出兄弟团聚的喜剧!原来我们想差了,楚王与宰相无有关系。”

“自战场一别已久,今日得见楚王真身,妾身果真觉得呀。”

她放声大笑:“宰相后人不配姓林,不配——”

“活于这世上!”

“国师与妾身就替楚王除了这侮辱林姓的一家子如何!”

“哈哈林家灭门!”

“楚王可知是何罪?”

她模仿着帝王的语气,惟妙惟肖:

“前宰相林姓氏族勾结楚王,行叛逆谋反之罪,按大临律例,全族皆斩!”

“你怎么和林家没有关系!百姓皆见林家嫡子往你这算命,要投你麾下!”

“楚王啊,王都在国师一手掌控之下,你辅一踏进王都国师便已知晓!”

“原本妾身还在想国师为何不速速将你拿下,原来国师早有谋断要让天下文人恨你!”

“你既真的敢来王都,那这里便是你的陨落之地!”

萧嘉禾虽然好听但透着浓浓怨气的尖锐嗓音散去。

四周烟尘消散,真人禁制也被撤去。

但此是王城境内,一切禁制除了天师以上,全都打了个折扣。

百姓躲得远远的,其他东西没听见,却是知道了这里提着剑站着的人便是最近声名大振的楚王。

窃窃私语声逐渐响起。

林行韬往百姓脸上一扫,便知王都的百姓并不像东陵那样无惧,自然也不会拥护他。

他没有在百姓面前演说一番的打算,他只是算了算时间,说:“卜算子出世,只算七日之卦,本有八卦,最后一卦当留于自身,诸位请回吧。”

他笑着吩咐卫信和卜果子收摊。

国师所约下的洽谈时间就在后天了。

正好是过节的第二天。

“所以国师知道我们一直在这摆摊算命?”卜果子匆匆收摊,焦急而问。

“他知道,我也知道。”林行韬笑着说,“一踏进王都我便知道自己被国师注视到了。”

“那你还摆摊算命!”卜果子不解。

林行韬看了看长林山的方向,说:“我现在倒有些懂国师了。”

他向前走去,身上的道袍从头至尾变化成锦衣华服。

夕阳的光辉缓缓降落,他靴上的玉佩轻轻撞击着,如同一首响在大街小巷的歌曲。

“国师既然说他要与各路叛军洽谈,又岂会食言杀我一个算命术士?”

“况且。”他几步跨过半个王都,“他也想知道我给人算命能算出什么吧。”

“国师有分.身能做局外之人,我也能有啊。”

“殊途同归。”

归于何方?

仙人。

“萧嘉禾以为国师灭林家是想让天下众多宰相门生恨楚王——他们不敢怨国师。”

但林行韬知道,国师那样做,其实是不让林行韬重现假借他人身份的骚操作。

在卿卿正式被天下承认后,林行韬便不可能再欺骗天,只有恢复本姓!

以往他教给卜果子的甩锅给国师的方法有用,但那是没有真九皇子的情况下。

等九皇子的身份归于一人,林行韬立于皇子身份之上的王位便不稳,他所能做的,是再借其他身份稳住王位。

比如宰相后人。

他本就姓林,林家恰恰好与国师有怨,又是天星降世的后人这种拿得出手的身份——甚至不输皇子身份!

国师代大临强行褫夺自古以来的宰相位,天下本就欠宰相一个交代。

林行韬称自己是宰相后人保住皇位的话,水到渠成。

现在国师雷厉风行,直接斩断了林行韬以后借着宰相后人活动的可能性。

“不过他怎么知道我真的不可能是宰相后人?不然他天意有亏,我就能趁势召文曲星直接领着天下学子反叛。”

“可能他也是算出来的?”卜果子赶上来说。

林行韬一怔,立于街口。

他在想:皇子能诛国师,是正统,实际上谈不上造反,因此他步步顺利,神明也乐于助他。

而就算他用宰相后人的身份诛国师,其实和其他叛军是一样的,是真正的叛逆,是外敌。在大临国运未消的情况下,就算能以力破之,却也犹如他之前所说——外敌,国师可轻易除之。

就像国师除去林家一般,上天只当林家罪有应得,天可有降罪于国师?国师就等着林家表现出反意呢。

所以,除了皇子,还有什么身份是诛国师而从内的?

“噼里啪啦!”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林行韬的思索。

原来明天就要过节了。

属于这个世界的烟花爆竹啪啪燃放。

街上人流如织,有表演武术的队伍喜气洋洋地招呼,有卖面具的小贩笑嘻嘻地表演着变着脸。

“师弟你要去哪啊!”卜果子问迈步走进人群里的林行韬。

林行韬买下一个面具往自己脸上一戴,说:

“和一个姓林的来一场浪漫的偶遇!”

作者有话要说: 姓林的——没错是我三黑道人哒!

气运命格(四七)

林行韬奇异地听见了卿卿的声音。

她想见他, 在这个国师紧盯、时局紧张的时刻。

难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林行韬戴上了面具。

那只是一个简单的白色面具,没有金边, 没有装饰, 许是没有什么装比的功能的。

倒是凉凉的, 贴着脸的时候让人不自觉地去磨蹭它。

而透过面具的缝看人, 世界也仿佛是一条缝了。

晚霞拉成一片迷离的幽辉,隐没了世界,只有眼角有一点清晰的光。

林行韬透过这一点余光打量着迎来节日的王都。

街上也是有舞狮队的。

随着喧闹的锣鼓声, 他们几乎跳跃成一团明亮的火焰。

“咚咚咚!”

是武者踩在木桩上的脚步声,他们虽不是星辰应命, 但此时此刻的他们就是百姓眼中闪耀的星。

而众星捧月处, 林行韬看到了一名身高不足一米、提着灯笼飘在空中的小老头。

“土地神?灶神?还是节日专有的神祇?”

这名神祇看了眼林行韬,但他的目光同样温柔地照在其他人身上。

他提起了手里的小灯笼。

唰——

在百姓的欢呼声中, 街边提前挂起的灯笼一盏盏亮起。

红光一直延展到远方, 远远看去,如蛇似龙。

人一靠近灯笼, 甚至能察觉指尖骤然起来的暖意。

这样的节日的晚上, 定不会有人因寒冷而死。

百姓看不见的金色气将他们围绕, 飘荡成飘摇的乐音。

“将尽夜啊,天上送暖,天下收喜!”

“庆庆庆!”

“天地之间,岂无神明与人同乐哉!”

神祇唱着歌,朝林行韬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舞狮队刚好抛出绣球, 引来了百姓的争抢。

一个灵活的身影窜过林行韬身边,稚童欢呼雀跃:“我抢到了!”

于是无数道身影也笑着从林行韬身边挤过。

欢悦的潮水一涌而过,留下得意的舞狮队。

舞狮队有人看到站在原地与众不同的林行韬,稍稍打量了一下,笑问道:“公子不去争抢吗,那里头可有些说不定公子都没见过的稀奇玩意儿。”

旁边有人打他:“说什么呢,公子什么没见过。”

林行韬看着那另外一人的赔笑,摇摇头,说:“我不与民争。”

百姓争的是这节日里简简单单的一份快乐,但他要争的,是这天下的,长长久久的快乐。

他往前走,在这追逐着看热闹的人群里几乎算是逆流而上了。

猛然间他听见身后舞狮队有人说:

“祝公子得其乐!”

林行韬没有回头,他的眼前晃过了女子头上插着的金翅。

人越来越多了。

不论是悄悄擦着林行韬肩膀走过的少女,还是欢呼雀跃从身侧跑过的稚童,都构成了节日里难以令人忘记的景象。

最令人难忘的,却是笑着一同游玩的一家人。

在这样的节日里,孤身在外的人或许一定要想家的。

林行韬想到那一天他与妈妈一起回家。

他们经过亮着暖黄色灯光的花园。

——他走过亮着灯光的街道。

他们经过许多闪亮豪华的汽车。

——他走过在香路上慢行的宝马雕车。

他们经过言笑晏晏参加宴会的先生小姐。

——马车上的帘子掀开,佳丽美艳之貌的千金小姐悄悄往外张望。

他的妈妈戴着帽子,但似乎许多人认识她。

有人上来打招呼,她不管,继续戴着。

尽管一直有人往他们那个小角落里看,她一直戴着帽子。

视线都要将帽子顶掉了,她依然戴着——仿佛这样能叫她安心许多。

林行韬当时看着宴会上翩翩起舞、语笑嫣然。

妈妈对他说:“你看到了吗?你本来也能过那样的生活,一生下来就能。”

“但现在要靠你自己争取了——你想要过这样的生活吧。”

林行韬当时说:“我会考上清华北大的,像邻居阿姨说的,会有出息的。”

他没考上清华北大。

而妈妈那天猛地抱住他抹了下眼睛,再拉着他匆匆而走。

妈妈想让他看什么?

林行韬其实并没有记住。

就像他没有考上清华北大一样,他一度只是个长得好点、会打篮球的普通人。

妈妈自己都忘了,她不再戴那顶帽子,再也不说自己以前如何如何。

林行韬其实会忍不住想问他妈妈:“我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普通人而已,过自己的生活要紧。

你看他赢了富二代王熙臣。

但富二代说没用,打篮球而已。

林行韬当然知道没用。

他只是在一霎那升起了强烈的赢过富二代的决心。

不甘平凡。

于是,湳京复苏。

他怀着跃跃欲试的心情却一下子到了别的世界,其实是很不爽的。

不过,谁说不是命运的吊诡呢。

你看,他不久前还在想着打篮球赢过王熙臣,现在的他呀,居然想着比国师先成仙了。

而毕竟到了这个世界,他总得做点什么——

做一些在原来世界做不到的事。

林行韬停住了脚步。

他将凤箫声动、玉壶光转扔到了身后。

人流渐渐地远离了他。

很奇怪,就这么空出了一块地方。

不是那天在东陵城门人们因为畏惧而让。

没有少女笑嘻嘻地故意擦过他,没有孩子不小心撞到他。

他站在人群里,却又像站在天外。

芸芸众生也没人能够注意到他。

他恍然间触摸到了那种玄妙的境界。

耳边的声响全部如同潮水般消去,只有一阵笛声传得很远。

这阵也许是突然想起又也许是吹了许久的笛声将其他声音与他的心事一起吹哑。

他脱离那种不可触及的境界,循声走去。

但他找不到。

直到有人在他身后敲了一下笛子。

“哆!”指节与笛身碰撞的声音。

蓦然回首。

少女站于灯光黯淡之处,盛服华妆韶颜雅容。

她不说话,只是脸微微地红。

红色拂向了腮边。

少女本就不需要说太多的话,一个脸红便胜过万千对白。

林行韬笑了一下,还没笑完,便见少女一手指向天空。

他抬起头——

咻!

夜空中骤然响起了破空的声音。

明亮的、璀璨的光辉映在了他的瞳孔中。

那是无数道绮丽而盛大的烟火,在林行韬与卿卿的安静注视中,在百姓们止不住的欢呼声中绽开。

比林行韬走时为卿卿放的掌心雷盛大多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两个人一人说,一人接。

而空中的七杀星也终究不甘寂寞地亮起,在夜空中跳了跳,撒下一层星雨。

林行韬的手被卿卿一把抓住。

“我本想我们一起骑龙去天上看烟花,但国师会发现。”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拉着他以凡人的方式登上高处。

那是一座高楼。

烟花一下子就笼罩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你有什么要紧事吗?国师对你还好吗?”他看着天上的烟花。

没等到回答。

而也许是盯着烟花过久,以至于林行韬转头时瞳孔中尚有残像。

——那是卿卿耳畔宝石的光芒,也是她眼里盛满的一湖光辉。

林行韬有些讶然:“你很喜欢在烟花下哭吗,殿下?”

卿卿听到“殿下”两个字时终于忍不住笑了。

“什么呀,好奇怪。明明别人叫我殿下,甚至叫我陛下我都不会觉得奇怪的。”

“谁会叫你陛下啊?”

“多着呢——迫不及待。”

她朝天空伸出手,像是在触摸天空。

“等再过一天,不对应该是明天,在长林山上,在最高的地方。”

“我这样伸出手,可以摸到天空吗?”

林行韬有些疑惑:“为什么要摸天空?哦,你的意思是摸到权力的巅峰——是吗?”

“不,因为你在那里。”

“啊?我在这里啊。”

卿卿轻轻一撇嘴,没有伸手去摸林行韬。

而是摆摆手,说:“下雨了。”

“今年的、春天的第一场雨。”

雨丝如雾,飘落在她的手臂上。

她继续说:“国师同意在明天向全天下承认我的身份。老师,你准备好了吗。”

“不得了,我连准备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是应该说‘时刻准备着’吗!反正你要真没准备......”

“反正怎样?”

“那我只好当我的女帝了。”

林行韬摸摸她被雨雾打湿的头发。

安静了一会儿,卿卿晃晃头,大笑道:

“我让你看看准女帝、九皇女的威风!”

她爬到了墙上,于高处指着整个王都。

“皇女有令!”

王都一静。

“春雨已至,百花当开!”

“我要见到满城花开!”

瞬间。

层林尽染,万山红遍——花开如云霞。

“我要闻到满城花香!我要听见花开之声!”

于是鼻尖飘香,于是耳边轻响。

卿卿笑得几乎跌落高楼。

她笑着笑着,突然转身低下头。

她一怔。

她与林行韬相距不过咫尺。

手伸出便能捧住他的脸颊。

然而楚王浸在一片光瀑中,也许是在笑的,又或许没在笑。

总之不那么分明。

由于离焰火太近,那张白色的面具几乎燃烧起来,火花便映进他的眼里。

夜晚的晨曦在他眼里伸展。

却没有少女的影子。

明明那般近。

她慢慢地难过起来。

假使有人能使人世间一切动人的姑娘,摒弃虚假的骄傲拜倒于他的脚下——

此世间却是没有他的。

啊,快乐的焰火是会结束的,终究离别的悲哀是无边的。

她理了理被香雾浸湿的云鬓,向后倒去。

花香托起了她,她安然落于地上。

她踩着一地的被雨濡湿的落红,哼着歌,踏歌而去。

她渐渐没了声音。

雨呀,一滴一滴,花呀,一瓣一瓣,茧哑她的喉咙。

她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来做少女林卿卿与少年林行韬最后的道别。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少女情怀总是诗。

我也在读诗呢。摒弃骄傲那一句改自诗《爱是一颗月亮树》。茧哑那一句是《涧边倚竹吹笛的少女》。

气运命格(四八)

林行韬看着卿卿踩着落花离开。

林卿卿, 凌卿卿。

他念着这两个名字,一个人站在楼上吹风。

风里夹杂着雨点, 他搁在外边的半截手臂很快就湿透了。

他又不是很想动。

于是也不知道在楼上待了多久, 直到他听到楼下轻微的、沉稳的脚步声。

他一怔, 竟是没有提前发觉有人靠近。

他探出头, 往下一看。

一个人正稍稍抬头看他。

他有着一张俊美到不似凡人的脸,此时脸上的表情淡然无波。

他罕见地——起码林行韬是第一次看见他没穿道袍——穿着一身玄色衣裳。

不知是黑夜染黑了他的衣裳,还是他的衣裳飘动间涂黑了天空。

他和林行韬一样没有隔离雨水, 而是任由雨水落在身上。他的衣服湿了大半。

他们互相盯了片刻。

林行韬是在看他为什么会到这里,会不会动手。

而国师却问道:“楚王先前在与何人说话?”

林行韬答:“我在与死去的林家人说话。”

“国师将他们杀死在新年到来的前一天, 不觉得, 过于无情了吗?”

“还是说,要想成仙者, 必要无情?”

国师一笑:“你果真不知耶?”

“你为何不问问你的师兄?”

“正清门祖师, 是前朝以来最后一位地仙。”

“我原以为正清门第八代掌门会知成仙之秘,结果那人说宁死也不告诉我。”

“所以你就将他杀了?”林行韬问。

国师却在林行韬惊讶的视线里摇头说:“非是我, 我虽杀了许多人, 却唯独正清门的人杀得最少。”

“——也最麻烦。”

他意有所指道。

林行韬心里一紧, 握紧了手里的剑。

“那是谁杀的?掌门乃真人实力,难道是哪位天师杀的?”

国师回答:“你不是会算命吗,不妨一算。”

见林行韬冷冰冰地杵在那没动,国师倒说起了别的事。

“百年前,天下道统以正清门为首,其皆拥护前朝。”

“我无法, 只好叫那些不肯降的都杀了。”

“由是当今天下的道门中人,都是一群贪生怕死、见利忘义的鼠辈。”

“真正寻道入道的道门有的被我杀了,有的则自绝道统,当真可惜。”

他说话的时候云淡风轻,嘴角甚至还若有似无地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就像那天他以虚云子的分.身看着林行韬一样,戏谑而冷漠。

林行韬忽略过他虽然在下方而来但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看向城门处。

国师未停,继续奇怪地与林行韬聊着天。

“我灭了大半正清门,这才确认那位地仙祖师已不在。”

“但以防万一,我还是给正清门留了一线生机。”

“多年来,天下并未再出地仙。我时刻在想,是不是我不该杀那么多天资出众之辈,现在的这些鼠辈连天师都难以晋升,何谈成仙?”

林行韬插话:“那可见得你的天资也不好。”

国师又是一笑:“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便已是天师了。”

林行韬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国师比他还要厉害。

——不对,他自己满打满算也只能算修行了一年,还是他比较厉害。

国师悠悠叹息一声:“可为何我无法成仙呢。”

“究竟是成仙太难,还是。”

“路已堵死呢。”

天际又是一道雷声。

但这道雷好像不是普通的雷,直接打散了雨云。

春天的第一场雨一下子就停了。

国师仰视天空的脑袋慢慢转回来:“雨停了,山中路也没那么滑,楚王为何不去山里一坐?”

“楚王大军既已至王都,为何不进来?禁制我已打开,楚王又有何惧。”

林行韬礼貌地等他说完,然后猛地抽出长剑。

天子剑嗡嗡作响。

他说:“何必劳烦国师打开禁制请我入城!”

“我自能一剑斩之!”

他一脚踩上墙,飞入空中。

雨后湿润的空气围绕在他周边,在他发上化作清晨的第一滴朝露。

手里的剑无遮无拦地对准城门方向,斩出!

国师在其下微微而笑。

神龙咆哮中,剑光横亘天幕!

星河倒转,仿佛有碧玉碎响,仿佛有钟鼎齐鸣!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王都天师禁制,碎!

国师这才有些讶异:“你已快至天师境了?”

楚王却在下落之时高呼:“我之大军何在!”

张况己的声音遥遥而至,欲震撼整个王都。

“楚王军至王都矣!”

“急伴楚王左右!”

林行韬快落于地时,手腕一转,便毫不留情地朝刚才的聊天伙伴砍去。

这一击带着凶猛的冲力和破除禁制的余威,国师却止不住摇头。

“究竟是谁教你的,道士居然用剑?”

攻击被国师接下,林行韬一击不成也不留恋。他不等和国师面对面,就又一踩,脚下出现一条青龙。

卿卿不敢召出气运之龙怕国师发现,他林行韬却敢在国师面前御龙而去。

飞走的时候他还不忘诓一下国师,他喊:“当然是我师兄教我的!那叫一剑西来天外飞仙,就是仙人用的剑法!”

喊完之后他又小心地望了望,好在国师没有追上来。

他没有觉得开心,心情反而更加凝重了。

国师到底想要做什么。

明明有机会可以杀了他,却没有那样做。

长林山,当真是个危险之地。

不过。林行韬想着先前考虑的那个事情。

他之前和卿卿说连准备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是真的,他没逗她。

他只要再弄明白一件事,他就有了胜过国师的把握。

体内的真气不断消耗着,他的实力不像国师说的到了接近天师的边缘,他可以御使气运之龙仅仅是因为先前的那点玄妙感悟罢了。

他飞过王都上空,往下看,只见满城灯火果然宛若长龙,将城市包围。

而居大巍峨的长林山就是这盘龙的龙首,山上的左右道宫就好比是龙目。

许是感知到林行韬的靠近,道宫“哗”得闪耀起金芒,宫中一连飞出几个衣袂飘飘的道士。

皆为天师!

“恭迎楚王!”他们或是面无表情或是皮笑肉不笑地说。

在山脚下,盘踞着数支军队。

营帐中本有欢声笑语或低声坐谈,此时全都安静下去。

无数武将、谋士乃至一方势力的首领皆跑出营帐仰头望天。

他们但见大龙舞天,其上一人踩着龙头,傲视群雄。

“那可是楚王?果真非一般人物。”

“哼,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那是皇子之龙?到底九皇子还是九皇女?”

“急什么,不日就见分晓,我等坐拥军队,静观其变就好。”

林行韬趁着所有人惊诧打量的时候,将整座山收入眼底。

大临有三条大龙脉,皆浩浩汤汤结穴于长林山上。

结穴处不是其他地方,正是道宫下方的土地。

林行韬想到西陵城隍所说的,国师许是在镇压某样东西来维持大临国运稳定。

镇压龙脉?

好像不对,大临本身的龙脉为何要镇压?

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行韬忽然想到了前朝。

他一顿,又瞧了眼手中的天子之剑。

这时铠甲撞击、马蹄飞踏之声愈来愈近。

龙下一支军队飞奔而至。

天上有龙,地上仿若也有一头行进的龙。

林行韬扔下了面具,从大龙上一跃而下。

他衣衫上的雨水早已干透,这时候的凉风呼呼灌入身躯,整个人都像是饱饮了一壶清泉一般透爽。

收割草叶的露,抹杀树林的静,剥尽月光的银。

他携带着一整个苍穹大地的气息降落,席卷了所有人的目光。

楚王军在张况己的带领下停住。

他落于阵前,站起。

身后齐呼:“楚王!楚王!楚王!”

天光与烟尘四荡,他扫过那些不值一提的叛军或者说义军,信步走入山中。

贪狼星化作照明的星辰,毫不客气地将其他星辰的亮光挤到一旁,甚至直接挤没。

整齐响亮的脚步声中,那些之前还在地上说话的人一时间连窃窃私语都忘了。

威势如云盖,沉默中笼罩此方土地。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世有楚王,使英雄息声。”

......

算命摊已经收好。

卜果子哀声叹气,连连问:“他这是要去见哪个姓林的。”

“他是不是把我们忘了!”

卫信却是看了看天色,一跺脚。空中破军星闪烁,给远处的某人传递信号。

卜果子看着他,却想到了前几天林行韬问他的问题。

林行韬说:“你曾经说过,气运为龙,除了皇子皇孙,不可一蹴而就。”

“就好比先前在城门口作商人打扮的叛军首领,气运为一小蟒,遇风云才能化龙。”

“何人不是当朝皇子,又没有叛逆之举,头上却有龙翱翔?”

卜果子当时皱着眉回答:“怎么可能,真龙也没有一开始就是完整的龙形的,否则望气士岂不纳头便拜,天下还何须争夺。”

“正清门的气运塑形秘法从何而来?”

“此乃正清门地仙祖师所创,略得仙法一点皮毛。”

“既然仙人可改命改器量,是否能给人改成真龙命格?”

林行韬露出回忆之色:“你说指牛为马,地仙可为。可见塑形秘法只改外形,仙人却可改内里,这便是人仙之别吗。”

[神他妈指牛为马。]

[若我有地仙实力,它就该是一匹马。]

卜果子说:“师弟在担心什么?天下已无仙人,难道还会有别的龙形气运之人随意跳出来?”

下雨了,卜果子施了一个道法不让雨水沾到自己身上。

他当时说完想了想,然后一笑:“若人能起死回生,若国师蠢到杀人也不斩草除根,倒真有人有可能。”

“皇子皇孙。”

“——前朝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前朝叫什么朝。

林三黑:有的人死了,但他还是有戏份的。

气运命格(四九)

一片树叶被踩响的簌簌安静中, 众人往山上走去。

山路难行,由是大军驻守山脚, 各人皆携精兵而上。

本该杀气凛凛一路高歌, 但不知为何越靠近道宫, 众人越觉得身上发寒。

林行韬的感觉最明显, 于在天上不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长林山里的异样。

但他也是最不受影响的一个,在其他人速度渐渐慢下来的时候, 他与张况己就走到了前头。

无数道目光或隐晦或坦然地钉在他的背上。

他每停一下,身后也跟着一停, 仿佛他是这支队伍的领袖一般。

张况己有些疑惑:“殿下在看什么?”

身后猛地安静下来, 众人都支起耳朵唯恐漏掉一句话。

林行韬答:“据说前朝有皇室有一支逃难至长林山中,不知当时生活于何处。”

从道宫里出来的天师们闻言皆视楚王。

林行韬回以一笑:“莫不是我们此行之路便是当年前朝皇室逃难之路, 而国师就于前方等着我们——”

“将我们斩杀?”

众人皆惊。

天师们笑答:“楚王说笑了, 国师正在道宫设宴等待诸位。国师一言,比拟国君, 必不会食言在长林山杀诸位将军。”

众人稍安。

林行韬继续前行。

然而身后终于有人沉不住气嚷嚷:“国师亦知晓尊重我等!楚王何其狂也, 竟视我等于无物!”

他们不满林行韬未与他们交谈一番便直接入山。

张况己瞅了林行韬一眼, 然后一转破天戟,脸色一沉。

贪狼星还未动作,便有人惊退从而跌落山坡。

张况己轻蔑一笑:“无胆鼠辈,安敢口呼楚王!”

“若你们中有谁攻下一城半地,倒也算有几分本事!”

“可惜一个个枉费人力,听得国师传召便迫不及待赶来——”

“我看你们不是想聚起来做大事!而是期盼着被国师赐予爵位招安!”

此言一出, 各路叛军纷纷怒而反驳。

林行韬微微侧头,将各人的表情收在眼里。

有的人愤怒而真实,有的人虚假而附和,还有的人与他一样不动声色。

有的人是真的想借这次机会一举打落国师,有的人是想要趁机浑水摸鱼,还有的人老神在在静观其变。

但是。

倘若他们见过那滔天的洪水,他们还敢带着军队来此地吗。倘若他们见过楚王是如何对抗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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