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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1)

命格显微, 只是这个异象短时间内又消失了。

况且那不是祥瑞,是上天示警。

何为天降祥瑞?

林行韬登基之时,洛水城、西陵郡、东陵郡、王都乃至全天下的人都抬头望天, 心有所感。

无论是山野神祇还是朝廷正神全都悄然以望。

目光所系之处,有霞光万万丈。

国师杀前朝太子后也有霞光降临, 但那种霞光与之相比就好比是萤火与日光争辉。

整片整片的天空渲染成瑰丽的彩色, 在个别地方又有霞气成灵芝状,外放五色玄光。

由此云为五色云, 又名庆云, 喜气传天下。

天有庆云,地又有礼泉涌出, 非一般帝王登基的景象。

是为大祥瑞。

这样的日子里, 又恰逢新年, 百姓无不欢庆。

但不是所有人对新皇登基都那么开心的。

王都皇宫中,有钟鼎齐鸣,有乐音飘摇。

身着华贵宫装的女子远离欢闹,独自一人往大殿行走。

她手握酒盏,往自己嘴里灌酒。

酒液混合着嘴角的血液被她饮下。

麻木的嘴唇合不拢酒液,因此酒液就顺着她的衣领往下流, 流到了胸前的箭羽上。

箭羽正中心脏,上面还有星光流转。

她拖着将死的身躯走进大殿,猛地倒在了大殿中央的龙椅旁。

恍若高台倒塌。

她轻轻抚摸龙椅。

龙椅冰凉,不知空旷三年的它即将迎来新主。倘若它知道,此刻想必也会为人主温暖起来吧。

萧嘉禾咽下血与酒,说:“萧家有二女,嘉禾合穗,有凤来仪。”

她仿佛见到自己初进宫时的骄傲肆意。

“曰媚天子,天子安在?”

她见到自己承宠而位尊,又见到自己的依靠一朝病倒,驾崩。

“曰引以天下翼,凤凰安在?”

她见到自己的妹妹陨落,东陵陷落。

她扔了酒盏,闭上眼睛。

从她胸口流出的血液在殿内辉煌的地板上流出凤凰的形状。

而宫外天空中,骤然响起一龙一凤的叫声。

龙与凤飞于高空,腾躯展翼,载霞光而作翩然舞。

在龙凤中间,赫然出现滔滔人影。

笙萧鼓乐之声,随风潜入耳。

只见空中——

威武之斧车,为持棨戟开道之虚影。

招展之旗帜,有持旗献礼之依仗。

鼓手击鼓,吹手吹奏,羽葆飘扬。

一武将虚影手持长枪,率领军队,是为护卫皇驾。

其身后,六马所拉庞大车驾从天而来,马忽作龙吟,此乃时乘六龙以御天。

文虎伏轼,龙首衔轭,鸾雀立衡。

新登基之天子无有仪驾,无有护卫,既如此,天予之!

万乘出黄道,千旗扬彩虹。

随即,天下气运滚滚而来,集于新皇头顶。

气运化为遮天之羽盖华蚤,垂下彩色丝绦。

流光溢彩间,黑气、白气、红气、金气翻滚升腾,形成一道四色冕旒。

最后,青紫色直冲云霄,再落为冕旒前的十二道缀珠。

尊贵冕旒落于一人头顶,珠帘生光,迷煞人眼。

戴上天下至尊至贵之冕旒的人脸色平静,他向天下宣告:

“吾为大临天子!”

声传天下。

五色俱全,天下皆知。

帝王位格始定!

他向天地张开手臂,身上的锦衣华服向更尊贵处转变。

天地为其穿戴衮服。

肩部织日、月、龙纹,背部织星辰、山纹,一处处,全身十二纹章俱全。

天光浮动,威严无比。

他一振衮服。

轰——

金青色的光焰升腾,笼罩了泰山。

威势燎天下,由天下最高处席卷。

滔滔威焰之下,仰头注视的叛军之中,不知是谁率先“啪”得一下跪了下来。

跪下的人身躯颤抖,半句话也说不出,头也再不敢抬起。

没有人嘲笑他,更没有一点讽刺。

因为其他人也接二连三地跪了下来。

“见真龙天子,为何不拜!”

于是有顽抗天威的,也一哆嗦趴在了地上。

不管是迫不得已而拜,还是心悦诚服而拜,天下收声。

那镇压天下的人,就从漫天光焰中漫步走出。

其一手托玉玺,一手持剑,身前浮鼎。

其面庞尚且年轻,但已自成高居上位的帝王气度。

俨然一名令人惶惶不可逼视的少年天子。

他松开玉玺,朝前面伸出手指,似指向天下,又似仅仅指向脚下。

冥冥中有力量抚平大地。

天崩地裂的声音中,泰山左道宫底下爆开,露出了一具身着龙袍的身影。

此身影一出,就好似大地被拔出了一颗钉子。

地脉之龙陡然沸腾!

一、二、三条大龙脉腾飞入空,汇于天子脚下。

风云变幻间,天子言:

“复长林山为泰山,依然为封禅圣地。”

平静的话语,却是天地共鸣。

天子有令,一言九鼎。

至此,天下皆知此山应为泰山,而非长林山。口称长林山者,当以不敬天子罪论处。

天地某处,青紫色的神敕牌位重焕光芒,使神位不再有缺。

泰山府君躬身而拜。

然后天子俯视众人,视线落在某一人身上。

“悉大临国师虞不遮者,不谨、无道、无德,天有感之。”

锁住虞不遮的锁链摇晃以示回应。

“朕今废其位。”

他伸出手,淡淡一抓。

锁链哗啦啦而响,有什么东西从虞不遮体内被拉扯而出。

国师位格不复!

天子收手,若拢风云于身。

他啊,天子啊。

——卓然高立,君临万千。

指掌悠悠一覆风云变。

......

要废一国国师,实际上不比诛杀太子来得简单。就算是册立国师的那位天子也不可能三言两语就废掉。

毕竟国师是道门统领,礼绝百官,位格超然。

但形势不一样,林行韬是得了天命的新皇,而国师是欺瞒上天的罪人。

因此林行韬顺应天意说了几句话,国师位格就被废了。

此时的林行韬站在龙脉上,气息层层暴涨。

是熟悉的感觉,天师。

但他的天师实力不是非常稳固。

身后传来卿卿从祭坛上起身的声音,他没有回头,而是坐上了天子车驾。

“王应?”他喊了车驾前武将的名字。

武将目视前方,不与现世的存在打招呼。林行韬作罢。

一片安静中,车声隆隆,车驾从天上驶到地下。

林行韬下车时,车驾与人影就此消失。

他扫了一圈跪着不敢动的叛军,又瞧见张况己和陈珂乐,还有他们身后低着头的虞不遮。

他拢拢身上并未消失的衮服,走到他们身前,对张况己和陈珂乐说:“你们起来吧。”

陈珂乐笑:“不应该是众卿平身吗。”

张况己冷笑:“你算哪门子的卿,我好歹是世袭狼牙将军,你可什么都不是。”

“我是卷帘大将!”

虞不遮在两个人的吵闹中抬起头。

他身受重伤,却尚有余力说话。

他凝视着林行韬:“真是天大的威风。”

“你已是天师了?”

林行韬颔首,伸手招来天子之剑。

“据说天子剑只有在前朝帝王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功用,我现在正好是帝王,也没什么前朝当朝之分了。”

天子之剑悬于虞不遮脖颈上方,只要心意催动便可即刻斩去性命。

“皇帝亲手杀你,也不算辱没你的身份吧,虞不遮。”

然而虞不遮面无惧色。

他眯着眼睛,那双眼睛仍然灿若星辰,里头映出林行韬逆光的身影。

他的视线逐渐上移,直到眼睛里再无林行韬的身影。

他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天空的某一处。

喟然长叹。

他说:“你错了。”

林行韬一怔。

虞不遮叹:“你是第一个,修道者成皇。”

“然你之道仅是成皇耶?”

“我虞不遮之道,是为成仙。”

林行韬一皱眉,成皇成仙,这正是他在称帝前想过的问题。

他自己曾在洛水河边对张况己说:[仙不人皇,人皇不仙,否则天子贵为天下之主,集天下之气于己身,岂不是天下第一强者?]

那些是他的猜测,而且他之前把仙理解成追求成仙的修道者。

修道者不能做人皇?人皇不能去修道?

虞不遮不做皇帝是因为要遮蔽天机还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林行韬紧接着就成功称帝,直到现在也未有不好的后果。

他的实力上升为天师,却也没集天下之气于己身成为第一强者。

虞不遮的意思就是——

“成人皇者,果真无法成仙?”林行韬问。

所以修道者可以成人皇,但之后便无法成仙?

林行韬是修道者,他不是仙,他现在是人皇。

那他便无法成仙了吗?

虞不遮在林行韬的紧盯中,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他语气悠然道:“陛下,且让我告诉你。”

“——为何我无法成仙。”

他一顿,接着说。

“陛下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前朝太子付了大代价转移龙气龙形吗。”

[前朝太子自绝血脉,以大代价转移龙气龙形!]

“什么大代价,陛下没有想过吗?”

“延续一朝传承,那么大的事,岂是太子舍自身一命就可做到的?”

林行韬听着他的话,感觉不可思议:“难道代价是成仙之路断绝?”

虞不遮微微一笑。

然后大笑:“非也!上天,非是我虞不遮遮蔽天机!”

“而是前朝太子自行以朝名为代价!”

“由是我虞不遮并未遮蔽前朝朝号,我之罪且留与天罚,而非由皇帝发落!”

天空作响,天子剑猛然落下。

虞不遮说:“天下乱百年。”

“改天换日而人道通仙途矣!”

右道宫轰然塌陷。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快结束啦,再讲一点成仙的机缘和改朝号之类的。

车驾那边的文言文改自《后汉书》

气运命格(五六)

天子剑向着虞不遮的脖颈斩去。

在距离不过一丝时停住。

既有天意的阻拦, 也有林行韬本身的收手。

林行韬听到虞不遮说出的话,不由陷入思考。

[天下乱百年, 改天换日而人道通仙途矣。]

天有白日惊雷, 但不知为何倶往右道宫处劈去。

虞不遮悠然笑道:“天罚还要等一会儿才罚到我。”

“在此之前, 虞不遮愿为陛下解惑。”

“——关于成仙。”

林行韬退后两步, 收回天子剑。

张况己在他左前方警惕地盯着虞不遮,而陈珂乐在右后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林行韬衣上的花纹。

几乎沉默了一会儿。

林行韬说:“我的确有疑惑,关于成仙。”

“首先便是世间是否真的存在过仙人。”

卜果子说过:[我正清门开山祖师正清道人就是一名地仙。]

国师说过:[正清门祖师, 是前朝以来最后一位地仙。]

“有。且在千年以前有天仙存在。”虞不遮回答。

“然后就是这些仙人是否还存在于世间。”

城隍说:[天下修道者中无有比国师修为更高的存在。]

国师说:[我灭了大半正清门,这才确认那位地仙祖师已不在。]

“说不定躲得太好了, 仙者隐逸, 凡人怎能寻。”虞不遮说。

林行韬低下头,在珠帘晃动中紧盯虞不遮的眼睛。

“我现在在想, 你是不是在以大洪水引仙人出世。”

虞不遮神色微动, 不露声色地笑。

“可惜连神明中也只有河伯站出。”

“地仙啊,天仙啊, 以人躯成仙。”

“不问世事, 漂泊天地之外。”

“是这样吗?”

“他们是以天地为棋盘, 笑看棋子困于天地之间吗?”

“他们——”

“是都死了吗!”

一句之下,泰山府君怒道:“噤声!”

林行韬浑不在意,继续说:“既成仙,寿命当以百年千年数,我想他们必不会死,而是已不存于世。”

虞不遮点头。

“当今天下, 真人少,天师少,独你一人独大。”

“国师,始终是人道巅峰,得一人仙称号,终不为仙人。”

“最后我要问,为何天下留有地仙乃至天仙之说,却力量断层?”

“若说当今道门道士资质不够。”

“那为何百年前就已是天师的你不能晋升?”

“像你说的,究竟是成仙太难,还是——”

他们同时出声:

“路已堵死呢。”

一道雷电劈在虞不遮脚边。

虞不遮同样不在意,他整整被天锁弄乱的衣服,从地上站起。

他们同时看向天空。

林行韬握紧了剑,心头有些发颤。

天地间压抑起来,祥瑞正在消失。

然而林行韬只能说下去。

泰山府君急而欲拦,被他的话语钉在原地。

“泰山者,群山之祖,封禅圣地,神灵之府也!”

“泰山之神,当为天下正神统领,享无上权柄。”

“府君,回答朕,你是吗!”

泰山府君慢慢摇头。

“你不是。”

“神道太弱,何至于此。”

“天下人道、神道,皆弱矣!”

“天下之真正人道、仙道、神道又于何方!”

“天下天下......”

“虞不遮,你说真正寻道入道的道门有的被你杀了,有的则自绝道统。”

“我在想啊,地仙岂会轻死,然而道门岂会轻灭?他们自绝道统,是否跳出天下!”

“天上天上!”

天子以剑指天。

“除了天下,是否还有天上呢?”

泰山府君惊悸无言。

而天劫在天子的一声声不知向谁发起的质问中来到了虞不遮头上。

虞不遮叹息:“虞不遮他呀,想掌天下权,为什么要将天下搅得大乱呢?”

“我呀。”他朝右道宫方向伸出手,“是要使天地大变,使成仙之机再临啊。”

平静的话语,伴随着突变的天色。

林行韬再次念道:“天下乱百年——”

虞不遮接:“改天换日而人道通仙途矣。”

从右道宫处飞出了某种玄之又玄难以言明的感觉。

此感一出,世界一静,雷劫骤停,所有人心底里升起难言情绪。

此乃虞不遮作为国师的真正镇守之物——

“世界本源!”

虞不遮喊,浑身一轻。

天本对天下之乱有感,比如这些年特殊星命者多出许多,来用以维持平衡。

但大乱不涉及到世界本源,天地就不会生变!

虞不遮百年国师,其实力近地仙!非是镇压龙脉而放不开手杀人,而是镇压世界本源!

林行韬默然无语。

世界本源,大道也。

虞不遮说:“百年矣,朝代变易、国运消逝之际,时机已至。”

他说:

“第一乱,王朝之乱。”

“第二乱,百年之乱。”

“第三乱,真龙之乱。”

“第四乱,道统之乱。”

“第五乱,神统之乱。”

“第六乱,天机之乱。”

“此六乱齐聚,人、神、天!”

他伸手一挥,冥冥中世界好似发生了一些变化。

林行韬的皇帝位格一震。

天地法则重新降临此方世界!

就算是凡人也有所感觉,这个世界百年之前失去的一些东西正在回来。

不过百年,此方世界就已经失却了通往地仙的路。

再过几个百年,此方世界会不会越来越虚弱?

或许,第二个百年,无通天师之路。

第三个百年,无通真人之路。

一步步,蚕食。

最后,变为末法时代。

世界上从此只剩下传说。

飞天遁地的道士传说,召唤星辰以一敌万的武将传说,还有无数关于神明的神话传说。

道士只是奇奇怪怪的玄学,武术只能强身健体,星星也就只是天上的星星,神明更是绝对的唯心主义。

——就和地球一样。

有谁会记得曾经的辉煌,有谁会记得曾经的精彩。

天行有常?

天地不仁?

啊,就连帝王这种东西,也是要消逝在历史里的。

世界继续发展,变成科技的样子,变成只有幻想的样子。

其实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但虞不遮不要这样。

怎能容忍自己本是天纵奇才,却因天地的限制而苟活百年,不成仙而死?

怎能处于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的中间,处于变幻的节点上,看着一切飞逝?

由是。

虞不遮以大乱引天地规则重临,开启登仙之路。

末法时代的地球有全球复苏,此方世界啊,也有复苏。

林行韬握着天子剑,狠狠斩出!

一剑西来!

天外有飞仙否?

以天子之尊使天子剑乃倾一国之力!

虞不遮适时召集剩余的道宫天师。

龙脉浮起,向天上轰去!

劈开虚空!

在这一霎那,风云变幻,世界战栗。

天啊,地啊,神啊,人啊。

过去啊,现在啊,未来啊。

仿佛都在重合!

无法无天的剑意联合着众天师之力,直接触到了世界本源!

天边裂开了一道口子。

有些像林行韬来时的那道,但好像又有些不一样。

口子很小。

于是张况己与陈珂乐,世间仅有的两位天星降世大喊着冲上天空。

张况己大笑:“应了这戟的名字,破天!”

仿佛意料到这是决定世界走向的一刻。

全世界的人都行动起来。

王都内的天师齐力,王都外的真人道士齐力。

世界上的百姓齐心,万民瞩目。

于是,那道口子渐渐拉开。

有比过那九九八十一道天罚的雷霆轰然落下。林行韬以玉玺与鼎作挡。

——列缺霹雳。

泰山府君以山体引雷,脸上戴的面具掉落,露出一张姣好而曼美的女子面孔。

“吾仓促间继任府君一位不到三百年。”

“甚是想念东岳大帝与诸位神君。”

——丘峦崩摧。

天上的气息落入了天下,一条浩渺的通道连接起两者。

从天上吹下的风令人浑身一轻,如去枷锁。

口子不停变大,其后隐约可见连宇之仙宫。

——洞天石扉,訇然中开。

众人终于得以一窥口子后的景象。但真有一片天空,无边无际。

最为靠近洞口的泰山祭坛闪着光,被这里的初升之日、那里的初升之月同时照耀。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虞不遮的视线紧紧盯着口子,嘴里轻声说话,恐惊天上人。

“你可知虚云子为何意?”

“天云虚假,遮蔽世间。”

“愿不遮也。”

“我之名为不遮。”

林行韬则说:“不畏浮云遮望眼。”

终于,有仙人一步跨越世界。

从天之缝中迈步而出!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天地再启仙途!

林行韬再次与虞不遮对视。

林行韬问:“如何成仙?”

虞不遮笑:“算命改命?”

得触成仙之机也。

他们身上的气息向着地仙而升。

......

卫信正与卜果子一同往山里赶去。

他们并不急,因为他们已知林行韬登位。

卜果子哈哈大笑:“我师弟是皇帝!”

卫信点点头,想到自己先前一箭射杀宫里头的萧家大小姐,又说:“如果我是星辰真命乃至天星降世,杀破狼之局就算残缺也足以应对任何杀机了吧。”

忽然间,他们一停,感受到了天地的异变。

星光陡然浓烈,卫信惊道:“怎么回事,好像与星辰的联系变强了?”

他再次细细感受,既惊且喜道:“我已是星辰真命!”

然而,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他转过头召出弓箭,看到原本在他后头的卜果子正淡淡地看着他。

“你是谁?”卫信敏锐地察觉出了卜果子的不同。

他想到楚王交代过的卜果子有心魔。

“心魔附体?”

卜果子漫不经心地伸出手,抓住了卫信,景色变幻。

“无知凡人。”

“我乃正清门祖师,正清道人。”

“且让我看看是哪里来的异界之人,混入我正清门下。”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国师想要成仙,但天地已不能成仙,他就要使天下大乱让天地法则重降,然后本来脱离这个世界的仙人和神也要回来了。

应该下一章就要走了,还有一些东西要解释解释。

用了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

气运命格(完)

虞不遮是绝对的天资卓绝乃称妖孽之人, 常人百年才为天师,而他在十几岁的年纪便已是天师。

他是幸运的, 他又是悲哀的——幸运在他拥有如此天赋, 悲哀在他天赋再好也要被天地所限。

他想必能在百年内成仙吧——倘若天地如常。

想见他之后, 连天师之路都已断绝, 世上再无天才可言。

他是这个断绝仙路的世界最后的一道光。

宛若天地最后的怜悯。

天才如他,却不可能忍受销声匿迹。

由是他使天地大变,仙道重临。

此时此刻, 林行韬与虞不遮的气息共同往上而去。

天师之上,是为地仙。

终于要成仙了。

虞不遮仿若这样感慨。

百年积累之下, 他的突破水到渠成。

清光湛湛, 祥云聚集,在悠然快意的笑容中, 天地间多了一位地仙。

而林行韬说不出“终于”二字。

他太快了!

昨日还只是真人, 今日便连跳两级,还是人、仙的大境界。

太可怕了吧。

那根本不是正常的实力的变化。他虽然的确摸到了些许成仙的关键, 但那不足以让他成仙。

他真正的实力, 连天师都不是很稳。

他的晋升, 是天下气运聚于一已之身带来的变化!

现在一飞冲天,但今后绝对有大害而无益!

在虞不遮的凝视中,林行韬的确抵达了地仙之境,然后——

浑身一麻。

天上传出了浅淡的声音,是仙人在说话:

“有趣,是你打破了屏障?”

虞不遮回答:“正是晚辈虚云子所为, 敢问是哪位前辈当面。”

“我乃天澜观妙水真君。”

妙水真君忽然轻“咦”一声。

“哪家的后辈这么不懂规矩,又当皇帝又要成仙,视天地法则于何物。”

仙人话里似有问责之意,林行韬则如置水火。

虞不遮看一眼林行韬,替他问:“如此会怎样?”

“怎样?”仙人轻笑,“若能用国运,则能保修为与皇位,只是今后不能寸进,修为也会逐渐跌落。国运耗尽而亡,一时风光而已。若不能用国运,则跌落凡人。凡人寿命又几何,身死道消而已。”

在他一言之下,林行韬的境界发生了剧烈波动。

“仙人成皇便是抛弃大道,不怪大道弃之;人皇欲成仙则有伤天和,十年内必有劫难。”

“此乃天地法则。你,靠天下之气成就天师,又靠天下之气成就地仙,已迈入歧途矣。”

林行韬陷入沉默。

按妙水真君的话,他可以用国运来化劫。

但是,他以临朝皇子身份登基。

他是大临的皇帝。

大临国运将灭,此乃——

末帝。

这便是虞不遮不做皇帝的原因吗?

似有一刀捅向头顶,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修为消失。

凡人?

帝王位格咯咯作响,但总算稳住。

虞不遮在天上俯视,淡然说:“做凡间帝王也不错。可惜,是末帝。”

他似乎不认为林行韬配做他的对手了,转身欲往裂缝而走。

妙水真君摇摇头,叹道:

“看你也是天纵之资,可惜世间若出两个天才,其中一个必为牺牲。”

“你便是成全虚云子使天地大变的,棋子了吧。”

“还是新朝当立的踏脚石。”

没有林行韬,王朝之乱也不会那么复杂。

没有林行韬,天地大变就不会有影响世界本源的程度。

修道者登上皇位,本身也是从古未有、一重大乱啊。

林行韬沉默良久,在张况己和陈珂乐担心的视线中,他猛地一仰头。

额头前的珠子啪啦地打上来,居然有些疼。

他说:“我是时代变幻的牺牲品?”

“新朝当立?”

他不由大笑:“你们才错了!”

“做皇帝,成仙人,我全都要!”

“卿卿!”

突然被喊到的卿卿一怔,在祭坛前站好。

妙水真君皱眉,似是察觉出林行韬的意图。

“你是要传位于她?怎么可能,天地法则岂有漏洞可钻——”

林行韬却已然喊出声:“朕今改朝号,由临为楚!”

轰!

妙水真君的声音戛然而止,在他不可思议的神情中,天意应承。

朝号一夕而改!天下所有人耳边皆有声音曰:

“从今往后,此朝为楚。”

如此,国运新续!

青紫色的国运之龙咆哮着,身上染上一层黑光。

妙水真君眼皮一跳,掐指急算。

他惊呼:“你竟可以游离于天地法则之外!”

林行韬继续喊:“你见过哪个王朝末帝登基那么大祥瑞的!我说可以就可以!”

“太女听令!”

卿卿怔怔恭拜。

“太女者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为久远之国计,朕今传位于太女林卿卿!”

妙水真君大惊失色:“胡闹!你这样也没用!”

然而,帝王位格确确实实地就在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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