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已黑,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点。
一般这个时候,白夜都已经躺下,但今天不同,他虽然早已洗漱完毕,却迟迟没有进卧室,而是穿着灰色的睡衣,坐在书桌前,脸色有些纠结的看着桌面上摆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白色的瓷碗,里面盛着半碗紫色液体。
液体并不清澈,呈半粘稠状,隐约还能看见许多颗粒状的残渣。
白夜叹了口气,扶了扶额头。
自己也不知道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还真的按照信纸上的配方找了东西,磨成汁液。
太羞耻了。用脚趾头想也应该知道,这种配方一看就是瞎编的,自己居然真的信了!
心里虽然疯狂吐槽着自己,但白夜的手还是很诚实的拿着准备好的筷子,蘸着碗里的汁液,将心智上的图案仔细描绘在手心上。
最后一笔完成,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现象发生。
我究竟在干些什么!?
白夜内心充满了羞耻感,觉得自己愧对这些年教育自己的老师。
他走到卫生间,想要将掌心的图案洗掉。
搓了几下,一些干涸的掺杂被搓掉,但紫色的图案却丝毫没有褪去的意思。
他又打上洗手液,搓了几下,图案依旧清晰如故。简直像是用记号笔画上去的一样。
洗不掉就洗不掉吧。过段时间自然就掉了。
困意来袭,白夜打了个哈欠,将手上的水擦干后躺上床,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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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是个奇怪的事情,很多平时在现实生活中显得不合理的事情,人们在梦境中却察觉不到异常,在梦境里,人可以飞,动物能够说话,海水可以倒流,这里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一切奇迹都顺理成章的上演。
白夜抬头看着周围,黑夜中城市的轮廓坚硬而冰冷,空中布满了云,连月光都遮掩起来。
他走在一条肮脏的巷子里,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积攒着腐臭的污水,硕大的老鼠明目张胆的穿行,右手边的铁皮垃圾箱旁,一个醉汉躺在那里,如同一滩烂泥,身上穿着一件满是破洞的棉衣。
这是一个陌生的城市,却让白夜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的意识变得十分浅薄,他不知道自己是谁,现在在哪,只觉得眼前一切都如此自然。
远处传来尖锐的警笛声,伴随着零散的枪声,突然,一束白光从地面升起,直射天空,在乌云上映出一个清晰的图像。
那是一只蝙蝠。
看着云彩上的蝙蝠,不知为何,白夜突然感觉心情变得愉悦起来,像是小时候见到喜欢的玩具一般,纯粹的开心从心底涌出来,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笑容由浅淡变得浓重。
突然,右手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高温的烙铁烫了一下。
他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掌心印着一个奇怪的图案,两个六边形相互交叠,线条的节点处标注着不明意义的符号。
这是什么。
白夜有些疑惑,眼前的图像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像一个漩涡一样,将他的目光牢牢地吸在上面。
突然,白夜浑身震了一下,原本有些茫然的瞳孔渐渐凝聚起光彩。
方才那一刹那,他的耳边仿佛想起了咔嚓的脆响,像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伴随这声脆响,原本有些涣散的意识也迅速凝聚,变得清晰起来。
他想起自己叫做白夜,想起今天收到的那份信,想起掌心图案的由来。
意识变得清晰的同时,眼前的城市,却突然出现变化。
白色的浓雾升腾起来,眨眼间,整座城市便被白雾吞没。
脚下坚实的地面突然消失,白夜急速下坠。
强烈的失重感让他血压骤然身高!
白夜双腿猛地一蹬,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
…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境吗?
他平复了自己的呼吸,下意识抬手向身后摸去,想要开灯。
然而,他手刚伸了一半,便被自己头上的什么东西挡住了。
入手的触感冰冷,潮湿,黏腻。让人不寒而栗。
不仅如此,白夜还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蜷缩着身体,保持着一种很不舒服的姿势。
眼前是纯粹的黑暗,过了许久,白夜的眼睛依旧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只能用自己的触觉进行探索。
手脚并用摸索了一圈后,白夜得出一个结论:自己似乎被关在一个狭小的,长方体的容器中。
长方体的容器,白夜的第一反应是棺材。但如果真的是棺材,那么至少足以容纳他一米七八的身高,而现在这个空间明显比他的身高短上不少,以至于他不得不曲着双腿。
至于手掌感觉到的冰冷,黏腻的触感…大概是某种苔藓?他伸出手指扣了扣,果然,那些湿润滑腻的东西可以抠下来。苔藓附着在一个粗糙冰凉的表面,摸上去像是石头。
他用力吸了两口空气,空气中有种发霉的味道。
容器的高度很窄,他没办法坐起来,只能试图用双手抵着头顶的,用力往上推。
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