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宁正走上楼梯，当我看到她时就停了下来。她的出现让我感受到就算看到帝尊时也不曾有的胆怯，而这是一直以来的反应了。在盖伦的jīng技小组中，如今她可是最有力量的。威仪退休了，回到内陆，在满是兰花的乡间当个绅士。他的jīng技在终结盖伦生命的那场对抗中丧失殆尽，而端宁就是jīng技小组目前的关键人物。夏天时，她会留在公鹿堡，而其他jīng技小组的成员就散布在漫长海岸上的烽火台和城堡中，透过她向国王报告所见所闻。冬天时，整个团队回到公鹿堡重续彼此的连结和伙伴关系，在没有jīng技师傅的情况下，她已经接手盖伦在公鹿堡的大部分职责，也一并承接了盖伦对我的深沉怨恨。她的出现让我从前受虐的记忆再度清晰浮现，清晰到不忍卒睹，同时也让我没来由地感到畏惧。我回来后一直避着她，但此刻只见她正以针一般尖锐的眼神看着我。

这楼梯的宽度足够让两个人擦身而过，除非其中一人故意停在一层阶梯的中央。即使她站在下方抬头看着我，仍让我觉得她占尽优势。她的仪态和在我们都还是盖伦的学生时大不相同，她的外型显示了她的新职位。那夜空般深蓝的长袍绣工jīng细，长长的黑发用镶着象牙装饰的光亮线丝，在脑后束成造型错综复杂的辫子，领口和手上的戒指都闪着银光，但她的女性特质却已消失无形。她采纳了盖伦苦行僧般的价值观，骨瘦如柴的脸庞加上爪子般的双手，散发出像盖伦一样自以为是的光芒。自从盖伦死了之后，这可是她第一次直接面对我。我在她上方停了下来，完全不知道她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小杂种。”她语tiáo冷漠地说着，感觉上不像打招呼，倒像在唱名，让我不禁纳闷这字眼是否有可能不会再像针一般地戳着我。

“端宁。”我也尽力语tiáo平平地说着。

“你没死在群山里。”

“不。我没有。”

她还是站在那里挡住我的去路，非常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做了些什么，也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

我的内心像兔子般颤抖着，告诉自己她或许用尽了jīng技的每一份jīng力，把这份恐惧加诸在我身上，也告诉自己这不是我的真实感受，而是她的jīng技建议我该如何感觉。接着，我强迫自己把哽在喉咙的话说出来。

“我也知道自己是谁，我是吾王子民。”

“你根本不配成为这种人！”她平静地坚持己见，对我微笑说道，“总有一天大家都会知道。”

恐惧的感觉如假包换，相形之下它的来源就显得无关紧要了。我站着，一语不发，最后她终于退到一旁让我通过。这是我小小的胜利，虽然回想起来，她也不太能做出其他反应了。我为前往毕恩斯的旅途做准备，忽然因为能够远离公鹿堡几天而感到欣喜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