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三号可能,”西摩尔说,“使用炸药对人群实施大屠杀。在这种情况下,目标很可能是海滩上挤满了度假者的一处旅游胜地。这是一幅可怕的景象,想想吧。那次大爆炸把整个城市都从地图上抹去了。迄今为止,它依然是历史上最大的非核武器爆炸事件。”
会议结束后,马雷克·古米尼和史蒂夫·希尔走到了外面。
“我必须去汇报,史蒂夫,可我一点也不愿意这样做。”在停机坪上握手道别时,马雷克说,“顺便说一下,如果采取了应对措施,肯定是要采取的,那么这事在媒体那边我们恐怕是瞒不住的。我们应该尽可能编造一个最完美故事,把那些家伙的注意力从马丁上校身上转移开。但是,如你所知,虽然我很欣赏他,可你必须接受现实。我的意思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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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空军少校拉里·迪瓦勒看了一眼在亚利桑那州的阳光照耀下的机群,惊奇地看到了正在等待着他的那架f-15e“战鹰”。每次看到自己的战机他都会惊奇。他已经驾驶f-15e型战斗机飞了十年,他觉得这是他最钟爱的机型。
在他的军旅生涯中,他驾驶过f-111“土豚”和f-4g“野鼬鼠”。它们都是美国空军派给他驾驶的很厉害的战斗机,但在飞了二十年、成为一名王牌飞行员之后,战鹰仍是最适合他的战机。
那天,他要驾驶的那架从卢克空军基地飞往华盛顿州的战斗机仍在进行着保养检查。它静悄悄地蹲伏在一大群穿着连体工装的、在它那硕大的机身上爬来爬去的男人和女人中间,没有表露出任何爱恨、喜怒或恐惧的情绪。拉里·迪瓦勒羡慕他的战鹰,尽管结构复杂,但它没有感情,它永远不会害怕。
准备在这天上午进行试飞的这架飞机,已经在卢克空军基地完成了基本大修和地勤服务。在车间里结束这个程序后,根据规定,必须对它进行试飞。
所以这架战鹰在亚利桑那州清晨明媚的春光下等待着。战鹰机身长六十三英尺,高十八英尺,翼展四十英尺,空重四万磅,最大起飞重量是八万一千磅。拉里·迪瓦勒的火力控制员尼基·琼斯上尉走了过来,他刚刚完成了对他自己的设备检查。在战鹰中,火力控制员坐在飞行员后面,他的周围是价值几百万美元的航空器材。在长途飞行去麦科德空军基地之前,他必须对这些仪器进行测试检查。
一辆汽车开了过来,把这两位机组人员送到了半英里之外的那架等待着的战斗机旁边。即使地勤人员工作疏漏的概率极低,他们仍然用了十分钟做好起飞前的检查。
登上飞机后,他们扣上了安全带,向那位地勤人员最后点了一下头。地勤员爬下梯子,走到远处,让他们两人安静地待在飞机上。
拉里·迪瓦勒发动了两台功率强大的f100引擎,座舱罩咝咝响着归位,战鹰开始了滑行。它转向从跑道前方迎面吹来的微风,暂停了一下,接到了允许起飞的指令,蹲伏着作了最后一次制动测试。然后,三十英尺长的火苗从加力燃烧室的双尾管喷射出来,迪瓦勒少校加足了动力。
战机在跑道上狂奔了一英里之后,速度已经达到了一百八十五节,这时候,lún子离开了沥青路面,战鹰升空了。起落架收起来,翼襟翘起来,油门收小以让发动机结束耗油的加力燃烧模式进入正常的动力模式。迪瓦勒把爬升速率设在每分钟五千英尺,在他的身后,他的火控员给了他去目的地的罗盘方位。在三万英尺高度,在一片纯蓝的空中,战鹰放平了机身,把机首指向了西北方向的西雅图。在机肚下面,洛基山脉覆盖着皑皑白雪,并将一路伴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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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英国外交部,参加二○○七年四月份在美国举行的西方八国首脑会议的英国代表团及其随行顾问人员组建的最后细节工作,几乎全部完成了。整个代表团将租用一架包机,从伦敦希思罗机场飞赴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在那里他们将受到美国国务卿的正式迎接。
其余六个非美国的代表团,将从他们各自的首都飞往肯尼迪机场。所有的代表团都将留在距机场周边一英里的停机坪上,以避开那些游行抗议的人群。美国总统不愿意看到他的客人遭到任何形式的尖叫侮辱和诘问指责。西雅图和热那亚会议的混乱场面再也不能重演了。
代表团离开肯尼迪机场将通过由一系列直升机组成的一条空中走廊,被运送到第二个完全封闭的地方。在那里,他们将轻松地步入会场,在豪华、隐蔽和全封闭的状态下参加持续五天的会议。这样安排很简单,没有漏洞。
“这种安排以前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过的,现在想来,真的很完美。”其中一位英国外交官评论说,“也许有一天我们也应该这么做。”
“更好的消息是,”一位年长的更有经验的同事咕浓着说,“鹰谷会议后,有好几年lún不到我们呢。让其他人去对付几年令人头痛的安保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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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情局副局长马雷克·古米尼很快就回到英国再次与史蒂夫·希尔相聚了。他已经伴随他的局长去过白宫,向总统和五位主管解释了根据从一个闻所未闻的叫拉布安的岛屿发过来的一条奇怪的信息所作出的演绎。
“他们说的与以前大致相同。”古米尼对希尔说,“无论是什么,无论在哪里,都要找到它,摧毁它。”
“我们英国的政府也是这种观点。”史蒂夫·希尔说,“没有条框限制。当场摧毁。他们要求我们就此事通力合作。”
“没问题。可是,史蒂夫,我们的人深信美国很可能就是那个目标,因此我们的海岸警卫工作已经空前加强了对来自中东、亚洲、欧洲等地的检查。如果能够在我们外海的任何水域确定那艘‘鬼船’,我们会立即tiáo动我们的资源去把它摧毁。”
美国国家情报局局长约翰·内格罗蓬特授权中情局把美国要采取的措施,以“仅供阅览”的方式,通报给他们的英国伙伴。
防卫战略分三个阶段:空中侦察、辨识船只身份和核查。任何不能令人满意的解释、任何未作解释的偏离航向,将会招致一次登lún检查。任何抵抗将会使其在海上覆灭。
为确定在海上的范围,以拉布安岛为圆心、以三百海里为半径,画了一个圆圈。在这个圆圈的北部圆弧,一条线直接从太平洋划到了阿拉斯加南海岸的安克雷奇。第二条线从南部弧度的印度尼西亚向东南方延伸,跨过太平洋直抵厄瓜多尔海岸。
这个范围包含了太平洋的大部分,包括了加拿大、美国、墨西哥到厄瓜多尔和巴拿马运河的整条西海岸。
白宫已经决定,现在还没有必要宣布,但其用意是监视在这个三角形内朝东驶向美国海岸的任何船只。离开这个三角形或驶向亚洲的任何船只,就不去管它了。其他的则必须辨认身份、接受核查。
幸亏多年来有些机构坚持施加压力,因此有一个为大家所认同的程序。著名的lún渡运输公司已经同意报备航行计划,将其作为一项日常的例行工作,就像航空公司报备飞行计划那样。在“核查”区内百分之七十的船只将执行报备制度,而且拥有这些船只的公司可以联络他们的船长。根据新规则,航运界同意海船的船长们,如果他们平安无事,将始终使用只有他们的船东才知道的专门术语。如果没能使用业经同意的词语,则意味着船长已经处在了胁迫之下。
在白宫会议结束后七十二小时,第一颗kh-11“锁眼”人造卫星进入了空间轨道,并开始拍摄印尼圆圈。它的计算机所接收到的指令是拍摄以拉布安岛为圆心、三百海里半径范围内的任何船只,不管它们朝着哪个方向航行。当kh-11人造卫星开始拍照时,朝着正南方向在穿越望加锡海峡的里士满伯爵夫人号,正位于拉布安以南三百一十海里处。它没有被拍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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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伦敦的观点来看,白官认为会从太平洋发起一次袭击的想法只是那张图画的一半。埃泽尔会议的警告已经报告给了美英政府,要求进一步的tiáo查研究。tiáo研的结果引起了广泛的重视。
唐宁街和白宫通了一次长长的热线电话,商定了关于在马耳他以东的两条最重要的狭窄水道的安全保卫协议。根据协议,英国皇家海军将与埃及合作,监控苏伊士运河的南口,拦截所有从亚洲过来的船只,除了非常小的舟艇。
在波斯湾、阿拉伯海和印度洋上的美国海军军舰,将在巡逻。此处的威胁将来自一艘巨型船只,它可能在海峡中间的深水航道上自沉。这里主要往来的船只是空载从南方进入,从分布在伊朗、阿联酋、巴林、沙特阿拉伯和科威特的油港装上原油后满载驶出的超级油lún。
来自美国人的好消息,是拥有这些趄级油lún的船舶公司的数量相当有限,而且都愿意提供合作,以防止灾难的发生。美国海军陆战队员从“海马”直升机降落到在三百海里之外朝向霍尔木兹海峡航行的一艘超级油lún甲板上,快速检查一下驾驶台,这用不了多少时间,也不会降低船只的航速。
至于二号和三号威胁,每一个有海港的欧洲政府都被警告可能存在着一艘由恐怖分子在指挥cào纵的“鬼船”。丹麦要保护哥本哈根,瑞典要照顾斯德哥尔摩和哥德堡,德国要注视任何进入汉堡和基尔的船舶,法国被要求保卫布雷斯特和马赛。从直布罗陀起飞的英国皇家海军飞机开始巡逻夹在西班牙和摩洛哥之间的那条狭长水道,辨明从大西洋过来的任何船只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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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基山脉上空飞行的一路上,迪瓦勒少校已经把战鹰设置在巡航速度,飞机飞得很平稳。在他的身下,天气已经发生了变化。
亚利桑那州无云的蓝天上出现了第一批马尾状的云絮,当他离开内华达州向俄勒冈州飞行时,这些云絮愈发浓厚了。在他掠过哥伦比亚河进入华盛顿州时,他身下的云已经厚重结实,从树梢一直绵延到两万英尺的高空,而且从加拿大边境飘移到了北方。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他仍处在碧空之中,但降落时必须穿过浓厚的云雾。在距离目的地只有二百英里时,他呼叫麦科德空军基地,要求地面指挥飞机的下降和着陆。
麦科德要求他将航向转为向西,越过斯波坎,并按指示下降。战鹰正在向着麦科德左转,这时候,即将成为美国空军最昂贵的那把扳手,从夹在右舷发动机内的两条yè压管之间滑了出来。当战鹰结束转弯放平机身时,扳手掉进了涡lún风扇的桨片里。
当刀刃般锋利、高速旋转的压缩机桨叶开始撕裂时,产生的第一个结果是右舷f100发动机深处一声巨大的闷响。每一片被撕裂的桨叶又堵塞了其余的桨叶。在座舱罩内的两位机组人员面前,一只闪亮的红灯回答了尼基·琼斯上尉的惊叫:“怎么回事?”
在琼斯的前面,拉里·迪瓦勒正在倾听他的脑海里的某种尖叫:快点消除。
经过多年的飞行,迪瓦勒的手指几乎不用吩咐就会立即工作,关去一个个开关:燃油、电路、yè压管路。但右舷发动机在起火燃烧。内置式灭火器自动开启,但已经太晚了。右舷的f100发动机正被撕成碎片,这是灾难性的引擎故障。
在迪瓦勒身后,火控员在向麦科德呼叫:“求救、求救、求救。右侧发生火灾……”
他的呼救被他身后又一声呼啸打断。右发动机不但没被关闭,其碎片反而冲破防火墙蔓延到了左舷。更多的红灯亮了起来。第二台发动机也起火了。本来因为燃油减少、一台发动机仍在运转,战鹰在迪瓦勒的驾驶下还可以降落。但在两台发动机都停转的情况下,一架现代化的战斗机不可能像很久以前的战斗机那样滑翔,它就像一颗发射出去的子弹。
琼斯上尉后来在回答询问时会说,他的飞行员的声音保持着平静。他把无线电开关拨到了发射模式,这样在麦科德的空中管制员可以实时听到。
“两台发动机都失灵了。”迪瓦勒少校说,“准备弹射。”
火控员最后看了一眼他面前的仪表。高度:两万四千英尺。飞机在俯冲,急速俯冲。外面,阳光依然灿烂,但云层在朝他们迎面扑来。他回过头去最后看了一眼。战鹰已经成了一支火炬,从头到尾都在燃烧。他听到了前面那个同样平静的声音:“弹射,弹射。”
两个人都把手伸到了坐椅旁边的那只把手,拉了一下。这是他们所需做的全部事情。现代的弹射坐椅的自动化程度相当高,即使飞行员失去了知觉,也能为他做所有的事情。
其实,拉里·迪瓦勒和尼基·琼斯都没能目睹战机的坠毁。在几秒钟之内,他们的身体被弹起来,穿过粉碎的座舱罩被抛到了寒冷的同温层。坐椅仍束缚着他们的手脚,保护着它们不会乱舞或被气流冲击得脱落。坐椅还能保护他们的脸部免受狂风的猛烈吹打。
两把下落的弹射椅在微小的拖靶的作用下稳定了,向着地面直冲而下。刹那间,他们迷失在云雾之中。即使两位机组人员能够通过目镜观看,但他们看到的全是在他们面前疾驰而过的cháo湿的灰sè云团。
坐椅感受到他们已经接近了地面,于是释放了载重。束缚的带子弹开,现在已经相距一英里的这两个人分别脱离了他们的坐椅。空载的坐椅落到了下方的地面上。
人员的降落伞也是自动的。它们也配有一个小拖靶以稳住跳伞人的身体,然后还有主伞盖。当下降速度从每小时一百二十英里骤减到十四英里时,两人都体验到了一种被猛烈拉紧的感觉。
由于身穿薄型的飞行服和重力服,他们开始感觉到寒冷。他们似乎处于天堂与地狱之间一个怪异、cháo湿的灰sè边缘地带,直至他们分别坠落到松树和云杉的最高枝杈上。
在云层下面半明半暗的光线中,迪瓦勒少校落在了一个开阔地里,地上一层厚厚的、富有弹性的枝叶起到了很好的缓冲作用。经过几秒钟的眩晕和喘了几口气,他解开腰上的主伞搭扣站了起来。然后他开始用无线电联络救援队,以便让他们确定他的位置。
尼基·琼斯上尉也降落在树上,但不是开阔地里,而是在浓密的树丛中。当他落到树枝上时,下落的雪块把他全身淋了个透。他等待着落地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始终没有到来。在他的头顶上方,透过灰蒙蒙的寒气,他看到他的降落伞挂在了树上。在他的身下,他能够看到地面。地上是积雪和松针,他估算落差在十五英尺左右。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放开降落伞搭扣,落了下去。
如果运气好,他在落地后就能站起来。事实上,他感到左腿胫骨“啪”的一声折断了,因为它滑进了雪下两条粗壮的树枝之中。这意味着寒冷和休克将开始毫不留情地消耗他的体能。他也解开无线电开始呼救。
战鹰在它的机组人员弹射出去之后,仍然飞了几秒钟。它抬起机首,摇摆着,倾斜着,又俯冲下去,一头扎进云层里爆炸了。火焰已经蔓延到了油箱。
当战鹰爆炸解体时,两台发动机都从机身上脱离开来,翻滚着落了下去。在两万英尺的空中,每台重达五吨、烈焰腾腾的引擎,以每小时五百英里的速度落到了下面的喀斯喀特山区。一台发动机摧毁了二十棵树。另一台造成了更大的破坏。
在“木屋”里担任警卫队长的那位中情局特工,过了两分钟时间才回过神来,他急忙从正在吃午饭的食堂的地上爬了起来。他感到头晕目眩,还有点恶心。他倚靠在尘土飞扬的木屋墙上,呼唤同事的名字。他听到了几声呻吟。二十分钟后,他搞清了部下的状况。在游戏房里打台球的两个人已经死了。其他三个受了伤。幸运的是那几个在外面散步的人,当那颗陨石,他们以为是陨石,击中木屋时,他们都在一百码距离之外。在警卫班确认总共十二名中情局员工中,两个已死,三个需要住院动手术,两个散步的完好,其余五个吓坏了之后,他们才去检查那个囚徒。
后来,他们被指责行动缓慢,但最后的查询认为他们先寻找自己人是正当合法的。他们透过窥视孔看了一眼那个阿富汗人的房间,发现那里亮堂了许多。在他们进去后,居室与院子之间的那扇门洞开着。由于是用钢筋混凝土建造的,房间本身没受到什么损坏。
但院子的围墙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不管是不是混凝土墙,那台坠落的f100喷气飞机发动机在落到木屋的宿舍区之前,把围墙砸出了一个五英尺的大豁口。那个阿富汗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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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