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yè化石油气运输船这个想法也是一条死胡同。”希尔说完就站了起来,准备返回伦敦了。
“有一件事让我有些担心,希尔先生。”危险品运输专家说。
“叫我史蒂夫吧。”希尔说。在秘密情报局,除了局长,大家都不分职位高低直呼姓名,体现了一个团队的团结jīng神。
“嗯,三周之前,一艘yè化石油气运输船全体船员遇难。”
“哦?”
“其实,没人看见船只下沉。船长曾用无线电呼救,说他的船上机舱发生火灾,无法自救。然后就消失了。船名叫爪哇星辰。”
“有任何线索吗?”
“嗯,线索是有的。在船长结束通讯之前,他报出了船只的确切位置。首先赶到现场的是一艘从南方过来的冷藏船。该船长报告说在现场发现了自动充气小艇、救生衣和遇难船只的各种漂浮物。没有人员幸存的迹象。此后再也没有任何关于遇难船只的船长和船员的消息了。”
“是一场悲剧,但那又怎么样呢?”希尔问道。
“是海难发生的地点,先生,哦,不……史蒂夫。在苏拉威西海,距离一个叫拉布安岛的地方只有两百海里。”
“真糟糕。”史蒂夫·希尔说,然后他就返回伦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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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史蒂夫·希尔驾车返回伦敦时,里士满伯爵夫人号货船已经穿过了赤道。它朝着西北偏北方向航行,只有它的驾驶员知道确切的船位。它在奔赴亚速尔群岛以西八百海里、美国海岸以东一千二百海里的一个地点。如果朝正西延伸,这个航向将把船只带到坐落在美国人口稠密的切萨皮克湾顶端的巴尔的摩。
伯爵夫人号上的人开始为进入天堂而做准备。这包括剃去身上的体毛和书写最后的信仰声明。这些声明是对着镜头、由书写人大声宣读的。
阿富汗人也宣读了他的声明,但他选择了用普什图语。尤素夫·伊伯西姆由于在阿富汗待过一段时间,也学会了几句普什图语。他试图尽力去理解,但即便他能把这种语言说得很流利,也依然挑不出这份声明的瑕庇。
来自阿富汗托拉博拉山区的这个人说到了他被美军的火箭搞得家破人亡,因此他为不久便能在对撒旦伸张最后正义的时刻再次看到他们而感到由衷的高兴。当他在宣读时,他明白这些声明书实际上都抵达不了彼岸。这一切都将由苏莱曼用数码设备发送出去,在他自己死去之前,在他的设备与他同归于尽之前。似乎没人知道的是,他们将如何去死,美国将遭到哪种形式的正义惩罚——除了那位爆炸专家和伊伯西姆本人。但他们什么也没有透露。
由于所有船员一日三餐都在吃冷餐的罐头食品,所以没人发现厨房里丢了一把七英寸长的切肉刀。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马丁悄悄地在磨刀石上把刀刃磨得极为锋利。他想在夜深人静时潜往船艉去割破那艘小艇,但经过再三的考虑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与另五个人共居在艏尖舱内。cào舵水手的驾驶台就在船艉通道旁边,他一直不离左右,无线电报务员就居住在驾驶台后面他那间微型的报务室里,而lún机员一直在船艉驾驶台下面的机舱里。他们中的任何人都可以探头出来看见他。
而且损坏也会被发现。立即就会知道船上发生了一起破坏。快艇的损失将是整个行动的一次挫折,但还不至于放弃行动。或许还有时间来弥补这个损坏。他丢掉了这个念头,但把那把刀用布片包起来chā在了他的后腰带上。每次lún到他在驾驶台上值班时,他都试图去查清楚他们在驶向哪一个港口,以及他也许可以去破坏的那几个海运集装箱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但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一直都没有浮出水面,而伯爵夫人号则继续朝着西北偏北的方向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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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性的检查范围再次缩小。所有的远洋巨lún,所有的油lún和所有的yè化气运输船都已被核查并验明了身份。所有的船只身份识别应答机都符合它们所应回答的内容,所有的航线都符合计划的路径,三千个船长已经亲自和他们的船舶公司总部以及代理通了话,报出了他们的生日和个人背景情况,因此,即使有人胁迫了船长,这些劫匪也不可能知道他们是否在说谎。
美国的海军、海军陆战队和海岸警卫队,正在对准备进港挂靠的每一艘货船实施登lún检查和监护。这造成了极大的经济损失和不便,但还有什么会比避免对世界上最大的国家的经济破坏更重要呢?
根据在英国伊普斯威奇得到的那条信息,爪哇星辰号的来历和船东都被仔细核查了。因为这是一艘小船,船公司挂靠在一个空壳公司里,而该空壳公司又寄居在远东地区的一家银行里。供货的加里曼丹炼油厂是合法的,但不太清楚船只的情况。造船厂也派人tiáo查过了一该船曾经有过六个船东一厂方提供了船只的图纸。一艘相同尺码的姐妹船被找到了,于是美国人纷纷拿着皮尺赶了过去。电脑图像显示出了与爪哇星辰号一模一样的复制品,但毕竟不是它。
爪哇星辰号的船旗国也被走访了。但那是波利尼西亚的一个环确共和国,tiáo查人员很快就搞清楚这艘yè化气运输船从来就没去过那里。
西方世界需要得到三个问题的答案:爪哇星辰号真的失事了吗?如果不是,那么它在哪里?它的新船名是什么?在太空中遨游的kh-11人造卫星接到指令专门去搜寻与爪哇星辰号相类似的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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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第一周,苏格兰埃泽尔空军基地的联合行动结束了。它要做的事情已经由西方的主要情报机关正式展开了。
迈克尔·麦克唐纳轻松地返回他的家乡华盛顿去了。他继续参与追查“鬼船”的工作,但不是在兰利总部。中情局的一部分工作是在它的一些秘密拘留中心里重复审讯那些在被捕前也许听说过一个叫“伊斯拉”项目的囚徒。他们打电话给他们所认识的在伊斯兰恐怖主义的yīn影世界里活动的每一个人。但没有人知道。关于在黑夜里去寻找光明的神奇旅程的短语,似乎随着二○○六年十月份一位埃及财务总管在白沙瓦的一个阳台上跳下去而消失了。
遗憾的是,麦克·马丁被推定已在行动中牺牲。他显然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如果爪哇星辰号,或者另一颗漂浮炸弹被发现正在驶向美国,他将会去阻止。但没人指望还能再见到他。自从他上次在拉布安的一只潜水装具袋里放进他还活着的信息后已经过了太长的时间。
在西方八国首脑会议前三天,各方人员根据英国的告诫而进行了大规模的全球性检查,现在他们的耐心终于耗尽了。中情局副局长马雷克·古米尼在他的兰利办公室里用保密线路给史蒂夫·希尔打了一个电话。
“史蒂夫,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们的那位麦克·马丁。但我们这里的结论是他已经完了,而且根据全球性史无前例的布网检查商船的情况来看,他肯定是搞错了。”
“那萨姆·西摩尔的理论呢?”希尔问道。
“也同样没用。我们已经检查了这个星球上差不多每一艘各种类型的油lún和化工船。还剩下大约五十艘需要确定它们的位置和身份,然后就结束了。不管‘伊斯拉’这条短语的意思是什么,要么我们永远解不开这个谜,要么它没有任何意义,要么它早就已经消失了。等等……我接一下另一个电话。”
一分钟后,古米尼又继续与希尔说话了。“有一艘船延误了。四天前启程从特立尼达赴波多黎各。应该是昨天到的。但一直没有露面。呼叫她也没有应答。”
“是什么类型的船舶?”希尔问。
“一艘化工船。八千吨的。嗯,她也许已经沉没了。但我们还在核查。”
“她装运的是什么货物?”希尔问。
“yè化石油气。”古米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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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波多黎各方面向总部设在美国休斯敦的炼油厂所属的石油公司提出投诉的六个小时之后,一颗kh-11“锁眼”人造卫星发现了玛丽亚女士,从而引发了一个警告。
装备着照相机和监听设备、在东加勒比海星罗棋布的岛屿上空以五百英里的搜索幅度巡游的锁眼,听到了下面的一次应答机信号,卫星的计算机确定这是从失踪的玛利亚女士号lún船发出来的。
这个情报立即发给了各个机构,这就是为什么刚才马雷克·古米尼在与伦敦通话时被打断了一下。其他开始忙碌的有设在佛罗里达州坦帕的美军中央司令部、美国海军和海军陆战队。这些部门全都得到了关于这艘失踪船只准确的方位坐标。
如果没有关掉应答机,那么这些劫匪不是太傻就是在碰运气。但其实他们是在按指令行事。应答机回应,他们只会bào露船名和船位。应答机关闭,他们会立即引起怀疑。
这艘小小的yè化石油气运输船仍由吓得半死的蒙塔尔班船长在驾驶。他已经有四天没睡觉了,只是偷偷地打过几个瞌睡,但每次都被踢醒过来。玛利亚女士号在夜sè中掠过波多黎各,从西边经过特克斯群岛和凯科斯群岛,有一段时间消失在由七百个岛屿组成的巴哈马群岛之中。
当锁眼人造卫星找到它的时候,它正在巴哈马群岛最西端的比米尼岛南边,朝西航行。
在佛罗里达州坦帕,它的航线被判定并被向前延伸了。航向直指迈阿密港口,进而直摘迈阿密市中心。
不到十分钟,这艘小小的化工船吸引了更多的“朋友”。从基韦斯特海军航空站起飞的一架p-3“猎户座”反潜飞机发现了它,降低到距海面几千英尺后开始了盘旋,从各个角度给它拍照。它的形象出现在佛罗里达州坦帕的昏暗的作战指挥中心内一块墙面般大小的等离子屏幕上。
“天哪,快看。”一名作战参谋轻声说。
货船在海上时,已经有人拿着一把刷子和一桶白漆爬到船艉,在船名“dofiamaria”(“玛利亚女士”)中的字母“i”上面加了一条横杠。于是船名被改为“doa”(“玛尔塔女士”),但白sè的涂抹非常粗糖,稍稍一看就能看出破绽。
在南卡罗来纳州的查尔斯顿,有两艘海岸警卫队的快艇在海上巡逻。它们是“梅隆”号及其姐妹船“摩根索”号。距离更近的梅隆号转向了那艘被劫持的商船,从巡航速度增加到了侧翼包抄速度。船长迅速计算出将在九十分钟后,即太阳西下时实施拦截。
快艇这个词语用在梅隆号上实在是不太相称。她有一百五十米长,排水量三千三百吨,几乎是一艘小型驱逐舰。当它在四月初的大西洋海面上劈波斩浪航行时,水兵们已经去准备武器了,以备万一要使用。那艘失踪的化工船已被定为“可能怀有敌意”。
梅隆号上的武器并不是摆设的。三个系统中最轻型的是由六支枪管组成的二十毫米“加特林”机关枪,这种枪械能作为反导弹武器使用。从理论上说,一颗飞射过来的导弹碰到这种弹雨是会被撕裂的。但这种密集弹雨的枪械也并不是只能去打导弹,它可以撕裂任何物体,但需在近距离范围内。
它还装备着两门“丛林王”二十五毫米舰炮,速度不是很快,但威力更猛,能给一艘小型化工船一次致命的打击。它还在甲板上配置着一门“奥托·梅拉拉”七十六毫米速射舰炮。当玛利亚女士号只是一个小黑点在海平线上出现时,所有的三个武器系统都做好了战斗准备。水兵们摩拳擦掌,他们以前都只是在搞训练,现在出现了一个可以用真枪实弹去打击的具有诱惑力的敌对目标,他们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猎户座”反潜飞机在上空盘旋,把拍摄到的照片实时发送到坦帕。梅隆号武装快艇以一个弧线绕过这艘化工船的船尾,来到了她的侧翼,在相距二百码时减低了航速。然后梅隆号用扩音器朝玛利亚女士号喊话了。
“身份不明的化工船,这里是美国海岸警卫队梅隆号。减速停船。再说一遍,减速停船。我们要上船检查。”
功率强大的望远镜能看到在驾驶台上那个舵手的身影,以及在他两侧的另两个人的身影。没有应答。化工船没有减速。喊话重复了一遍。
第三次喊话之后,艇长命令向化工船的船艏前方海面上发射一枚炮弹以示警告。海面上激起的浪花掠过化工船的艏尖舱,打湿了此前试图遮盖在舱面纵横交错的管线上以免bào露化工船真正用途的那些篷布。在驾驶台上的那些人肯定已经明白了这个警告。但船还是没有减速。
然后两个身影出现在驾驶台后面的艉楼舱室门口。其中一人在脖子上挂着一挺m60轻机枪。这是白费心机,只能决定这艘化工船的命运。他显然是一个北非人,在落日下清晰可辨。他点射了几下,子弹掠过了梅隆号上空,然后他的xiōng部中了一枪,那是从梅隆号甲板上向他瞄准发射的四颗m16卡宾枪子弹中的一颗。
谈判就这么结束了。当那个阿尔及利亚人倒下去的时候,他原先走出来的那扇舱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梅隆号艇长请示要求击沉这艘负隅顽抗的船。但这个请示被否决了。来自总部的命令是明白无误的。
“离开它。与它保持距离,快点儿。它是一颗漂浮的炸弹。在离这艘化工船一海里处警戒。”
梅隆号无奈地掉转船头,加大航速,留下这艘化工船任其自生自灭。两架f-16“猎隼”战斗机已经升空了,三分钟后就可抵达这里。
在狭长的佛罗里达半岛上的彭萨科拉空军基地,驻扎着一个战斗机中队,每天二十四小时值勤,可在五分钟内作好起飞和战斗准备。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对付试图从空中和海上偷运进佛罗里达州和周边几个州的毒品,尤其是可卡因的走私活动。
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战机飞了过来,锁定比米尼岛西边的这艘化工船,激活了“小牛”导弹。两位飞行员的仪表板上都出现了“导弹备妥,目标锁定”的字样,这艘化工船的灭亡是相当程式化、相当jīng准、冷酷无情的。
随着战机飞行员一声简短的命令,两枚小牛导弹脱离了战机的翼下,顺着机头的方向飞驰而去。几秒钟以后,两枚各装载着一百三十五公斤威力强大的炸药的弹头击中了化工船。
即使玛利亚女士号的货物不是混合了空气的剧烈爆炸物,单是“小牛”导弹的雷管深入到它的货舱里面杀伤力就已经足够了。
在一英里之外,梅隆号水兵们注视着玛利亚女士号的起火燃烧。他们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热量,闻到了那种浓缩汽油在火中燃烧的恶臭。整个过程很短。水面上没留下任何仍在缓慢燃烧的物品。船只断成艏艉两截,沉了下去。船上最后一批重油在海上闪烁了五分钟,然后大海把这一切全都吞噬了。
这正是阿里·阿齐兹·哈塔卜博士所期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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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美国总统正在进行国宴款待贵宾,其间有人在他耳边简短地耳语了一番。他点点头,要求第二天上午八点,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里向他作口头汇报,然后他继续喝汤。
差五分八点,中情局局长在副局长马雷克·古米尼的陪同下,被引进了椭圆形办公室。古米尼此前来过这里两次,依然对这个地方印象很深。总统和六位主管中的另五位都在场。
程序很简单。马雷克·古米尼被要求就“撬棍”反恐行动的进度和结果情况进行汇报。
古米尼的报告简短扼要,他明白坐在能俯视玫瑰园的六英寸防弹玻璃的圆形窗户下面的那个人不喜欢冗长的解释。规则一直是“十五分钟,然后闭嘴”。马雷克·古米尼把这项复杂的行动压缩到了十二分钟。
当他说完时,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那么,英国人的那张纸条上说的还是对的?”副总统问道。
“是的,先生。他们安chā到‘基地’组织的那位特工,是一个非常勇敢的人。去年秋天我见过他,但我们推定他肯定已经死了。如果没死,那么他现在应该发出他还活着的信号。但他送出了那份情报。恐怖武器确实是一艘船。”
“我原先不知道这么危险的货物每天都在全世界运送着。”国务卿在接下来的沉寂中这么嘟嚷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总统附和道,“现在,关于西方八国首脑会议,你们有什么建议可以告诉我吗?”
国防部长瞟了一眼国家情报局局长,并点了点头。显然,他们已经准备了一份联合报告要向总统做汇报。
“总统先生,我们有各种理由相信,对这个国家,或者说对迈阿密市的恐怖威胁,已在昨天晚上被粉碎了。危险已经过去了。至于西方八国首脑会议,在整个大会期间,您将在美国海军的保护之下。海军已经保证绝对没有安全问题。因此,我们的建议是,您尽管放心地去参加西方八国首脑会议吧。”
“嗯,好的,我也是这么想的。”美国总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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