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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巴巴里海岸 >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她摇摇头,“你不应该是可怜的。你很骄傲,我喜欢骄傲的人。你可以看到吉娜微太太的骄傲。”蓝妮的声音是热切的,“她清楚地知道她是一个女人,她是那么丰满,她的肤sè是那么美丽,她炫耀着她拥有的一切。‘我的生活是完满的,不要约束我。’她哭喊着,她的整个人生都被人束缚着,她是不快乐的。我爱她,我想和她交谈。”

她莫名其妙地很自然地接受了她的结论,自然地觉得自己发现了没人觉察出的事实。一会儿我也能接受她对我的评价。我可以很英俊,我可以很骄傲,甚至我可以是一个恶棍。而和我形成对比的,吉娜微可以很漂亮,她肤sè艳丽,丰满的身体拥有充满自信的曲线。

在蓝妮的影响下还有什么可以避免改变?她已经站起来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在那个不起作用的壁炉前她停了下来,露出正在思考的表情。“它很可爱,不是吗?”她问我,然后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就走到了窗前,玩弄着中间那个饰带上的纽扣。“它就像一个手指,”她说,“瞧!”她弯着她的手,“他们建完房子,窗户没有安装chā销,于是那个开发商(也就是那个后来在纽波特盖了一所房子的资本家),会撕心裂肺地哭喊:‘砍掉那个工人的手指,然后把它们钉进去。’所以这就是那个可怜工人的手指。”她敲打着那东西,“这是现在他所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他的手指和他的指甲。”

我无法回应。在另一个时刻,以另一种心情,我可能会加入到她的游戏中,但愉悦之后,她双chún紧闭,她的眼神是空洞的,她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拨弄着她满是灰尘的头发。

“我们应该打扫一下这地方。”我建议道。

蓝妮点点头,这使我很吃惊。她努力唤醒自己,“你去找一些打扫用的东西,我来开窗,”她告诉我,“我们可以移动一下家具,我喜欢重新排列,这会使得这些家具看起来是我的东西。”

我走进大厅,找到了一把扫帚和一块吉娜微丢在墙角的布。当我回到房间时,窗子的确打开了,而蓝妮站在低矮宽宽的窗台上俯视着庭院。我没有发出声响,她全神贯注地研究着,我不忍打断她。

她手扶着窗框,身体向外倾着,还在继续往外倾,倘若手一滑,她将会坠落到下面的混凝土上。

突然,她自己退了回来,看到我后便说:“我喜欢这景sè。”蓝妮严肃地说着,刚才的活泼烟消云散了。“我朝下看时心里想着,‘这是海底,它很深,而且待在那里会很孤独。’”

我随意地点点头,像什么不幸的事都没发生,然后走到洗涤槽,接了一杯水,把水洒在地板上。我勤奋地清扫着,蓝妮无力地拖拉着扶手椅,叹了口气就坐在上面了。

“家具对我来说太重了,我搬不动。”我说。

她同意地点点头,“坐下吧,我们聊聊天。”

“我要继续打扫,我们依旧可以聊天,这你是知道的。”

她的下巴搁在她的手掌,“我没有撒谎,我会找到一份工作的。”她告诉我。

“我相信你。”

“好的,你就该这样。我常常撒谎,但是这次我一定会找到一份工作。我撞见了拉莫尔斯比先生,我告诉她我是一个老练的广告女人。”她开始大笑起来,“我觉得拉莫尔斯比先生的真名是德尔·普罗萨姆尼安威利,或者是类似于这样的某一个名字,可怜的小土耳其人。他是那么肥胖,那么辛苦地工作,但是因为雇用了我,他将会失业。如果是其他的某个人,而不是他,某个健壮的能手,那我将不会被雇用。”她叹着气说着。

“你会在那儿干什么?”

“噢,我得设计标语。你知道的,有成百上千的小家伙没日没夜地工作,试图搞出些新发明,一旦有一个成功了,又会有无数像我这样的人在试图设计好的标语。然后当我们设计出来标语,就会生产产品,然后卖给无数的人。最后,如果这个产品对某些人有效果,这个产品便是一个成功的产品。”她疲倦地微笑着,“我做得来这份工作,但我讨厌这份工作。我有过许多这样的感受,是的,我有。”——看起来像是我已经反驳了她——“今天早上我本该开始工作的,但当我醒来时,我觉得先找个住的地方更重要。可怜的拉莫尔斯比先生,他总是把他的信念寄托在错误的人身上。但是可能这次那个土耳其人会被解雇,他就不得不回到土耳其,然后他可以坐在跪垫上,并且拥有很多美丽的妻子。”她看着我把灰尘清理到废纸篓里,“我们摆放家具吧。”她说。

移动沙发和两边的扶手椅花费了不少工夫,我们得讨论每一件家具放在哪儿,而每当我们达成一致,她总会改变她的想法。我们把沙发搬动了几次——搬到窗子那儿,对着壁炉,靠着墙——但她始终不满意。她最后同意把扶手椅和沙发搬到窗子那儿,当我们完成这些活之后,她看了看,审视了一下整个房间。“为什么我们不把它就放在这儿?”她问道。沙发就暂时对着墙,背向着房间正中心。她把沙发拖动了大约一码(1码=0.9144米),这样就可以坐在上面用脚够着壁炉。

“我觉得这样bàng极了。”她说。

“蓝妮,你不能把沙发那样放。”

“为什么?”

“它和房间里的其他东西格格不入。”

她默默地点点头,她的脸僵硬了一会儿,“当然,我真愚蠢,”她欢快地说,双手在空中晃动着,“来,我们把它转一下。”

于是我们又拖动沙发,把沙发的朝向反了过来,做完之后我们就休息了,夏天的高温使我们一直流汗。“现在这儿是一个新房间了。”她说。

当然这不是真的,这个又大又空的房间依旧很脏,那些黑暗而又呆滞的褪sè家具无jīng打采地待在新的位置上,笨重而又毫无生气。我们沉默了几分钟,我看到她的嘴在发抖,“发生什么事了,蓝妮?”

“我不知道。”她焦躁不安地抽着烟,烟灰掉进了她衬衣的折痕里,直到烟卷燃到她的手指时,她才把烟灰抖落到地板上。

“我打算在房间里摆放一些画,”她说,“我打算做一些窗帘,有了这个,他们就不会阻拦我。然后,”——她的嘴chún卷了起来,嘴里的小牙齿露出来了一会儿——“我打算把沙发转一转,把它放在它该待的地儿,面对着墙。”她咳嗽着,用她沙哑的声音说,“我希望我现在就走,米奇。”

我吓了一跳,“走?”

“是的,米奇。”她坐着一动不动,没有看我。

“好吧,可能今晚或明天我可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的,是的。”

我离开房间的时候,她没有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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