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们却从中可以看到,古人已经有意识地利用语言本身的歧义进行狡辩了,我们慢慢地可以发现有很多
“悖论”或者“矛盾”其实都是由语言引起的。不过语言的歧义并不总是被人利用来狡辩的,更多的时候人们是
利用这种歧义来增加语言的魅力,只是要注意在遇到比较隐蔽的情况下还要仔细分辨呀!
另外,我认为,如果人们确实回到了过去,那么就会对历史产生或大或小的影响,结果岂不是说明历史是虚
假的吗?艾皖不同意这个观点,他说历史并不会变得虚假,只是我们对历史的理解会发生变化。
无论如何,听完了我的经历,艾皖也想试试,可是那么多按钮我可不会cào作,更何况还有很多按钮的功用现
在还不知道灵不灵呢!万一出现什么问题我连修理都不会,麻烦大了。
所以最后决定有时间还是先由我来试验几次,然后再推而广之。
来自芝诺的挑战
“你永远也追不上我,-_-!”
——速度悖论
过了几天我忍不住想去古希腊游览游览,于是就鼓动艾皖tiáo好设备再来一次旅行。
这次更惨,我竟变成了一棵树。我既不能动又怎么去找古希腊的众多大哲人呢?幸好这不是一株平凡的树,
也许它受到了过多的荷马诗篇的熏陶,使得它具有了聚集众多人来此交谈的魅力。
今天来的会是谁呢?
一会儿就从各处来了几个人聚在树下,一个人说:“不知道今天芝诺又会说出什么奇怪的话了?难道咱们这
么多人就辩论不过他吗?”另一个说:“明知道他说的不对,可就是找不出他话里的错来。”这时有人问:“昨
天他又说了什么?”有人争着说:“他居然说阿基里斯追不上乌龟。”
“什么?长跑冠军居然追不上乌龟,这怎么可能?难道他能说出什么道理?”
“他说只要乌龟起步稍微领先阿基里斯一点,阿基里斯就永远也追不上乌龟了。”
“即便领先再多,也一定能追上。”
“他的道理是这样的:乌龟比阿基里斯领先一段距离,如果阿基里斯要想追上乌龟,就必须先到达乌龟原来
的地方。”
“没错。”
“可是这时乌龟又已经向前走了一段距离,而阿基里斯在走完这段距离时乌龟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结果阿
基里斯越来越接近乌龟但永远也追不上它。”
“……”
“这个芝诺为什么总能想出一些奇怪的问题呢?咱们一定要想办法揭穿他的错误。”
趁他们在想如何对付芝诺的时间里,我们也想想刚才的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我们至少有两种思路来推
翻他的理论:一种是说出能追上乌龟的道理;另一种是指出追不上乌龟的错误所在,如果芝诺的道理错了,那他
的结论当然也就不成立了。古人曾对第二种方法有一个生动的比喻:你能不能将一个jī蛋立在桌子上,我试着立
过(是不是很傻),有一个聪明人听说了就拿起jī蛋,“啪”的一声把jī蛋立在桌子上了,当然立在桌子上的jī
蛋已经烂了,这就叫——不破不立。我们现在就要用这种方法,在破坏中重新建立(革命的先驱李大钊也曾在文
章中说过,中国的革命就是要在破坏旧制度中建立新制度,可见这种方法的威力范围之广)。
芝诺说的道理很简单。按照这个道理,就是有缩地术也别想追上乌龟,这岂不是“咄咄怪事”。在这里有一
个至关重要的因素被忽略了——时间。因为我们知道,走完一段距离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而所谓的速度不同实际
上就是指,走完一段距离所花的时间不同。芝诺先生说,如果阿基里斯走到乌龟原来的位置,而乌龟又向前走了
一段距离,然后又多出一段距离……这里我们能很清楚地看到,他只考虑了距离而忽略了时间,因而这里已经不
存在速度这个概念了。也就是说芝诺在这讲的并不是追逐的故事,而是距离可以无限分割的故事了。
其实芝诺还说过另一个“悖论”,他说一个人不可能从一个地方到达另一个地方。因为这个人要到达一个地
方,就必须走到这段路程的一半的地方,但是如果他要走到中点,就必须先走到中点的中点,……结果这个人永
远走不到终点。
在这里芝诺同样忽略了时间,或者说是芝诺有意将时间做了无限分割。因为不管这个人用什么交通工具,都
会占用时间的,如果将一段距离不停的一半、一半分下去,其实同时也将时间不停得分下去了,也就是说要想让
时间经过一秒就先要经过半秒,要想经过半秒就要先经过半秒的一半,然后,再然后……我们发现没有时间了。
所以芝诺的意思变成了:我不给你时间,你能从一个地方到达另一个地方吗?
即便是变成了树的我也知道:永远不能。
不过这倒让人想起中国的惠施曾说过一句话,“一尺之捶,日取其半,万世不竭”,惠施说明了的确存在无
限,而这并没有引起悖论,原因是他只承认这种无限的存在,而没有把无限随便用于不适合的地方。
芝诺来了芝诺来了
飞矢不动。
——芝诺悖论
就在这时我看见远处走来一个中等身材的人,他的嘴角带着略显自负的笑容。
等他走到近处,大家都喊道:“芝诺,你今天又有什么怪论呀?”原来大家都挺喜欢听他的怪论,也许这样
带来的挑战比自己看书要有趣的多吧。
芝诺走到跟前说:“你们先说,前几天的问题你们想出了反驳我的办法了吗?”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嚷嚷了
一阵还是没什么结果。芝诺说:“无论如何我今天还是给大家说一个吧。”
只听芝诺说道:“今天要说的是‘飞矢不动’。”
“飞矢不动?什么意思?”
他说:“飞行的箭看上去是在运动的,其实是静止的。”
“飞行的箭是静止的?”
“没错。因为箭的轨迹是由这只箭所处的不同位置连接而成的,那么当这只箭在第一个位置时,它是静止的
,到第二个位置时还是静止的……难道说许多个静止的箭连在一起就变成运动的箭了吗?”
大家纷纷发表意见,“不对呀!静止的箭就是静止的,运动的就是运动的。那你的意思是根本就没有运动了
。……”
芝诺说:“是呀!我们不要太相信自己的感官,感官给我们带来的未必是真理。我们更应该相信我们的智慧
!”
我这棵树听完也忍不住点头表示同意,不过这句话有点太哲学。
被分解的“运动”静止了,被连贯的“静止”运动了,什么是静止,什么是运动?
照相机的发明是人类纪录史上的一个里程碑,多少美丽的“过去”只能通过留下的照片才保留着新鲜的记忆
。人类最早的绘画就像照相机一样记录下了那些时代的影像,令我们多少可以还原祖先的容貌,我们的子孙是幸
运的,因为他们不必再花很长时间描绘我们的模样。高速照相机出现以后我们人类就可以拍下高速运动的物体在
运动过程中的状态了,动画片是根据与之相反的原理,将连续的静物画连贯起来产生动画的效果。
“静止”与“运动”都是通过视觉产生的感知,区分“静止”和“运动”对盲人的意义不大,因为无论物体
是静止还是运动,他都必须通过其他各种方式加以感知和记忆。一个人在火车上闭上眼睛,过一段时间就很难分
清火车是在走还是已经停了。芝诺的想法可能来自他的想象,他想象着如果自己闭上眼睛坐在箭上飞,那箭就和
不动一样。的确,芝诺的思想被后来的物理学证明了,一个物体在不同的参照系中运动(静止)方式也不同。但
是芝诺还想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无限的细分——将一个动作分成无数的细微动作——细微到静止。但在他的分析
中还是遗漏了一点,那就是“静止”与“运动”并不是对立的。
芝诺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思考到这么多深刻的问题,真是可敬。他的思想对后来的西方思想传统也有不小的
影响。
“我是如此的一无所知”“我是如此的一无所知”
“我现在唯一知道的事,
就是我一无所知。”
——苏格拉底悖论
忽然之间,我面前的景物变得缥缈了起来,等到从新清晰后,居然已是另外一个场景了。来前我与艾皖说好
了,大概每处停留两天的时间,怎么会这么快就换地方了?
只见大街上人们三五成群来来往往,我已身处一个城镇之中了。
“唉,普斯留德,”一只手落在了我的肩膀上,吓了我一跳,“你愣在这儿干什么?”
“我?没事,随便站一会儿。”我又成了普斯留德了,这个普斯留德是谁?
“普斯留德,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想要请教你,你能帮我解答一下吗?”
“我能解答吗?”
“你可以想一想,也许能帮上我。”
“那好吧。”
“如果我的鞋子坏了,想要修鞋,我应该找谁?”
“那当然是去找鞋匠了。”
“那如果我家的桌子也坏了,又该找谁呢?”
“自然是木匠了。”
“如果我的铜壶坏了呢?”
“找铜匠呀!你到底想问我什么?”
“那好,普斯留德,现在是国家这只大船坏了,你说该找谁呢?”
“这个嘛,应该找政府吧。”
“嗯,你说的有道理。”说完那个人就走了。
该干点什么呢?现在。这个人又是谁呢?他好像认识这个普斯留德。
“喂,普斯留德,你不去辩论园吗?苏格拉底已经去了。”
我扭头看见一个年轻人向我走来,我连忙说:“你说的是酷爱辩论的苏格拉底?”
“普斯留德,你今天是怎么了?连苏格拉底是谁都不知道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没有,一起去吧。”
我也不敢问这个人的贵姓,就假装很熟悉的样子吧。我跟着他到了一片树林边,只见有两棵大树立在中间,
就像是一个大门,左边一棵树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辩论园”。没想到还有一个专供人辩论的地方,这就
是著名的苏格拉底的希腊时代。
据说苏格拉底称自己是一位“思想的助产士”,就不知是如何“助产”的。我们走进小树林,只见前面不远
处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和我同来的年轻人说:“快点,苏格拉底开始说话了。”
我们挤进人群,只见刚才那个向我请教问题的中年人坐在一块岩石上,静默着,显得有些忧郁。原来他就是
苏格拉底。他刚才问我的问题难道就是在引导我去思考。
这时有人问:“苏格拉底,你怎么了?今天怎么不问问题了?”苏格拉底停了停说:“我刚从神庙回来,神
没有告诉我什么是智慧。回来的路上我细细地想,只觉得我现在唯一知道的事,就是我一无所知了。”说完又陷
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人群中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有人对苏格拉底说:“你怎么会一无所知呢!”苏格拉底没有说
话。另外有人接着说:“是呀,苏格拉底你是我们之中最聪明的人了。怎么会一无所知。”
这时又有人说:“苏格拉底,你还知道你一无所知,这说明你不是一无所知呀!”看来到了这种时候希腊人
还忘不了争论。苏格拉底没有回答。 “是呀,苏格拉底你不是最爱挑别人的错嘛,现在自己也说出矛盾的话了
吧!”苏格拉底只是抬头看了看天,就起来走了,人群闪出一条道来,也许大家并不是要与苏格拉底争论,而只
是想安慰他吧。
我看苏格拉底马上就要走远了,急忙追了上去。
“苏格拉底,等等我,我是普斯留德,我也有问题请教你。”
苏格拉底真的停下了,我追上他,“苏格拉底,你说你一无所知,一定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吧?”
苏格拉底看了看普斯留德,“其实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想唤起每个人的记忆。如果一个人没有关于某事的
记忆,再怎么说也是没有用的。”
说完他就走了,我一时也不知道想问什么了。
可是我们不能让伟大的苏格拉底变得“一无所知”呀!
问题出在哪儿呢?让我们仔细看看这句话。其中出现了两个“知”,我“知”道我无“知”。“知”在字典
中有很多个解释,也就是说它有多个意思,其一为“知道”即对事物的认识,另一为“知识”。“知识”的范围
与“知道”的范围并不完全一致,我看完天气预报后知道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但这并不是说我就具有关于
气象方面的知识,并且我还“知道”我对气象知识“一无所知”。
类似地,一个没有知识的人却可以知道很多“张家长、李家短”的事,而一些大学问家偏偏就不知道这么多
“张、李家” 的事。可见对这句话的误解来自对概念的混淆,尤其是利用语言、文字的同形或同音。现实中我
们也常常对熟悉的事物不加注意,自以为已掌握了事物的真谛。其实每个事物都可以被多方面、多角度的认识。
“你的头上有角”
你的头上有角”
“你没有失去的东西你仍然拥有,
你没有失去你的角,所以你有角。”
——古典辩论
普斯留德回到辩论园的人群里,大家还在议论苏格拉底的话,最后大家得出一个结论,苏格拉底一定有了新
发现。
这时与我同来的那位仁兄问道:“柏拉图今天也没来吗?”
“他向来不是很爱辩论。”
“我听到一个怪论,不知谁能解释?”
“说来听听。”
于是这个人问道:“你有没有角?”
另一个回答:“我没有角。”
“你能不能失去你没有的东西?”
“当然不能。”
“所以你不能失去你的角。”
“是的。”
“你没有失去你的角,那你现在有角。”
“……”
这个问题如果单从上面的问答是很难分辨出关键所在的。因为这里面不只是涉及到“有”和“没有”的问题
。
“有没有”的问题只对那些已经存在的事物才有意义,而对世上不存在的东西来说当然不可能有“有没有”
的问题。因为一个人说“我没有钱”,是因为世上有“钱”这个东西而这个人没得到、没拥有;如果一个人说“
我没有翅膀”,别人就会以为他在发烧或者在幻想,因为世上本就不存在长在人身上的翅膀。而只有对存在的东
西才有“有没有”的问题,这个很好理解。出现这种“似是而非”的说法的原因是,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常常对不
存在的事物也用“没有”这个词来描述,比如传说中的“独角兽”本不存在,但说起来时总是“世上没有独角兽
”。
日常语言的不严谨并不应该成为我们思想混乱的理由。
可是又有人说了:“‘独角兽’存在——至少它在我们的意识中存在。”
于是我现在要告诉全世界的是:你们现在看到的是一位世上最伟大的作家的作品,同时他也是世上最富有的
富翁——他的财产比世界五百强的总和还多四百九十九倍,至少这一切现在就存在于我的意识之中。
可是我还没陶醉到这般地步,我所知道的是:“一位世上最伟大的作家同时又是世上最富有的富翁”这样一
个人并不存在,存在的是关于“一位世上最伟大的作家同时又是世上最富有的富翁”的意识和具有这个意识的这
个人。
世上不存在长在人身上的角,所以你永远不会失去它——因为你从来不可能拥有。对于世上本不存在的东西
,又何必问有没有!
因为你不能拥有不存在的东西,所以你也不可能没有不存在的东西。
什么是民主
完善的民主选举不只在实际执行中,
而是在原则上就是不可能的。
——阿罗悖论
大家正在谈论,只见不远处又聚起一堆人,有人在演讲。我赶紧也凑了过去,演讲人正在讲雅典的民主制度
,“我们的民主是最广泛的,就是一个部队的将军也必须通过大家的选举才能决定。”
有人问:“克里提斯,你说的民主是否一定是完善的。”
“当然很完善。这是我们雅典人的传统。”
可是真正的完善谈何容易。
我带着现代人的理解问道:“请问克里提斯,你说的完善指的是什么?是说选举的结果是最公正的吗?”
“难道你会认为不公正吗?普斯留德。”
“对不起,我问的是‘完善’的意思,而是否公正只是我自己对完善的理解。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你说的完善
是什么?如何才能保证像你说的完善?”
克里提斯说:“因为我们已经建立了选举的制度,这个制度就能保证结果是完善的。只要依据这个制度得出
的结果就是完善的。”
普斯留德说:“不知道大家是否已经听出他的话里的矛盾?如果依据制度得出的结果是完善的,这个制度当
然就能保证结果的完善,这还用你说吗?但是我想请问,到底是这个制度是完善的,还是得出的结果是完善的。
并且你还是没说出‘完善’是什么。”我之所以这样为难克里提斯,是因为这个曾经向苏格拉底求教过的政治家
最后成了与苏格拉底对立的带头人。
其实完善的选举制度至今也很难实现,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我们唯一可以依据的就是“多数原则”。
提到选举问题我们就不能不提到阿罗先生。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的美国斯坦福大学教授阿罗提出一个被称
为“阿罗不可能定理”或“阿罗悖论”的观点。举个通俗点的例子,一个人喜欢看电影胜过看电视,看电视胜过
听京剧;第二个人喜欢看电视胜过听京剧,听京剧胜过看电影;第三个人听京剧胜过看电影,看电影胜过看电视
。现在三人投票选择各自的偏好,结果很明显没有一个能获得多数票而通过,因而又称作“投票悖论”。
虽然这种选择只会出现循环投票并且毫无结果,并不会出现直接的矛盾,但是一项选举始终得不到结果,这
本身不就是一个“悖论”吗?后来另一位经济学家阿马蒂亚·森修正了这个说法,但是仍然存在不少的假设在里
面,可是我们知道生活中是不会允许太多的假设的。
最广泛的民主是可能的,但是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对“民主”这种权力的掌握,过分地行使“民主”实
际上就会侵犯他人的“民主”。很多人都曾幻想过,“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该多好”,可是只有一个人
的社会,那该多寂寞,到那时也就不会再有什么“民主”了,因为那时“民主”和“独裁”又有什么区别呢?所
以“民主”的本质就是来自于“多数”,也许现在还不能做到“完善的民主”,但我们可以期待,随着“民主”
意识的提高,也就是人们真正能掌握如何行使民主权力的时候,社会全体的“民主”才能实现。那时个人的自由
意识将于全体相一致,“多数原则”就能如它想要的样子存在了。
阿罗不可能定理(阿罗悖论)不能靠改变研究方法得到解决,而是要靠社会的不断前进才能最终达到“完善
的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