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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红颜劫 > 分节阅读_27

分节阅读_27

钟离瑨一把抓下她的手,谑道:“娘子莫急!长夜未央,来日方长呢!”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十数处伤痕,教她看见,又要伤心落泪了。这些伤痕,是在攻占胙城一役中留下的,那时他身陷重围、拼死力敌,而终于斩杀了那员金军骁将。虽则内有软甲,外有铁甲,但是恶战激烈,刀枪无眼,毕竟难保万全。想他初来开封时,不过一个全无封荫背景的下阶军校,完全凭借着无畏无惧、骁勇善战才能累积军功直到如今,那统制军职之所来,真真正正是血汗斑斑啊!

她狠狠嗔他一眼,被他轻笑着搂进怀里,轻轻地在她耳边倾诉:“‘相思一夜情多少,天涯地角未足长’!常是长夜漫漫时,仰首长天,见那皓月当空、星河灿烂,就禁不住要想起娘子!郴州四月,真是无以伦比的美满时光啊!”

她抬头相询:“如今又重聚了,何以说‘郴州四月’才是‘无以伦比’?”

钟离瑨轻叹一声,“此地毕竟临近前线,怎能比得江南安逸?就怕娘子住来不适啊。”他有些歉然道:“奈何不见娘子,我又着实思念得紧!二哥方才也曾提及,其实我又何尝不知,娘子留在江南更为安然闲适。娘子可会怪我太过自私?”

“哦!”她低呼着张臂环住他颈项,正视他的眼睛,坚定说道:“我要来!但有你在处,即便是蓬蒿遍地,也美似花团锦簇!何况这家中一应俱全,又何苦之有?我怎会怪你?我也想你!”转而又想起方才二哥所言,不免也忧心道:“拙玉,二哥所言,你可都记下了?小人之扰,实在是防不胜防啊。”

钟离瑨安慰道:“娘子但放宽心,我心下自有分寸。即便为此获罪,只要不是谋逆大罪,无非就是发配岭南而已。本朝律例,还算得宽仁。只是又要委屈娘子了。”

“但有君在处,心安即为家。”她坚定地低语。

他欣慰地笑开来,问道:“娘子家居,可有些什么新鲜事体?”

“无非家长里短罢了!谈不上新鲜。倒是你那封家书,备述大小军功,家人见了,无不为之欣喜,人人赞你神武骁勇、机谋善断,果然是大将之才呢!”

“那么你呢?”他最想听的从来不是他人的赞美。

她轻喟一声,目光在他清朗的眉宇间流转,叹息道:“‘见说云中擒黠虏,始知天上有将军’!”

他终于心满意足地漾开了笑容。

第十四章

王映淮忙忙碌碌地在案上铺开布匹,准备为丈夫裁制新衣。拙玉春衫已旧,而如今时节,又该准备夏天的衣衫了。

一个瘦小枯干的丫环进来奉茶。

王映淮抬了抬头,吩咐道:“挽翠,先搁下吧,过来帮忙。”

挽翠将茶水搁下,过来将布匹拽直,让夫人下剪,嘴上说道:“将军吩咐,教我照料夫人好生将养。这些活计,夫人搁下,让挽翠来做吧。”

“无妨!”王映淮道,“我无需将养。倒是你,今日的药汁可曾喝下了?”

“已经喝下了。谢夫人关切。”挽翠答道。

王映淮看看她,她的脸色比起初来时好得多了。半月前,当钟离瑨将她买回家来时,她一脸菜色,蓬头乱发,浑身伤痕累累,说是十四岁,可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问及她一应过往,方知是长期为主母虐待所致。

挽翠本名芦花,父母家贫,难养众多儿女,十岁时将其卖入孙员外家中为婢。后来,孙员外私纳一妓,不能见容于大娘,便置为外室,将三个丫环派过去服侍。芦花即为其一。谁知那妓女名唤如花,听得芦花名字与自己谐音,大为不悦,斜眼打量着瘦小枯干的女孩儿道:“就你这般粗劣不堪的模样,也配叫个‘花’字?”左右瞧她不顺眼,勒令她改叫小翠,三天两头专寻她晦气。这回,如花一只红玉耳坠找不见了,便死咬着认定是小翠偷藏了起来,棍棒相加,暴打一顿,总算怂恿得孙员外将其送媒发卖了。

小翠一边哭诉,一边喊着冤枉:“将军娘娘明察,小翠实实不是那手脚不净的人啊!”

“唉!”王映淮叹道,“这世间偏是恶人太多!你且起来吧。这‘如花’也未见得就是什么好名字!到我家中,但勤恳伶俐些,我与将军都不会虐待你。日后,你便唤作挽翠吧。”

“娘子!”钟离瑨踏进门来。

王映淮抬起头,问道:“拙玉,今日营中无事么?”

“营中事毕,我便回来了。”钟离瑨走过来,环住娘子,“我想你了!”

“又胡说!”她明明听得心里暖乎乎的,却要板着脸嗤他,“天天相见,想个什么?”

“天天相见如何就不能想了?你是我娘子。”他说得理所当然,提议道:“今日十五,镇中大集。外面春和景明,我回来陪娘子出门散散心。你来得多日,可我却一直忙于军务,不曾好生陪伴你,快把娘子闷坏了吧?”

王映淮盈盈笑道:“我每日心情都不错,倒也无需再散。”

钟离瑨望着温婉娇美又善解人意的爱妻,劝道:“去吧!就算让我好生陪陪你!你一直待在家中,连这街巷朝东朝西都不甚分明,万一哪日我不在,你教人拐带了去,怕连家门也不识得,想回都回不来了。”

王映淮笑道:“这拐子拐得了我,本事必然不小!我倒想会他一会。”

四月天气,正是清新时候。艳阳高照,和风煦暖,微微吹送着青春气息。集市上人声喧嚷,摊贩甚多,红男绿女,熙来攘往,倒也是一派繁华景象。

这登州城南官桥镇中,居住的大都是军户。宋时实行募兵制,也就是职业军人,军户世代相袭,国家军费开支巨大,一个军卒的粮饷,足以养活一家。军饷富足,则官兵不免奢靡,驻军地方的粮价往往都比他处高出一倍以上。而将领们贪财赎货、经商营利、私役兵卒、克扣军饷更是习以为常。军营四周,酒楼妓院林立,官兵沉湎声色,乐不思蜀,纳妓为妾的将领大有人在。这样的军队能有多强的战斗力,已经可想而知。所以,往往临阵募集的义勇,反而更能征战。

王映淮见那些高堂彩楼之中,衣香鬓影、笑语笙歌,已知为何方所在。

钟离瑨温柔地把一缕被风吹散的长发夹回娘子耳后,顺便在她粉颊上轻轻抚摸。

“你!”王映淮嗔他一眼,抬手将他不安分的狼爪擒下,“在家中倒也罢了,这里人来人往的,没的教人笑话!”

钟离瑨挑挑眉,“笑话什么?我不过帮你顺顺头发罢了。”

她看着他笑道:“顺顺头发,然后随手轻薄,你做来倒是轻车熟路嘛。”

“那是!常做!”他理所当然地说道。

“哦?在何处常做?”她问。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要笑不笑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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