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再摆点笋丝,最好再杀只肥鸡炖出汤来煨,烹好给老太太端一条去。”又问:“这荸荠哪里来的?”
鸣凤过来给他斟茶,回话道:“是太太娘家舅奶奶送来一小筐儿。”
“又走了?”聂云藩瞟英珍一眼:“怎不留下吃晚饭?”又伸手去碗里拿了几颗。
还是鸣凤答话:“要带着桂巧姑娘回苏州去,再晚些赶不上火车了。”
英珍皱起眉道:“都被你们吃完了,我还怎么煮荸荠水?”叫美娟一起削。
聂云藩似没听见,只说:“怎么我每趟听到她们的消息,都是在赶路!”见没人觉得好笑,又问鸣凤:“俗说侄女像姑姑,那桂巧卖相(4)好看么?”
英珍面色一冷,鸣凤这时倒机灵起来:“哪里能和太太相比!”
阿春进房来说,烧饭娘姨怕把黄鱼烹坏了,又亲自来问怎么做,聂云藩不悦道:“我方才都说过了!”
英珍知晓娘姨的心思,哪还能真的杀鸡炖汤,只为烧两条黄鱼?哪来的铜钿这么糟蹋!她把小刀搁在桌上,也不吭声儿,站起身往外面去了。
注:1、洗澡 2、寒酸 3、能干 4、容貌
第38章
美娟懒得用小刀削,只抓着颗荸荠一点点剥皮,一面朝聂云藩瞟眼笑:“阿爹露馅了!黄花鱼哪是随便钓钓的?还这么大两条!”
聂云藩也笑,没有否认的意味。美娟接着问:“你不是说往金山多待两日么?没去?”
聂云藩和雪花堂的清倌人张玉卿这些日打得火热,原想拔个头筹,礼金都备好,今摆席后要带她往金山白相(1),哪想她妈妈坐地起价,突然要再加两条小黄鱼,他哪里有,那妈妈当场翻脸,领着人就走了,他也只得扫兴回府,路过菜市场,索性买两条大黄鱼来吃、以泄私愤。
“懒得去!以在啥天色,深秋!海边风大,吹进骨头缝里关节疼。”他懒洋洋地喝茶。
美娟总算剥好荸荠,剥的破破烂烂的,指甲也肿痛,皱起眉道:“姚少爷要带我去国际饭店吃西菜!”
“你们噶要好了?”聂云藩很是惊喜:“你要攀上他,这辈子荣华富贵不用再愁铜钿,我们也跟着沾沾光!”
美娟一撇嘴儿:“马小姐她们嫌鄙我穷!”
聂云藩不以为然:“穷又哪能!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姚家以在虽有钱有势,但家底浅。我们以在虽大不比从前,却也是几朝高门望族,正可谓名利双收,姚家若有远见,和我们结亲最为恰当。”美娟听得很中下怀,扯着他的胳臂笑道:“去国际饭店不好寒碜,阿爹给我钱、做一件新旗袍!”
聂云藩最怕人跟他谈钱,推脱道:“问你阿娘去讨!”
“以为我没讨么!”美娟闷闷不乐:“阿娘不给,尽在那指桑骂槐,伤人心!”她又道:“阿爹你的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