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她想起待字闺中时,婚期渐近,也是检验她近二十年绣艺功底的时刻,佣仆把房里桌椅板凳都推到墙角,她蹲坐地上缝一大床红面喜被,绣的是凤穿牡丹图案,那时她的身段还娇小轻盈,光着脚在红浪金线中自在游走,像一只飞舞的蝴蝶,当时心境因为待嫁而变得阴晴不定,但在缝喜被的那刻,她对和一个男人相伴余生还是充满了期盼。
她拿眼斜睃姚谦,他已至中年却还年轻着,她却老了,她原本就比他大,大有三岁。
媒婆子花口巧言女大三,抱金砖。
她那时在姚家长辈的眼里,就是一块黄灿灿的金砖,但在姚谦眼里,她只是个大他三岁不讨他喜的女人。
他更偏爱那年轻媚妩又活泼的南方美人。
他曾向她坦露心迹时,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天上的星星皆洒在他的眼睛里。
他请求她的成全,她假意答应,她怎么可能答应他呢,她因妒嫉和愤恨而化身魔鬼。
如今她又要成为魔鬼,却出乎意料的平静,手上沾过一次血,或许就不会在意再沾一次。
她开口问:“你的胃怎样了?药可有都按时吃?”
姚谦“嗯”了一声,端杯喝茶,不经意地看见她手那抹鲜艳的大红色,蹙眉问:“你方才和赵太太在聊甚么?”
姚太太高兴道:“我们在商量苏念和竹筠的婚事,日子打算订婚放在四月份,五月份结婚,现在虽早,但满打满算,要准备的东西,还是觉得有些紧迫......”
胡闹!姚谦把茶杯往桌面砰的一顿,声色俱厉道:“怎不与我提前商量,就擅作主张!你可知自己闯下多大的祸!”
姚太太怔了怔,她以为他对这门婚事是默认的:“我原不甘愿,是你亲口说,要把他俩的婚事在三月份定下来,我照着你说的做了,你又来怪我......”我无论怎样做你都嫌弃,还不是因为外面有了冯莎丽那个狐狸精,俩人虽然隔的有些距离,她的眼神向来极好,他的颈子上有被挠过,新鲜红印子,弯弯月牙状。
“我说三月份,现在才两月初,你差点坏了我的事。”姚谦仍旧很不客气,姚苏念掀帘走进来,察觉气氛很压抑,他俩人面色俱不好看。
他也不敢造次,喊了声阿爹,姆妈,寻一把椅子坐下。
刘妈走进来斟茶。“滚!”被姚谦撵出去。
待四下再无闲人,姚谦方冷冷道:“赵叔平被保密局秘密抓捕了。”
姚苏念脸色大变。
“谁?”姚太太问了才悟过来,面庞倏得发烫,她实在蠢气的很,当然也没有人理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