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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

住打住!姜橙懊恼地抱住脑袋,她居然自己把自己往坑里带!任何与男人有关的话题,最后都能被唐丝丝拐弯抹角地扯到乾元神君身上去。这位唐同学放在现代那绝对是个语文学霸,每次说到她男神,吧啦吧啦能吐出几十个形容词从来不带重样的,直把乾元夸成天下地下绝无仅有满身优点亮瞎眼的好男人。

姜橙表示颜狗脑残粉真是太可怕了!我刚才怎么会忘了这一茬啊!!

已经准备好被唐丝丝魔音绕耳的姜橙,闭着眼等了一会儿,却发现耳边静悄悄的不对劲。疑惑地转过头,就见唐丝丝瞪圆了眼睛,张大嘴巴,惊惧万分地指着树下:“姜姜姜姜姜……姜那、那……那是……”

姜橙顺着她的目光望下去,只见海棠树下静静站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正仰面朝她们看。

白衣的身材高瘦,面色惨白,长长的舌头吐出来直直垂到胸口;黑衣的身宽体胖,一脸凶悍,与姜橙视线对上,肃色道:“你可是姜橙?”

黑白无常?

黑无常的声音低沉阴冷,宛如从地底下传出来一般。唐丝丝瑟缩了一下,姜橙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然后跃下树,朝二人拜揖:“小妖正是姜橙,不知二位鬼差大人找我何事?”

黑白无常,只缉拿凡人鬼魂,按理说和妖族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寻到她头上来?

两人不说话,朝旁边各跨开一步,姜橙这才看见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不,严格来说是一个女鬼,她披头散发,面泛黑气,飘上来见了姜橙,一对乌青眼眶中竟淌下两行血泪:“姜姑娘……”

姜橙仔细瞧了半天才认出来,一惊非小:“梁小姐?!”

这女鬼竟是不久前刚刚救过她性命的梁绛!

姜橙上下打量她一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位青春妍丽、鲜活美好的闺阁千金,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抹形容枯槁的幽魂?

“姜姑娘,我被恶人下毒所害,已经不在人世了。”梁绛抽泣着,整个人微微颤抖:“我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必是悲痛欲绝。而那恶人却逍遥法外,占了我的东西兀自快活,我不能忍!不能忍!!”

姜橙惊愕不已:“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叫我,我现在去救你还来得及吗?”

梁绛摇头流泪:“初时我以为是吃坏了肚子,没想到很快就毒发了,连大夫都没来得及赶到,我已经魂魄离体……”

姜橙倒吸一口冷气,不由看向黑白无常,还没开口,黑无常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冷冷地警告道:“生死簿上,此女阳寿已尽,你莫要逆天而行!”

好吧,强行抢了魂魄救回去,篡改生死簿,不仅对梁绛无益,对姜橙自己更是灭顶之灾。天道会发现梁绛是逃脱生死之人,不多时还是会把她弄死,甚至死得更惨;而姜橙逆天而行,就等着更厉害的神仙来收拾她吧!她一个小妖精,连长砚都打不过,哪里是那些正规军的对手。

梁绛捂着脸哭得更厉害,她双手骨节淬了剧毒,根根泛青,触目惊心。姜橙看着刺眼,眉目间已有隐隐怒气:“是什么人所害,你知道么?”

她想不出来,一个连妖怪都能救助的善良心软的小姐姐,怎么会与人结仇。

“是我那好姐姐梁缃!!”

梁绛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凄厉,一股煞气扑面而来!姜橙心头暗惊,这姑娘枉死,怨念已经积得很重了。

“那个贱人!嫉妒我为端王所青睐,以为我死了就轮到她做端王妃?做梦!”梁绛怒瞪着血红的双眼,恨声道:“我本来想弄死了她再去地府,结果还没来得及报仇,就被两位鬼差带走了……”

她尚未恶化成厉鬼,其实根本无法伤到凡人。白无常补充说:“我们去勾魂时,她强烈要求见你一面。见她掌中确有你留下的印记,我们便带她过来了。”

他向姜橙走近一步,低声道:“她怨念太重,若有什么要求,你最好先答应下来,免得人间再徒增一只厉鬼。

白无常面色僵硬死白,话是商量的口吻,表情却如军令状般严肃无情。姜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向女鬼:“所以,梁小姐,你想让我为你报仇?”

梁绛点点头:“我确是希望姜姑娘能替我杀了梁缃。尔后……我是家中唯一的嫡女,不想爹娘伤心,所以想请姜姑娘附于我身体,替我活下去,奉养父母……”

啥??姜橙惊呆了。前半句她还能接受,后半句……是什么鬼?!

她略带迟疑地望向黑白无常:“那个……两位鬼差大人,杀人,可以吗?附身……这算篡改阳寿不?”

二人默了一瞬,黑无常一板一眼地回道:“你若要杀人,只损自己的修为和功德,与我们无关。附身不算篡改阳寿,阳寿是指凡人魂魄的寿命,此女魂魄已归地府,肉身如何,我们不管。”

这就是两手一摊随你折腾后果自负的意思咯?姜橙乍然接到一个烫手山芋,也不知如何是好。她来回踱了几步,搓着手和梁绛商量:“梁小姐,你看,我替你报仇就算了。代你活着,欺瞒父母……这样,不太好吧?”

梁绛面色凄楚地飘到姜橙面前,朝她盈盈一拜,悲泣道:“爹娘养育之恩尚未报答,我怎敢先走,叫他们伤心。姜姑娘只需替我活到为二老送终即可,几十年时光,于姜姑娘成千上万年的寿数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

呃……话是没错,但姜橙在琅山逍遥快活惯了,忽然叫她去过梁绛那种规矩繁冗的官宦小姐生活,想想就很恐怖好吗?

正苦恼着,白无常抬头看看月色,尖细的嗓子喊了声:“时辰不早了,该上路了!”

说着便将枷锁套到女鬼身上。梁绛知道不能再呆下去,血泪滚滚淌落,哀怨至极地喊道:“姜姑娘!你说欠我救命之恩,我无需你还命,只有这一桩心愿,还望你替我实现……!”

地面忽然阴风大作,无端化出一条黑色甬道,两个鬼差拖着频频回首的梁绛走进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湖边又恢复了平静,姜橙石化般滞立在树下,久久回不过神来。

唐丝丝张望了好一会儿才敢跳下树,刚才的对话她都听见了,待走近姜橙细细观察了她的表情,才陪着小心道:“姜姜,你真的……要去吗?”

姜橙一脸严肃:“丝丝,我去把那凶手抓过来埋在你树下给你当肥料,然后我逃走躲起来行不行?”

话音刚落,就听见头顶雷云翻滚,一道紫电惊雷突然从天而降,笔直地劈落在她们身边!一声巨响,将姜橙平常晒太阳的那块石头轰炸得粉碎!

石头:??????

姜橙和唐丝丝:!!!!!!

唐丝丝吓得魂飞魄散,抓着姜橙的胳膊拼命摇晃:“啊啊啊啊啊你看到没!那女鬼下了咒,你欠的债不能反悔了!要遭天谴的!不要把凶手带过来祸害我啊啊啊啊!快走快走快走!快点滚到阚京去啊你!!!”

姜橙:“……”尼玛我算认清了这塑料姐妹花情!

到底是触了什么霉头啊,一坑接一坑地往下掉!妖怪也有水逆期吗??

被强制外派出差的姜橙决定有空要好好拜一拜辰星大神。

☆、新生

阚京郊外,独蕴山庄。

林风苑,内室帘帐重重,充斥着药草味和血腥气,不断有压抑的哭声传出来。丫鬟婆子们在廊下立了一排,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她们府里的三小姐,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突然上吐下泻,卧床不起。等大夫进门,姑娘竟然已经去了!据眼尖的小丫头说,三小姐七窍流血,面色青黑,那大夫胆小不敢下定论,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中了毒。

侯夫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还不知道要怎么悲恸震怒,三小姐是府上唯一的嫡姑娘,是侯爷夫妇俩的掌上明珠。这明珠说没就没了,她们这些伺候的人,不打死也要拖出去发卖了罢。

几个胆小的小丫头已经害怕得哭起来,婆子们也是愁云惨淡。众人正焦虑着,就听一阵纷杂脚步声由远及近,一行人挑着灯笼快步进入院中,领头的嬷嬷搀扶着一位珠翠红氅的贵妇人,正是威远侯夫人成氏!

成夫人踏进内室,就见几个庶女和梁绛跟前的丫鬟们站了一圈,抽抽嗒嗒地抹着眼泪。床幔帘帐深垂,一时看不清里头状况,驻府的曲大夫站在一旁,低着头不知在念叨什么。

“绛儿怎么样了?”

声音一出,室内瞬间陷入死寂,所有人低眉顺眼,不敢应答。成夫人心里一沉,来的时候下人只说三小姐吃坏了东西,肚子痛得起不来。怎么看其他人的表情,像是十分凶险的样子?

成夫人快步走到床前,一把掀开帘子,整个人霎时被震住,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绛儿——!”

床上的少女双眸紧闭,脸色乌青,七窍都有干涸的血迹,俨然已经断气多时。

成夫人身子晃了晃,扑倒在床上,隐隐含泪:“绛儿……这是怎么了……”

屋里又响起一片低低的啜泣声。

姜橙醒来的时候,只觉浑身疼痛,仿佛有无数针尖在扎她,想开口叫水,又像被掐住喉咙般发不出声。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就见床前一位贵夫人紧紧拉着她的手,双目通红,憔悴的脸上写满了哀恸。

五脏六腑像被车碾过似的,姜橙默念法咒,一丝清凉从丹田化开,蔓延到四肢百骸,她这才感觉舒缓了一些。刚刚复苏的破败身体一时气血翻腾,姜橙忍不住低咳了一声。

成夫人一个激灵,猛地抬头看向姜橙,四目相对,她惊喜至极:“绛儿你醒了?可吓死娘了!”

四周哗然,众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三小姐明明已经断气快一个时辰了,怎么突然活过来了?是诈尸吗?

成夫人激动得又哭又笑,好不容易在丫鬟的劝慰下平静下来,按了按眼角扫视屋内,几个庶姑娘或惊喜或疑虑,或惊慌或平静,丫鬟婆子们也在窃窃私语,

成夫人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冷声道:“绛儿刚刚苏醒,需要休息,你们全都出去罢!——不,焦嬷嬷刘嬷嬷,给我把别院里所有下人看管起来,姑娘们全部回房不准出来!”

她表情陡然变得狠厉:“这件事情,我要严查到底!”

曲大夫行医三十年,见过十几个服用紫酢青之后极快毒发身亡的,但从没见过谁中毒后还能捡一条命回来。

他确信自己判断无误,梁三小姐这症状,确确实实就是紫酢青中毒。而且他赶来的时候,三小姐明明已经去世了,可过了没多久居然一口气又上来了,毒素还在慢慢消退中,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莫非真是这侯府福泽深厚,有神灵保佑?

事关重大,曲大夫也不敢隐瞒,待屋内人清退之后,便将之前的状况和自己的判断原原本本地说给成夫人听。成夫人静默半晌,坐到床边轻抚着姜橙因疼痛而汗湿的面庞,柔声道:“绛儿现在感觉如何?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橙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喉咙,那里痛得说不出话来,她严重怀疑这具身体被毒哑了。

成夫人朝她手臂扫了一眼,拉过被子盖得严严实实:“放心,曲大夫会给你开药养好嗓子的。”

她重新走到曲大夫面前,声音凝重而暗含威势:“曲大夫是我侯府的老人了,是非轻重,当有自知。三小姐平日诚心礼佛,这次多亏了菩萨保佑,中毒不深,才从鬼门关里回来。往后康复,还请曲大夫多多照料,你的医术,侯爷与我是再信任不过的了。”

“夫人放心,三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老夫自当尽力助她痊愈。”曲大夫躬身作揖,将之前的疑虑表情收敛得滴水不漏。

姜橙还以为自己一来,就能立刻用法术祛毒、恢复健康。没想到那毒物如此猛烈,体内脏腑骨血几乎没一处好的,致使她魂魄与身体契合得异常艰难,空有一肚子法术,别说疗伤了,就连隔空取物都做不到。

这几日只能形同瘫痪地躺在床上,药汁一碗接一碗往胃里灌,真真苦不堪言。她房里的一等大丫鬟拂晓和唱晚被放回来继续照顾主子,两人跪在床前哭得泣不成声,自责没有照顾好姑娘,被小人趁虚而入,差点酿成大祸。姜橙听得脑核疼,摆摆手表示并不怪她们,这才换得耳根清净。

姜橙不知道成夫人有没有调查出凶手来,她也不敢魂魄离体去探查消息。长砚曾说过:如果原身魂还在体内,那么附生魂离体无碍;如果原身魂已消失、附生魂再离开,这具身体马上就会开始腐败。附生的时间越长,身体腐败的速度就越快。

梁绛一身娇皮嫩肉,烂成丧尸可就糟了。

闲来无事,姜橙开始阅读梁绛的记忆。梁绛的父亲梁湛四十多岁,是大燕赫赫有名的骠骑大将军、威远侯。为人勇猛狠厉,用兵如神,是让西庭关外的北狄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他如今不在京城,正在边疆巡关。

而侯夫人成氏并不是梁绛的生母。梁湛的元夫人在梁绛四岁时病逝了,妾室中以成夫人最得宠爱,便被抬为了继夫人。她虽育有一对双生子,却对元夫人所出的二子一女视如己出,把世子梁墨教养成“阚京四君子”之一、嫡小姐梁绛也是才貌双全,闺名远播。

是以,成夫人在官眷圈中的名声很好,连梁绛的亲外祖家都很赞赏她。梁湛对她更是爱重,还上书朝廷为她请封诰命。绝对是个不容小觑的女人。

只是不知为何,姜橙始终觉得成夫人看起来有一丝眼熟,她如今大脑混沌,一时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或许是从前来阚京游玩,遇到夫人小姐们坐车出游,曾与成夫人有过一面之缘?

之后便有消息传来,查出了下毒之人。梁绛是被一碟栗子糕给放倒的,做糕的是山庄里的老厨娘蔡氏,梁绛一出事她就被抓了起来,挨了三十多板子,实在熬不下去了,这才招认。

原来她几年前还在侯府当差,因为躲懒赌钱才被赶到庄子上来。为此一直怀恨在心,等姑娘们来庄子上消暑游玩,厨房里只有她会做三小姐爱吃的栗子糕,于是她便趁机在浸泡板栗的糖水里撒了紫酢青,做成了毒栗子糕。

蔡氏辩称,她以为那只是药蟑螂的普通药粉,原本只想让三小姐吃点苦头,让成夫人落个治家不严的罪名,却没想到毒性那么强烈,差点害死了三小姐。

成夫人将审问结果告诉姜橙,同时自责唏嘘不已。姜橙眨眨眼睛,哑着嗓子轻咳一声:“母亲,女儿总觉得一个厨娘怕是没那么大胆子做出这种事。再者我听曲大夫说,紫酢青这毒/药并不容易获得,哪里就像蔡氏所说,‘以为是药蟑螂的药’,随手就拿来泡栗子呢?”

成夫人眉头一蹙,眸中阴霾渐聚:“那依绛儿所见,她背后还有指使之人?”

姜橙微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母亲只需暗中查一查,这蔡氏得了什么好处,便有眉目了。”

第二天,成夫人宣布将蔡氏送官,其余人打道回府。姜橙憋了半个月,终于得以出门透气,心中雀跃得很。成夫人与她共乘一车,告诉她蔡氏已经被扭送京兆府了。有些事情由官府出面去查,会比她们方便得多。

傍晚时分,车队终于抵达侯府,几个管家和管事媳妇恭敬地立在门前迎接。姜橙被唱晚搀扶着,甫一下车,就有两个小包子从远处飞奔而来,紧紧抱住她的大腿:“三姐姐!”

姜橙低头,只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男孩儿齐齐仰着小脸看她,粉嫩的脸蛋、水汪汪的眼睛,姜橙摸了摸他们的发顶,软软的,和小动物一样可爱,萌得她路都走不动了。

记忆中,这是成夫人所出的双生子梁朱和梁彤。成夫人上前一手牵走一个,嗔怪道:“三姐姐生病了,你们可不许像以前一样闹她。”

两只奶黄包对视一眼,好看的小眉毛皱到一起:“姐姐得了什么病?”

“我们明天可以去看姐姐吗?”

“保证不和姐姐打闹!什么都让着姐姐!”

成夫人噗嗤一声笑出来,眼神望向姜橙。姜橙完全无法抵抗双胞胎期待的星星眼,心都化成水了:“母亲,让他们过来吧,我成日闷在屋里也无趣得很。”

成夫人只得含笑答应。

于是第二天,双胞胎便兴高采烈地来找姜橙玩了。但来的并不只有他们俩,府里其他兄弟姐妹也一并过来探望了。

姜橙望着满屋子形貌各异的十几位少年少女,目瞪狗呆。随着她的目光一张张脸扫过去,记忆里的名字身份也一个个蹦出来。

坐在她左右两侧,容貌清俊、嘘寒问暖的是她一母同胞的大哥梁墨和二哥梁檀。

正在逗弄双生子的是杜姨娘生的二姑娘梁黛,旁边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是她的亲妹妹五姑娘梁碧、六姑娘梁紫。

乔姨娘生的四姑娘梁绯和七姑娘梁雪一人拎着一个食盒,里面是乔姨娘教她们熬的补品,特地送来给姜橙。

最后进门的、见到两个兄长便有些瑟缩的少年是庄姨娘出的三少爷梁青,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拽着他手的,正是大姑娘梁缃。

一妻四妾,五子七女,名字起得跟彩虹似的……等等,她自己名字里好像也有一个颜色?所以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姜橙:“…………”

槽点多得简直不知道应该先吐哪个啊喂!!

作者有话要说: 缃:xiāng,浅黄色

超级感谢 苏芸 女神投的地雷和灌溉的营养液!(づ ̄3 ̄)づ

☆、父亲

“三妹妹怎么捂着额头,身子还是不舒服吗?”梁缃忽然开口,她颇为隐晦地打量着姜橙,眸中关切又暗含一丝紧张。

姜橙抬眼瞧去,哟,她还没开铡,敌人自己先撞上来了。

梁缃虽是庶女,却是长女,在府中地位并不低。她母亲庄姨娘有外族血统,连带她也生得高挑修长,立在人群中十分惹眼。

姜橙装模作样地揉着太阳穴:“昨夜做了个噩梦,那蔡婆子被送官后,上了刑,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血淋淋地爬到我房里来,伸着手要向我索命……我大半夜给吓醒了,到这会儿还没有缓过来呢。”

兄弟姐妹无不变色,几个小的大约脑补过度,吓得脸都白了。世子梁墨皱眉道:“可有召曲大夫过来请脉?看来还得禀报母亲,派人去京兆府问一问情况。”

姜橙垂眸苦笑:“大夫日日都有过来。蔡氏大约是瞧我病弱好欺负罢,若是像大姐姐这般康健,定是不怕那恶婆子找上门来的。”

说完还颇为羡慕地瞅了梁缃一眼,然后不出意外地看到后者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梁缃揪着丝帕讪讪道:“莫不是那蔡氏被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这才害了三妹妹?要不,请道士来做个法驱驱邪?”

室内顿时一静。姜橙眯了眯眼,这姑娘是不敢相信梁绛能低空飞过鬼门关,暗地里怄死了,所以想请个道士来瞧瞧她是不是邪祟上身?还是说,若真是蔡氏的鬼魂找上门来,她想将她彻底灭口?

你还真想赶尽杀绝啊……

“胡闹!”

姜橙还没回答,就见大哥梁墨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疾言厉色道:“装神弄鬼!你是嫌咱们家出的事还不够大吗?”

“虽说是蔡氏搞鬼,但到底是人祸,自有府衙明断。找道士来替绛儿驱邪?那成什么了?人言可畏,一句‘邪祟缠身’传出去,绛儿的闺誉都毁了,将来还怎么嫁进王府?”

王府?什么王府??

姜橙莫名其妙,而梁缃神情骤变,紧咬着下唇,双眼泛红,似乎被梁墨凶哭了。

等等!这是怎么了?大哥你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啊?王府是什么?

梁墨作为嫡长兄、侯世子,说话极有分量,在场的除了姜橙一脸懵逼,其余孩子都被他的威势吓到不敢作声。

“缃儿已经及笄,是该明白些道理了。等父亲回来,我会向他提议,早些定下你的婚事。”

梁墨冷着脸训完,无视梁缃泫然欲泣的神色,转身看向姜橙,他目光柔和下来,靠近她低声道:“下个月,端王殿下会和父亲一道回京,到时候哥哥请他过府喝酒,你的‘病’就该好了。”

说完露出一个“你懂的”的谜之微笑。

姜橙震惊了,她就是再蠢,现在也七七八八听懂了意思。敢情这梁小姐和大燕端王爷有一腿?还是梁家人默许的??还能上门来相会???

大燕果然民风开放啊!

姜橙立马去翻记忆,很快就找到了端王这号人物。端王高楚炼,燕皇第二子,出自贤妃。从小在兵法上极有天赋,十四岁被燕皇扔进骠骑将军的铁血兵营,是为梁湛的得意门生。成年后接掌了部分西北兵权,守卫大燕一方门户。

师徒俩都在阚京时,端王经常上门向梁湛讨教兵法。一来二去,就与府里的公子小姐们结识了。他与梁绛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梁湛之所以能痛快地分兵权给端王,多半是看在对方许诺会迎娶梁绛的份上。

姜橙抹了一把脸,隐隐感觉这又是一个坑:女朋友换芯子了,这竹马可怎么办?

两个亲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带着弟妹们告辞了,独留姜橙一人坐在窗边发呆。拂晓上前给她换茶,见她魂不守舍,以为是在思念端王,便安慰道:“小姐这身体才刚好,怎能再忧思费神?等明年您一及笄,便能与殿下定亲了。”

姜橙呆呆地转过头,神智还扒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拂晓,我听说,关外那些异族姑娘都挺妩媚豪放的,我这样蠢笨保守的闺阁小姐,还入得了殿下的眼吗?”

“小姐怎么会这么想?”拂晓惊讶道。她家小姐自从中毒康复后,整个人就不太对了,明明容貌没怎么变,神思气质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殿下许诺过您的,等您及笄,他便向圣上提请赐婚。您是什么身份,怎么能把自己和那些狐媚子相提并论!”拂晓忽然压低了声音:“就算是府里其他姑娘,也没法和您比呀!”

拂晓觉得很有必要再请曲大夫来给三小姐开几帖药,眼看这神志实在不太对,日后见了端王,可别再说出什么耸人听闻的话来,惹恼了殿下就不妙了。

姜橙还不知道自家大丫鬟已经把她从女神划到了女神经那一类。她正思考着一个辩证哲学问题:她占着梁绛的身子和端王谈婚论嫁,如果双方只是利益结合也就罢了,万一两人本来是真爱的,她这算骗婚吗?

好像不太厚道啊?但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已经欺骗了梁家人么?梁绛死了,侯爷夫妇会伤心,端王也会伤心啊!

所以……顺带把端王也骗过去吧?

不对不对,问题的本质难道不是:她一只妖精,真的有必要为了报恩、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随便交托出去吗?虽然对于她漫长的生命而言,确实不占用多少时间。

姜橙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有点绕不出来了。

说到这个男人,姜橙就又想起最关键的一桩事来:梁缃为什么要谋害梁绛?仿佛也是因为端王?

海棠树下,少女面容可怖近乎厉鬼,血泪从她因中毒而发黑的眼眶里流淌下来,煞气弥漫,声声泣血:

“那个贱人!嫉妒我为端王所青睐,以为我死了就轮到她做端王妃?做梦!”

姜橙拍了拍脑袋,梁缃是庶长女,她自作聪明地以为嫡女死了,端王就会纳她进府?

难怪之前,大哥提到流言会影响梁绛出嫁,梁缃一下子红了眼眶,原来是被击中了心事。之后又提到要为她做主议亲,她更是被刺激得说不出话来。

啧,真是胸大无脑的小姑娘。人家端王是皇子,又不是梁侯爷下属,天涯何处无芳草,何以单恋梁氏女?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端王没了梁绛就会选她啊?

不过看她那副藏不住心事的样子,莫非是庄姨娘在后头有心拼一把?毕竟庄姨娘有个儿子,上头两个嫡兄把风光都占去了,庶弟想要有什么大造化就很难了。

没等姜橙理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的便宜爹梁湛巡疆归来了。

梁湛回京那日,姜橙早早就被拂晓唤起来梳洗打扮,结果得知侯爷入京后先进宫述职去了,因这次巡边俘虏了北狄一个不小的将军,燕皇大为高兴,设宴为他接风,至少晌午前是不会回府了。

这一日从早到晚,宫里各色赏赐流水般送进府来,成夫人喜气洋洋地带着全家领旨谢恩,还要招待上门恭贺的客人,忙得不亦乐乎。

世子梁墨也被宣进宫去迎接父亲,直到掌灯时分,才有消息说侯爷出发回来了。成夫人带着几个少爷在前门迎接,姜橙等女眷守候在正堂。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很好,肤色莹润,面颊也渐渐丰盈起来,落在某些人眼里便不是滋味了。

姜橙只作不知,等候得昏昏欲睡,直到远处传来一阵喧闹,隐隐夹杂着沉稳的男子声音。屋里的女人们瞬间面露惊喜,急忙整理好仪容站起来。

天色已经擦黑,一轮皓月升上檐角。四个大丫鬟提着灯笼穿过月洞门,旋即一位披着玄色风氅的高大男子龙行虎步地走来。他微微倾首,含笑听并肩而行的成夫人说着什么。待踏进正堂,所有人齐齐向他行礼,一时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姜橙终于见到了威远侯府的男主人,传说中的骠骑大将军梁湛。他身量极高,才四十多岁,鬓角已经初露银丝。边疆长年累月的风沙将他的五官雕刻得十分硬朗,一双鹰隼般深邃锐利的眼眸,仿佛能洞彻人心,叫人不敢直视。

梁湛免了诸人的礼,坐下后环视屋内,目光不出意外地落在姜橙脸上:“绛儿的气色怎大不如前了?”

姜橙先看向成夫人,见她捧着茶盏,吹沫儿似的摇了摇头,于是嘴巴一噘,委委屈屈道:“爹爹远行,一去就是大半年,也不知捎封信回来。女儿实在太想念爹爹了,茶不思饭不想……”

梁湛失笑,目光慈爱地看着掌珠:“爹又不是第一次去巡边,以前怎不见你如此不舍?绛儿思而生怨的,真的是爹吗?”

梁湛不说话的时候,神色威严看着并不易接近。难得露出一丝笑颜,便如春回大地,连眼角的皱纹都生动了许多。

姜橙愣住了,便宜爹这是在拿她跟端王逗趣吗?

一时竟无语凝噎。

成夫人看出她的尴尬,拿其他话题转移了梁湛的注意力。梁湛问起几个儿子的情况,世子最肖父亲,不爱文墨爱武功,在兵部的差事做得不错,老二今秋考取了举人,正在准备明年的春闱,也得到父亲的赞许;庄姨娘的老三似乎很怕父亲,回话的时候小腿抖得不行,梁湛有些不豫,但也没说什么;两个双胞胎年纪虽小,摇头晃脑背诗的样子十分有趣,梁湛把他们抱起来,一边腿上坐一个,很是宠爱。

女眷们见了又暗暗揪紧了帕子。事实上,在场的除了成夫人和姜橙,再没有哪个女人获得梁湛多一分的关注,姨娘姑娘们小心翼翼地陪着说话,他一直神情淡淡,辨不出喜怒。

晚上的家宴,梁家人齐聚一堂,梁湛举起酒盏,众人以为他要说什么开场白,结果却转手敬向成夫人:“惜惜持家不易,辛苦了。”

在座诸人皆是一愣。梁湛凝视着这位闺名“惜”字的继妻,神情格外温柔。成夫人亦是微怔,端了酒盏,凤眸泛红:“侯爷在外打拼,妾为侯爷打理好后宅,是应该的。”

两人互敬对饮,空气中流动着缱绻的酒香,姜橙揉了揉鼻子,被喂了一嘴狗粮。

关于成夫人的上位史,姜橙从丫鬟婆子的八卦里听到了不少。成夫人是梁湛一妻四妾里最后一个入府的,自她入府后,梁湛便只去她和元夫人的院子,其他三位姨娘就像被他遗忘了一般,只有孩子生辰时才去坐一坐,至于留宿,那是再也没有过的事。

元夫人病逝后,成姨娘就成了后院独宠,梁湛不仅把管家权交给她,还让她抚养原配留下的三个孩子——九岁的世子梁墨、六岁的梁檀和四岁的梁绛。待两年后成姨娘诞下双生子,梁湛便正式上书朝廷,请封成氏为继夫人、正二品诰命夫人。

几个姨娘有多嫉恨自不必说,设磕使绊、阴私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成夫人那双明艳灼华的凤眸里面隐藏了多少步步惊心的故事,姜橙不用想也知道。她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宅斗女王,一路开挂,笑到最后。

只是到底百密一疏,叫嫡女遭了罪。阖府上下几十口人,管起来确实心力交瘁。看成夫人事后心疼愧疚的样子,姜橙也很难去责怪她什么。

姜橙兀自神游天外,身边的大哥梁墨忽然夹了一块甜藕到她碗里,借着靠近低语道:“殿下并未一同回京。”

姜橙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端王还留在西庭关,没和梁湛一起回来?

梁墨见妹妹不说话,以为她失望难过。他心中不忍,只得宽慰似的拍拍她的手臂。

殊不知姜橙忍笑忍得辛苦,至少最近不用费神去应付端王了,可以一门心思解决报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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