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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杰克与

“以女王之名,我命令你消失。”

头盔里的红光像南瓜灯笼里的蜡烛倏地熄灭,突然间,整个头盔的重量——至少十五英磅重——全都落进杰克手里,因为头盔下再也没有其他支撑物:头盔下方的整副铠甲都已经瓦解了。

“你早该把艾利斯家的两兄弟都杀掉,”杰克说完,将空空的头盔随手扔在楼梯转角。头盔落在地上,发出砰然巨响,像个玩具似的滚远。整座暗黑旅店似乎也随之颤栗。

杰克转向宽敞的二楼走廊,到了这里,终于出现了光线,干净而清澈,就像他看见男人飞翔在天空时的明朗光线。走廊尽头又是一道双扇门,门掩着,不过两道门问与上下方门缝透出充足的光线,证明门后势必异常明亮。

他极度渴望亲眼看看那道光,还有发出光线的光源;他千里跋涉,穿越无尽痛苦的黑暗,为的就是目睹这一切。

门扉沉重,上面镶着jīng致的漩涡装饰。只见那门上镌着金字:魔境舞厅。

“嘿,妈妈。”步入那道光辉时,杰克·索亚用梦呓般的轻软声音说。幸福的感觉充盈xiōng口——就像一道彩虹、彩虹、彩虹。

“嘿,妈妈,我抵达终点了,我真的觉得我走到终点了。”

接着,杰克心存敬畏,轻轻伸出两手握住门把,向前一压,门扉敞开,原本门缝透出的细窄光线开阔成一片光带,杰克下巴轻扬,澄澈的光辉落在他充满惊奇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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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解决掉最后一个镇守魔符的铁甲武土那一刻,阳光·加德纳恰巧望向海滩方向。他听见一阵沉闷的声响,仿佛一颗小型炸弹在阿让库尔旅馆内某处爆炸了。同时间,旅馆二楼所有窗户射出亮眼的光线,而屋顶所有的风信jī——各种形状的风信jī,弯月形、星形、像小行星的和卷曲怪异的弓箭形的——一瞬间全数静止下来。

加德纳的一身装束活像洛杉矶特警队的队员。他的白sè衬衫外套了件臃肿的黑sè防弹背心,一边肩膀上的帆布背带上挂着一套无线电对讲机。加德纳走动时,对讲机粗肥的天线便随着他的身体前后摆动。他的肩上挂着一柄大得几乎能与高射炮相媲美的韦瑟比,360猎枪,就连罗伯特·鲁瓦克看了都要羡慕得流口水。六年前,情势使得加德纳不得不抛弃原来的来复枪后,他便买下这把枪。此时这把枪的斑马皮质枪盒就收在一辆黑sè凯迪拉克的后车厢里,和他儿子的尸体放在一起。

“摩根!”

摩根头也没回。沙滩上冒出一丛倾斜的岩石,宛如黑sè毒牙,摩根站在这丛岩石左后方。岩石背面二十英尺处,距离海水不过五英尺远,斯皮迪·帕克,也就是巴卡,正瘫在沙滩上。在魔域里,巴卡曾下令对奥列斯的摩根施以黥刑——摩根白皙肥硕的大腿内侧有一块青紫sè文身,那文身在魔域中是象征叛徒的标记。这黥刑本该刺在摩根脸上,当时还是劳拉女王亲自出面干预,才改刺在大腿内侧,这标记才得以几乎随时都能用衣服遮掩。女王出面说情时,摩根——无论哪一个——并没因此多爱她一点……然而,对于从中作梗的巴卡的恨意,却高涨到蚀骨难平之境。

如今巴卡/帕克俯趴在沙滩上,整个头颅满是溃烂的脓疮,耳中流出的鲜血已显得毫无生气。

摩根倒宁可相信帕克还活着,仍然承受着煎熬,偏偏在他和加德纳来到这丛岩石后方之后,他最后一次看见帕克背上的呼吸起伏已是五分钟前的事。

加德纳叫他的时候,摩根没有回头,正是因为他沉迷于端详这倒卧沙滩上的老仇家,看到出了神。人们都错了,谁说复仇的滋味并不甜美?

“摩根!”加德纳又叫了一声。这次摩根回头了,他皱着眉头:“嗯?怎么了?”

“快看!暗黑旅店屋顶!”

摩根留意到,屋顶上林林总总的风信jī——那些无论风势平静或激烈,全都按相同速度旋转的各式破败铜器——一时间全部静止下来。同时,他们脚下的地面掀起一阵波动,不久又回归沉寂,感觉就像冬眠中的地底巨兽突然翻了个身。若非看见加德纳那圆睁的发红双眼,摩根差点要以为那只是自己一时的幻觉。我猜,这会儿你肯定巴不得自己没有离开印第安纳,加德纳·摩根心想,印第安纳州的人不太常遇上地震,对吧?

阿让库尔的窗内,再度充满寂静无声的光芒。

“那是怎么回事,摩根?”加德纳沙哑地问道。摩根发现,丧子之痛在加德纳心中点燃的狂热怒火首度缓和下来,他开始担忧自己的安危。这情况令摩根生厌,不过倘若有必要,他随时可以扇风点火,让那把火再次熊熊燃烧。只不过现在这节骨眼上,摩根可不想为了其他事情浪费jīng力;他要全心投入夺取杰克·索亚的世界——全部的世界。

加德纳的对讲机响起:“红队长四号呼叫阳光!听到请回答!”

“我是阳光,红队长四号。”加德纳按下开关,“什么事?”

不出半晌,加德纳从对讲机一连接到四通亢奋含糊的报告,但内容没有什么是他和摩根不知道的:窗内的闪光、风信jī的静止、感觉到地面晃动,或甚至可能是地震的前震——加德纳吃力地接听每个回报,结束时回以“完毕!”有时则是“重复”或“收到”。摩根觉得自己宛如在一部大型灾难片中扮演某个重要角sè。

但如果这能让加德纳镇定下来,摩根倒没什么意见。这么一来,摩根便省下一件事,用不着回答加德纳的问题了……想到这点,他猜想说不定加德纳其实并不想知道答案,所以才抓着对讲机毫无意义地说个没完。

镇守魔符的武士要不就是死了,不然就是溃散了。所以屋顶上的风信jī会停止转动,暗黑旅店的窗口会射出光线。杰克没有拿到魔符……或者说,他还没有到手。假如他真的拿到了,整个文都岬会真的天翻地覆。到了这一刻,摩根认定杰克一定能够取得魔符……那是早就注定的事。不过话说回来,这也吓不倒摩根。

摩根抬起手,摸摸挂在脖子上的小钥匙。

终于,加德纳用尽所有的“收到”和“完毕”,他将对讲机重新背回肩上,一双惊恐的眼睛睁得老大,望着摩根。在他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前,摩根温柔地将两手搭在加德纳肩上。倘若除了自己那个命丧九泉的可怜儿子之外,摩根还会对任何人产生关爱之情的话,他对面前这男人,倒有几分关爱——不消说,这是种扭曲的情感。无论是奥列斯的摩根与奥斯蒙之间,或是摩根·斯洛特与罗伯特,“阳光”,加德纳之间,怎么说也一起并肩作战了好多个年头。

加德纳肩上那把步枪,就是在犹他州射杀菲尔·索亚的同一把枪。

“听着,加德纳,”他平静地说,“胜算在我们手里。”

“你确定?”加德纳小声反问,“我觉得他已经把镇守魔符的武士干掉了,摩根。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可是我真的觉得——”

他停下来,嘴角虚弱地颤抖,唾沫覆上嘴chún,闪烁着水光。

“我们会打赢这一仗的。”摩根的语tiáo同样沉静笃定,他是认真的。冥冥之中一切早就注定好了,摩根打从心底这么感觉。他已耐着性子等待了好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杰克将会带着魔符走出暗黑旅店。魔符拥有无边的力量……不过,它也是脆弱易碎之物。

他凝视着那把附挂着望远镜、威力强大到足以射杀犀牛的猎枪,然后伸手摸摸挂在脖子上那把能带来闪电的小钥匙。

“等到那家伙走出暗黑旅店,我们早就准备好充足火力对付他了。”摩根说完,又补了句,“不管哪边的世界都是。胆子大点,加德纳。跟紧我就对了。”

加德纳颤抖的嘴chún稍微稳定了些。

“摩根,我当然会——”

“别忘了,是谁杀了你儿子。”摩根轻轻提醒他。

鲁埃尔·加德纳六岁时就患有癫痫症,当杰克把刻有女王头像的发烫银币按进奥斯蒙儿子脑中的同时,在70号州际公路上,鲁埃尔也在一辆凯迪拉克中死于癫痫发作,他是在从伊利诺伊州前往加州途中,在父亲怀中抽搐而死的。加德纳的双眼再次bào凸。

“别忘了。”摩根轻声重复。

“坏透了。”加德纳絮絮念着,“全天下的男孩都坏。天经地义。那个男孩尤其坏。”

“没错!”摩根赞同地说,“保持这个想法!我们一定能阻止他,不过,首先我们必须确保一件事,只能让他从旅馆大门出来,不能再让他走水路。”

摩根领着加德纳走向方才他观察帕克的岩石后方。摩根发现,苍蝇——得了白化症的肥大苍蝇——已开始群聚在那老黑鬼的尸体周围。假如这世上有专门发行给苍蝇看的娱乐杂志,摩根很乐意花钱买下最大的版面,让他们好好介绍帕克现在这德行。来吧,全都过来吧。苍蝇将会在帕克逐渐腐坏的肉体上产卵,这个曾令他的分身忍受黥刑之苦的家伙身上不久便会钻出无数小蛆虫。这景象多么令人痛快。

摩根伸手指向露台。

“橡皮艇就在那里。”他说,“那东西做成一匹马的形状,天晓得是为什么。总之那东西就藏在yīn影里,我知道。你的枪法一向很准,加德纳,如果你看到那东西了,就对它开个几枪,把那该死的东西给我弄沉了。”

加德纳解下肩上的猎枪,就着枪上的望远镜望出去。枪口缓慢地左右梭巡了好长一段时间。

“我看见了,”加德纳得意扬扬地说完,扣下扳机。枪声的回响穿越水面,最后渐渐消失。击发时他的枪管往上抬起又落下,然后再来一次。

“解决了。”加德纳垂下枪管。他重新找回了勇气,此刻挂在他脸上的笑容,与他完成犹他州那场任务之后的表情如出一辙。

“那东西现在只是一块漂在水上的破橡皮了。你要用望远镜确认一下吗?”他将猎枪递给摩根。

“不用了。”斯洛特说,“你说打中就打中了。这下他就没办法再走水路离开了,而且我们知道他会从什么方向出来。我想,他会带着多年来一直阻挠我们的东西走出暗黑旅店。”

加德纳注视摩根,双眼炯炯有神。

“摩根大人,我建议我们往那边移动。”加德纳指着围墙内侧老朽的木板道。方才他在那里待了好几个小时,观察着旅馆,一面困惑着舞厅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好——”

就在这时,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隆隆作响,上下起伏——沉睡的地底巨兽苏醒过来了,它正伸着懒腰,放声怒吼。

同一时间,阿让库尔旅馆的每扇窗户一齐绽射出令人目眩的白sè光线——像是千万颗太阳汇聚在一起的强光。窗户顿时向外爆裂,碎玻璃宛如一阵钻石雨,四散纷飞。

“别忘了你的儿子是怎么死的,跟着我!”摩根大吼。他有预感,清晰而无可否认的预感,无论如何,胜利终究是属于他的。两人开始跑上海滩上的木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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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心中又惊又喜,一步一步踏过舞池的硬木地板。他仰起头,眼底闪烁着光芒。他的脸沐浴在一道包罗所有sè彩的清澈白光中——那是旭日的sè彩、夕阳的sè彩、彩虹的sè彩。魔符飘浮在他头上的半空中,缓缓旋转着。

魔符的外形就像颗水晶球,周长约莫三英尺——四射的光芒令人难以看清它的实际大小。它的表面似乎刻着优雅的线条,宛如地球的经纬线……有何不可?杰克心想。他仍因极度敬畏与惊叹而晕陶陶的。这东西本身就是个包含整个世界——所有世界——的小宇宙。尤有甚者,它是所有世界的核心。

魔符歌唱着、旋转着、闪闪发亮。

杰克站在魔符下方,浸yín在魔符洁净而温暖、发自善意的力量中;他站在一场梦境里,感受那股力量guàn注到体内,就像清新的春雨,唤醒潜藏在千万颗种子中的生命力。他感到一阵狂喜像火箭冲过脑际,杰克·索亚放声大笑,举起双手覆在仰望的脸上。

“到我身边来吧!”他高喊道,

接着身段一软,

(穿越?横跨?)

进入杰森。

“到我身边来吧!”他用魔域中甜美流畅的清澈嗓音喊道——他大笑着高喊,然而两行清泪却滑下脸庞。他明白,这趟追寻是由另一人发起,如今也应当由另一个人来终结;于是他放开自己重新

回到杰克·索亚体内。

半空中,魔符颤抖着缓缓旋转,放射出净白的光芒与热力,以及纯粹的善意。

“到我这里来吧!”半空中的魔符开始缓缓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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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经历漫长时间、艰辛的冒险、黑暗与绝望的煎熬,得到朋友,然后又失去朋友后;在经历多少个辛劳工作的白天与睡在cháo湿草堆的夜晚后;在面对来自黑暗的恶魔——在经历了这一切的一切之后,魔符就这么来到杰克,索亚身旁。

他凝视着缓缓降落的魔符,心中没有半点胆怯。他体内的杰森真的存在吗?劳拉女王的儿子早就遇害了;他不过是个幽魂,而他的名字在魔域之人的口中,就像美国人口中的上帝。然而,杰克依旧认定杰森存在。杰克这趟追寻魔符的旅程,是场注定该由杰森完成的任务,让杰森在这短暂的一刻,重新活过来一次——就某方面来说,杰克确实曾经有过分身。倘使杰森就像那些藏匿在盔甲里的武士,只是一缕幽魂,那么,在他指尖碰触到那颗发亮旋转的符球时,或许他也会就此消散无踪;杰克将会令他再死一次。

无须挂虑,杰克,有个温暖而清澈的声音对着杰克轻声低语。

它降下来了。它是颗水晶球,是一个世界,是全部的世界——它是辉煌,是温暖,是至善,是重返人间的圣洁。它必须同时也永远是如此圣洁,并脆弱无比。

魔符降落时,许多个世界环绕着他的脑袋旋转。那情景并不像冲破一层又一层互相重叠的现实,而是目睹一整个包纳万千现实的宇宙,层层相叠,就像一件(真实存在的事物)

锁子甲。

你即将要接下的,是包含所有世界的宇宙,是充满良善的宇宙,杰克——这是他父亲的声音。

别弄掉了,孩子。看在杰森的分上,拿好它。

世界之外还有无数个世界,层层推衍,有些繁华美好,有些如地狱般可怕,而有那么一瞬间,所有这些世界全都浸沐在这颗镂刻着细致的银线、放射出温暖洁白光芒的水晶球下。它从半空中缓缓飘下,飘向杰克·索亚伸长且不停颤抖的手指上。

“到我身边来吧!”魔符的歌声传来时,他再度高喊,“来吧!”

此刻,魔符飘浮在他指尖上方三英尺高,洒下它疗愈人心的柔软光辉,缓缓降落;距离剩下两英尺、一英尺。它踟蹰了一会儿,轴心微微倾斜,慢慢旋转着,杰克能够清楚看见魔符表面那幻化莫测的壮观陆地、海洋与冰山。它酝酿着……终于,一寸寸向下滑进杰克伸长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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