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5月15日
还背着她吗
钟爱的师父,有一个禅宗的故事,关于两个和尚要回到他们的僧院。
有一个年纪较老的和尚走在前面,他来到了一条河,在岸边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她一个人不敢过河,那个老和尚不敢看她,就自己一个人过河。
当他到了对岸之后,他往回看,他很震惊地看到那个年轻的和尚背着那个女孩过河。
到了对岸之后,这两个和尚就继续上路。当他们走到僧院门口,那个老和尚终于忍不住对那个年轻的和尚说:这是不对的。这是违反戒规的,我们当和尚不可以碰女人。
那个年轻的和尚回答说:我已经把她留在岸边,而你到现在还背着她吗?
钟爱的师父,是否能够请你谈论感情的压抑和表达?
人是唯一能够压仰他的能量的动物,但他同时也是唯一能够蜕变那些能量的动物,这是其他动物所做不到的。
压抑和蜕变,它们以一个现象的两面存在,而那个现象就是:人能够对他自己做一些事。
树木存在,动物存在,鸟儿存在;但是他们对他们的存在无法做任何事,他们是它的一部分,他们无法站在它的外面,他们无法成为它的做者,他们完全溶入他们的能量,他们无法使他们自己分开来。
人能够做到,他能够对自己做一些事,他能够保持一个距离来观察他自己,他能够看着他自己的能量,好像那些能量跟他是分开的。然后,或者他能够压抑它们,或者他能够蜕变它们。
压抑意味着要去隐藏某些存在的能量,而不是让它们有它们自已的存在,不是让它们有它们自己的展现;蜕变意味着改变能量,使它们走向一个新的层面。
比方说,性存在,性里面有一些东西会使你觉得尴尬,这个尴尬并不只是因为社会这样教你,全世界有很多种类型的社会存在,或是曾经存在过,但是没有一个社会,没有一个人类的社会,能够把性看得轻松平常。
在性的现象里,有一些东西会使你觉得尴尬,使你觉得有罪恶感,使你变得有意识。那是什么呢?即使没有人教你任何关于性的知识,没有人将它道德化而呈现给你,没有人对它创造出任何观念,在那个现象里仍然有一些东西使你觉得不安,那是什么?
第一件事:性显露出你最深的依赖,它表示出你需要一个人来达到你的快乐,如果没有别人,那个快乐就变得不可能,所以你依赖,你的独立丧失了,这会伤及你的自我。所以一个人越是自我主义,他就越会反对性。
你们所谓的圣人都反对性,并不是因为性是不好的,而是因为他们的自我,他们无法想象他们自己在依靠别人,在从别人那里乞讨某些东西,性是最伤自我的。
第二,在性的现象里有拒绝的可能性存在——别人可以拒绝你,你不能够确定你将会被接受,或是被拒绝;别人可以说不。这是最深的拒绝——当你为了爱去接近别人,而别人却拒绝你。
这个拒绝会创造出恐惧,自我会说,最好不要去尝试,免得遭到拒绝。
依赖、拒绝——拒绝的可能性,而且,更深的,在性里面,你变得好像动物一般。
那很伤一个人的自我,因为这样的话,狗在做爱和你在做爱之间就没有什么不同。有什么不同呢?突然间,你就变得好像动物,而所有的传道者和所有的道德家,他们都一直在对人说:不要成为动物!不要像动物一样!这是最大的谴责。
没有其他任何一件事会像在性里面一样使你觉得那么像动物,因为你在其他任何事情里面都没有那么自然,在其他任何事情里面,你都可以不自然。
你在吃东西,你对吃东西已经变得很老练,所以你不像动物一样。基本的东西像动物一样,但是你在食物的周围所创造出来的桌子、桌边礼节和整个文化,都使之有别于动物。
动物喜欢单独吃东西,所以每一个社会都在每一个人的头脑里创造出一个概念说单独一个人吃东面是不好的。要分享,要跟家人一起吃,跟朋友一起吃,或是邀请一些宾客。没有其他动物会对宾客、朋友或家庭有兴趣。每当动物在吃东西,它不希望其他动物靠近,它会进入单独。
如果有人想要单独一个人吃东西,你会说他好像动物,他不想要分享。其实他吃东西的习惯是自然的,而不是老练的。
我们在食物的周围创造出很多矫饰,以致于饥饿已经变得比较不重要,而味道变得更重要。没有动物会去管味道,饥饿才是基本的需要,当饥饿被满足,动物就被满足了;但是人并非如此,好像饥饿并不是要点,其他的事才是要点。味道比较重要,礼节比较重要,你怎么吃比较重要,至于你吃什么反而不重要。
在其他每一件事,人也都在他的周遭刨造出他自己的人造世界。动物是裸体的,那就是为什么我们不想棵体。如果某人裸体,他就会突然重重地打击到我们的文化,他会切断文化的根,那就是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对裸体有那么多的反对。
如果你光着身子走到街上,你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你并没有时任何人行使任何bào力,你完全天真,但是警察就会立刻来找你,整个周遭都会被震荡,你将会被抓起来拷打,你将会被关起来,但是你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做?当你做了些什么,才有罪恶的发生,但是你并没有做什么,你只是光看身子在走路!社会为什么会那么生气?社会对一个凶手甚至都还没有那么生气,这真的很奇怪,但是对一个裸体的人,社会却那么生气。
那是因为谋杀仍然是属于人的,没有动物会谋杀,它们杀死其他的动物是为了要吃,但是他们不会谋杀,而且,没有动物会谋杀它自己的种族,只有人会这样做,所以那是属于人的,社会能够接受它。
但是社会无法接受裸体,因为裸体的人会使你突然觉知到说你们都是动物,不论你们如何隐藏在衣服的背后,那个动物还是存在,那个裸体,那个没有穿衣服的动物还是存在,那个裸猿还是存在。
你之所以反对裸体的人并不是因为他是裸体的,而是因为他使你觉知到你的裸体,因此你的自我会觉得受伤。
穿着衣服,人并不是一只动物;有了吃东西的好习惯和礼节,人并不是一只动物;有了语言、道德、哲学和宗教,人并不是一只动物。
最具有宗教性的事是上教堂或是去庙里祈祷,为什么它那么具有宗教性?因为没有动物会上教堂,没有动物会祈祷,它完全是属于人的。到庙里祈祷,这产生出一个明显的差别——你不是动物。
但性是动物的行为,不论你做什么,不论你如何隐藏它,不论你在它的周围创造出什么,那个基本的事实仍然保持是动物的,当你进入它,你就变成好像动物一样。
因为有了这个事实,所以人们无法享受性,他们无法完全变成动物,他们的自我不允许这样。
所以自我和性之间是一个冲突——“性”对“自我”。一个人越是自我主义,他就越反对性;一个人越不是自我主义,他就越涉入性。但是即使自我主义成分不多的人也会感觉到一种罪恶感,虽然他的感觉会比较少,但是仍然会感觉到有某些东西是不对劲的。
当一个人深入性,自我就丧失了,当那个片刻越来越接近,当自我在消失,会有恐惧抓住你。
所以人们在做爱和进入性的时候并没有很深,也没有很真实,他们只是在做一个表面的展示说他们在做爱。因为如果你真的在做爱,所有的文明都必须被抛弃,你的头脑将必须被摆在一旁,你的宗教、你的哲学和每一样东西都必须被摆在一旁,突然间你将会感觉到有一只很野的动物在你里面诞生,你会发出怒吼,你或许会开始真的像野生动物一样地怒吼——尖叫呻吟。如果你让它发出来,语言将会消失,声音将会存在,就好像小鸟或动物在发出声音,突然间,一百万年以来的整个文明都消失了,你再度变成像一只动物,处于一个很野的世界里。
有一个恐惧存在,因为有了那个恐惧,所以爱变得几乎不可能,而那个恐惧是真实的,因为当你失去自我,你几乎就要发疯,你会变得很野,然后任何事都可能发生,而你知道说任何事都可能发生,你或许甚至会杀死你的爱人,你或许会开始吃她的身体,因为如此一来,那个控制已经没有了。
压抑似乎是避免所有这些最容易的方式。压抑,或者只允许到不会有危险的程度,只允许那个可以经常保持控制的部分,你可以保持控制,你可以cào纵,你只允许到某一个程度,之后你就不允许了,然后你就关闭你自己。
压抑可以用来作为保护,作为防卫,或是作为一个安全措施。有很多宗教使用这个安全措施,他们就你对性的恐惧来加以剥削,他们使你变得更害怕,他们创造出一种内在的颤抖,他们使性成为基本的罪恶。他们说:除非性消失,否则你无法进入神的王国。就某方面而言,他们是对的,但他们仍然是错的。
我也说,除非性消失,否则你无法进入神的王国,但是唯有当你完全接受性,它才会消失——不是压抑,而是去蜕变它。
有很多宗教就人的恐惧和人成为自我主义的倾向来剥削,他们创造出很多技巧来压抑。压抑并不很困难,但是它所要付出的代价非常高,因为你的整个能量会分裂,而在内部自己争斗,那么你的整个生命力就消散了。
性是最具有生命力的能量,是你所具有的唯一能量,不要跟它抗争;它将会是一种生命和时间的浪费,相反地,要蜕变它。但是要怎么做呢?要如何来蜕变它呢?我们能够做什么呢?如果你了解恐惧,那么你就能够了解那个线索——什么事能够做。
那个恐惧存在,因为你觉得会失去控制,一旦你失去控制,你就无法做任何事。我教你一种新的控制:那个“观照的自己”(itnessing self)的控制。不是cào纵的头脑的控制,而是“观照的自己”的控制。我要告诉你,那个控制是可能发生的至高无上的控制,那个控制非常自然,你从来不会感觉到你在控制,那个控制随着观照而自然发生。
进入性,但是要成为一个观照。唯一要记任的一件事是:我必须跟整个过程面对面,我必须看透它,我必须保持是一个观照,我不可以变得无意识,就这样而已。
变得野一点,但是不要变得无意识,那么那个野就不会有危险,那么那个野就会很美。事实上,唯有一个野的人才能够很美,因为当你越野,你就越活生生,那么你就好像一只野生老虎,或是一只野生的糜鹿,在森林里奔跑,它是多么地美!
但是困难在于:不能变成无意识。如果你变成无意识,那么你就处于无意识的力量之下,那么你就处于“业”的力量之下。任何你过去所做的都累积在那里,那个累积的制约会抓住你,而使你移向某些对你或对别人有危险的方向,但是如果你保持是一个观照,过去的制约就无法干涉。
所以,变成一个观照的整个方法和整个过程就是蜕变性能量的过程。进入性,保持警觉,对于任何正在发生的,观察它,看透它,一点都不要错过。任何发生在你的身体、你的头脑和你内在能量的,有一个新的电流在形成,身体的电流在一个新的管道上移动,在一个新的循环途径上移动,现在身体的电已经跟伴侣、跟太太,或是跟配偶合而为一,现在,一个内在的圆圈被创造出来了,你可以感觉到它,如果你很警觉,你就可以感觉到它,你将会觉得你已经变成一个流动的生命力的上具。
保持留觉,很快地你将会觉知到,那个电流越形成起来,就有越多的思想会被抛弃,它们就好像黄叶子从树上掉下来,思想消失,头脑就变得越来越空。
保持警觉,很快地你将会了解到,你存在,但是没有自我,你无法说“我”,某种比你更大的东西已经发生在你身上,你和你的伴侣两个人都融入那个较大的能量里。
但是这个融合不应该变成无意识的,否则你就错过了那个要点,那么它是一个很美的性行为,但不是蜕变;它是很美的,它并没有什么不对,但它不是蜕变。如果它是无意识的,那么你将永远走在旧有的轨道上,你会一再一再地想要有这个经验,就这个经验来讲,它是很美的,但是它将会变成一个例行公事,每一次你有这个经验,就会再度有这个欲望被创造出来,你越是去经验它,你就越会去欲求它,那么你就进入一种恶性循环,你不会成长,你只会在原地打转。
在原地打转是不好的,因为这样的话,成长不会发生,那么能量就只是被浪费掉,即使那个经验是好的,那个能量也会被浪费掉,因为更多是可能的,而它就在角落那里,只要稍微转一下,就可能会有更多,用同样的能量或许可以达到神性,用同样的能量或许可以达到最终的狂喜,而你却浪费那个能量在短暂的经验上,那些经验会渐渐变得无聊,因为一再一再地重复,每一件事都会变得无聊,当那个新鲜度丧失了,无聊就会产生出来。
如果你能够保持警觉,你将会看到:第一,在身体里面能量的改变;第二,思想从头脑被抛开;第三,自我从心被抛开。
这三件事必须被小心地观察和观照,当第三个发生,性能量就变成静心的能量,如此一来,你就不再处于性之中,你或许跟你的爱人躺在一起,两个身体靠在一起,但是你已经不再停留在那里,你已经被移植到一个新的世界。
这就是湿婆在“奥秘之书”和其他密宗谭崔的书里面一直在谈论的,他一直在谈论这个现象——你被改变了,有一个突变发生了。这个将会透过观照而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