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5月20日
你就是那个会合点
钟爱的师父,当我们坐在你的前面,听你讲道,感觉你的“在”,每一件事都觉得可能,但是当我们回到我们日常生活的情况,事情似乎就没有那么清楚,我们觉得好像跟你失去了联系。
你告诉我们说,我们不应该抛弃世界,而要很静心地处于它里面,你也告诉过我们,说我们应该成为自发性的,应该很疯,我们要如何将这两者整合起来,而不要疏远周遭的家人、朋友和社会?
一旦你以两个矛盾,以及如何使宫们和谐来思考,你将永远都会有困难,那么每一件事都将会是一个妥协。用妥协的话,没有一个人会觉得满足,一直都会觉得缺乏某些东西或欠缺某些东西。如果你做这个,那么在另外一端有某些东西必须失去;如果你做那个,那么在这一端有某些东西必须失去,而那些你失去的东西会继续在你的脑海中盘旋,它将永远都不会让你成为喜乐的。
所以第一件事是:永远都不要以妥协来思考,但是如果你以矛盾以及如何使它们和谐来思考,你就一定会以妥协来思考,所以,我要给你什么建议呢?
第一件事就是:永远都要在内在整合,不要去想任何外在的整合,因为你就是那个会合点。当你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你静静地坐着,在生命里面,你必须很活跃,你必须涉入。宁静和涉入是矛盾的两极,但是它们在你里面会合。你是宁静的,你也是涉入的。
如果你是整合的,你的宁静和你的涉入都将会是整合的。你的单独和你跟你的太太,或你先生,或朋友,这是矛盾的两件事,但是你在两者里面。如果你是整合的,单独一个人你会很快乐;如果你是整合的,跟别人在一起你也会很快乐,快乐就是你的品质,快乐并不必依靠要成为单独的,或者是要跟别人在一起,如果它必须依靠,那么就会有问题。
如果你觉得当你单独的时候,你是快乐的,而你的快乐必须依靠你的单独,那么就会有困难,那么单独就是一定要的,那么当你跟别人在一起,你就会觉得不快乐,那么你就会开始想说要如何使这两个相反的极端和谐地会合在一起。问题的产生是因为你的快乐必须依靠你的单独。不要成为依靠的。
当你单独的时候要快乐,让快乐成为你的品质,当你从单独转变到涉入,转变到沟遁和关系,那么你还是需要带着那个你单独时的快乐品质,要携带着那个品质。
在刚开始的时候,它将会很困难,因为你几乎总是会忘记,它的困难是因为你会忘记,因为你没有经常觉知,但是渐渐地,你就能够带看那个品质,当你跟别人生活在一起,你仍然可以和你一个人的时候同样地单独,你保持是一个整合的灵魂。当你什么事都不做的时候,你觉得很快乐,很安逸,这个安逸必须变成你的一个品质,而不是不活动的一个品质。
将这个品质带入活动之中,那么就不会有问题。刚开始的时候将会有困难,但是那个要点就是要记住你的快乐、你的喜乐和你的狂喜不应该依靠任何外在的条件。如果它是如此,那么就会有矛盾。因为,以你现在的生活,它一直都是依靠的,人们觉得??他们跟朋友在一起时,他们是快乐的,然后当他们单独一个人,他们是无聊的、痛苦的,他们需要别人。
这些是外向的人,这是一种类型,另外一种类型是内向的人,每当他是单独的,他就觉得快乐,每当他跟别人在一起,不快乐就进入了,这两种人都处于他们那个类型的枷锁里,类型就是枷锁,你必须免于类型,你心须既不是外向的,也不是内向的,或者两各都是,如果你两者都是,那么你就下受类型的拘束。
所以,要怎么做?永远不要固定在一种情况,永远都要走到相反的极端,而带着那个品质,尽可能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而带着那个品质,不久你就会知道,那个品质可以被带到任何地方。
那么你就不可能被送入地狱,因为即使你被送入地狱,你也会带着你的快乐到那里,那么你就永远不会害怕。
宗教人士害怕地狱,他们一直在渴望和找寻天堂,这些人根本就不具有宗教性,因为天堂和地狱两者是外在的条件,它们并不是你的品质。这些是世俗的人,那就是世俗的人在做的,他们说:如果这个条件被满足,那么我就会快乐。所以快乐必须依靠外在条件;如果皇宫在那里,那么我才会快乐;有很多钱在银行里,那么我才会快乐;有一个很美的太太,那么我才会快乐;或者有一个这么好、这么有爱心的丈夫,那么我才会快乐。唯有当某种外在的东西被满足,你才会快乐;你说:如果这个没有被满足,那么我就不快乐。
这就是所谓非宗教性的人的情况,而所谓的宗教人士也一直在追求天堂,避免地狱,他们所做的事是一样的!
对你而言,那个规范必须是,尽可能进入相反的极端,试着保持你内在的整合。
静静地坐着,感觉看看内在的品质是什么,然后带着那个保存在内在的品质进入行动,它会常常失去,但是不必担心,即使只有一次,你能够将它带入相反的那一极,你也就变成了它的主人,那么你已经知道了它的诀窍。
那么有时候你到山上去,它们很美,然后你回到世界,它也很美。如果山岳很美,那么人为什么不美呢?他们也是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呈现出来的“山”。有时候要单独,有时候要跟别人在一起,如果你是警觉的,那么不仅不会有矛盾,还会有来自相反极端的帮助。
如果你能够带着来自单独的快乐品质到社会,突然间你就会觉知到有一个新的现象、新的发生在你里面,那就是:社会帮助你成为单独的,而那个单独帮助你深深地跟人们关连。
一个从来没有生活在单独之中的人无法知道关系之美,我说他无法知道,因为他从来没有单独过。他从来不是一个人,所以他怎么能够知道关系之美?
而一个从来不曾住在社会里的人无法知道单独的狂喜。一个出生在寂寞地方的人,一外在寂寞的地方被带大的人,你认为他会狂喜吗?你认为他会享受单独吗?他只会变得很没有生趣,很呆板。
去到山上,去到喜马拉雅山上,人们生活在那里,他们已经生活在那里好几千年,他们在那里出生,但是他们并不能够感受到你对喜马拉雅山所感受到的那么多的美,他们并不能享受你在那里所享受到的那么好的宁静,他们甚至没有觉知到那个宁静的存在。当他们到到城市,他们会感觉到一种兴奋,就好像你去到山里,你也会觉得兴奋一样,住在孟买、伦敦和纽约的人,当他们去到喜马拉雅山上,他们会觉得兴奋,而住在喜马拉雅山上的人,当他们来到孟买、伦敦或纽约,他们会觉得这个世界多么美。
要去感觉需要相反情况的存在,因为它可以变成一个对照。白天很美,因为有夜晚;生命有那么多的喜悦,因为有死亡;爱变成一个内在的欢舞,因为有恨。
爱引导你到一个意识的高峰,因为爱可能会失去!它并不是你可以依靠的东西。这早片刻它存在,下一个片刻它或许就不存在了,它不在的可能性给予它的“在”一个深度。
当背景有噪音的时候,那个宁静会变得更宁静。就在几个片刻之前,有一架飞机经过,你可以以两种方式来看它:如果你是一个内在受打扰的人,你将会觉得它扰乱了宁静;如果你的内在是整合的,那个飞机的噪音将会加深此地的宁静,那个噪音变成一个背景,它给宁静一个形状或形式,它使宁静更能够突显出来,当飞机经过之后,那个宁静显得比以前更宁静,它依你而定。
永远都要记住:不要依赖东西、情况或条件,那么你就可以移动,不要避免移动,否则你会被固定。每一个人都害怕移动,因为你是依赖的。你无法走出你的山或你的孤寂而来到市场,因为你知道你会被打扰。
这种能够被市场打扰的宁静算什么宁静?它有什么价值?如果市场能够摧毁它,如果世界能够摧毁它,如果平凡的世界能够摧毁它,那么你的宁静是非常无能的,如果你的宁静真的是强而有力,如果你已经达成它那么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摧毁它。
有了宁静就不难了解我所说的,那是我对生命每一个领域的态度。如果你是一个真正的禁欲者,那么你可以进入性,而它将不会摧毁你的禁欲,这很难去遵循。如果性会扰乱你的禁欲,那么它并没有什么价值,你里面仍然带有那个品质!
如果你真的活生生,充满能量,你可以快快乐乐地死,只有弱者会不快乐地死,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生活过,他们从来没有尝过生命的酸甜苦辣,他们一直都在希望,希望,又希望,但是生命从来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那就是为什么他们害怕死亡。
一个充分生活过的人总是准备去去,一个真正生活过的人每一个片刻都准备接受死亡。“接受”这个词用得并不好,最好是说“欢迎死亡”——很高兴、很快乐地去接受它,那么死亡就是一种冒险。如果你真正去生活,它应该是如此,那么死亡就不是一个敌人,而是一个朋友。较深的生活会允许死亡,肤浅的生活会避开它,在生命的每一个领域里都是如此。
如果你知道友谊是什么,你将不会害怕敌人,你一定不会!那么敌人有它本身的美,它也是一种友谊——只是在相反的那一端,它是相反那一端的爱的事件,它是一种涉入,一种托付。如果你知道友谊,你将会喜爱敌人。
那就是当那稣说“爱你的敌人”时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基督徒好几个世纪以来所解释的那样。你无法爱你的敌人!你怎么能够爱你的敌人,但是我要告诉你:如果你真的爱你的朋友,你将会爱你的敌人,因为一旦你知道了友谊之美,你也会知道敌意之美,它是反过来的友谊,这两者都能够给你一些东西,这两者都能够丰富你的人生。
相反之物并非真的是相反之物,在深处,它们有一个很大的和谐,它们是同一个整体的两个部分,这就是中国人所说的“yīn和阳”,它们是同一个活动的一部分,它们是同一个lún子的一部分,它们并不是不相关的两者。它们看起来好像是“二”,因为我们没有深入地看。由于我们肤浅的眼光和不具穿透力的头脑,只有表面的意识,因此它们看起来好像是相反之物,否则它们并不是。
生命和死亡是朋友,它们互相透过对方而存在,它们各自对对方都有贡献,如果没有对方,它们就根本不会存在。生命能够不要有死亡而存在吗?人类一直在梦想要如何摧毁死亡,这是头脑的态度,这是直线状的头脑,是逻辑的头脑——如何摧毁死亡。因为逻辑的头脑说:如果没有死亡,生命将会很丰富,这是很简单的逻辑,即使小孩也能够了解那个算术:如果没有死亡,就会有更多的生命。
但是我要告诉你:如果没有死亡,将不会有生命。
那就是为什么简单的逻辑总是错的。表面上它看起来好像很对:如果没有敌人,整个世界都将会变成你的朋友;你错了。如果没有敌人,就不可能有友谊。逻辑说:如果没有恨,如果一直都只有爱,那么就会有更多的爱存在,所以逻辑家一直试着在摧毁相反的那一极,他们无法摧毁它,因为生命比任何逻辑都来得更大。他们不能够摧毁相反的那一极,这是很幸运的——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如果相反的那一极不存在,那么不要继续相信说生命将会更多,爱将会更多,友谊将会更多,快乐将会更多,不,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它的基础已经被摧毁了。
正反两极交互运作的观点提出了完全相反的论tiáo,这个正反两极交互运作的观点对生命来讲是更真实的。正反两极交互运作的观点说:如果你想要更多的生命,那么就必须为死亡作更多的准备。
你或许没有觉知到,但是这样的事会发生。当你开着一辆车,车子的速度越来越快,你更专注在速度,有一个片刻会来临,死亡随时都可能发生,那么你就变得活生生,那么生命的火焰就会燃烧得很快、很烈,那就是为什么速度有那么多的吸引力和磁力,因为速度把你带到更接近死亡,当你更接近死亡,生命就会变得更多,它是依同样的比例在成长的。那就是为什么战争有那么多的吸引力,因为在战争当中,死亡总是离你很近。
你或许会认为在战场上打仗的士兵一定很痛苦,你错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没有人会愿意去打仗,他们并不痛苦,真正的情况刚好相反:当他们回到平凡的世界,他们才会痛苦。当他们在战场上,在前线作战,他们并不痛苦,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他们非常接近死亡,以致于他们首度感到他们是活生生的。当他们越接近死亡,他们的活生生就变得越明显。当四周都在爆炸,弹壳飞来飞去,任何片刻他们都可能就这样死掉,在那个片刻,他们会感到一种狂喜,他们深深地碰触到了生命。
当死亡吻着你,它也是一个生命之吻,那就是为什么冒险和勇气有那么多的吸引力。
如果你害怕,你就没有办法得到生命。我要告诉你,静心就是最大的勇气和最大的冒险,因为即使在战场上,你都没有那么接近死亡。即使你觉得你接近死亡,它也只是身体的死亡,身体的死亡意味着表面的死亡,是外壳或身体的死亡,是你的房子在靠近死亡,而不是你在靠近死亡,是你的庇护所要被摧毁,而不是你要被摧毁,但是在静心当中是你要被摧毁,不只是那个庇护所要被摧毁,而是主人要被摧毁,不只是那个房子要被摧毁,而是主人要被摧毁,是自我要被摧毁,所以最伟大的战士总是对静心有兴趣。
我要告诉你一个现象,它发生在印度,也发生在日本,将来还会发生在任何有战士诞生的国家。
在印度,所有伟大的静心者都是战士,而不是婆罗门,这看起来很奇怪,婆罗门应该是伟大的静心者,他们一直都写文章在评论优婆尼沙经、吉踏经和吠陀经,他们甚至创造出玄学,他们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玄学家,就语言的表达而言,就逻辑而言,世界上没有其他任何地方有任何人能够跟婆罗门相比,他们非常jīng微,但他们并不是伟大的静心者。
佛陀是一个伟大的静心者,他是一个战士;马哈维亚是一个伟大的静心者,他是一个战士,不是一个婆罗门,所有24位耆那教的大师都是战士,这似乎很奇怪,为什么?
在日本有武士存在,他们是战士,他们是世界上曾经存在过的最伟大的战士。日本武士是战士的最高峰,是战士的最终可能性。每一个片刻,武士都准备去死,为了很琐碎的小事,他也准备去死,那是你所无法想象的。
我听过一个历史的事实,它发生在300年前。有一个日本武士,一个伟大的战士,他喝酒喝得烂醉,突然间国王要召见他,所以他就去了,他试着保持警觉,但是他太醉了,因此他忘了一些小的礼节——向国王鞠躬时,身体要弯下来多少度——当然,他也鞠了躬,但是那个角度并不很准确。
隔天早上,当他清醒过来,他立刻自杀。你一定听过“切腹”这个字,切腹自杀是日本武士专有的,他们一感觉到事情有什么不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礼节,国王也没有说什么。战士太伟大了,国王根本不必提它,他就自杀了。隔天,当国王知道那个武士自杀了,他流下了眼泪。
那个武士有300个门徒,他们也立刻自杀,因为如果师父犯了一个错误,门徒就应该跟进。
你一定会感到惊讶,它似乎是无法相信的,持续100年的时间,这件事还在继续,这件小小的事——有更多的门徒,门徒的门徒,因为一旦师父……武士喝醉酒去到国王那里做错事这种事以后从来没有被听到过。为了这么琐碎的事情!死亡似乎非常容易,随时可以做!
这些武士创造出禅,它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禅的传统,这些武士非常深入静心。
这是我的感觉,除非你准备去死,否则你并没有准备好去静心。在一个很深的层面上来讲,战争和静心是同义词,每当有一个你要被摧毁的可能性,在那个片刻当中,你生命的火焰就会完全燃烧,那个全然的强度就会发生在你身上。
相反的两极已经在会合,你不需要再去试着使它们会合,你不需要试着去综合它们,它们已经在会合,它们已经处于一种深深的和谐之中,但是“你”并没有处于和谐之中,那才是问题之所在。
所以当你很健康,你会有一种幸福感,将那种幸福感带到你生病或不健康的情况里。我要告诉你,那个幸福感不需要依靠健康,那个幸福感是一种内在的感觉,它不需要依靠身体,即使当你在生病的时候,你也可以携带着它。